微弱的星光下,幾棟紅磚建築依稀可見,其中一棟的上爬滿的長春藤,行走在哈佛大學校園裡,黃會允只覺得自己似乎陷入回憶之中,自己在美國的求生生涯的最後幾年,正是在哈佛大學結束的,身邊靜立着一些不知年歲的大樹,濃密的樹葉在風中輕響,當他在路邊的人行道上走着的時候,他的那輛野馬F-2式轎車就在路上慢慢的行駛着。
儘管校園的舊貌雖然勾起了黃會允的回憶,但是他卻根本沒有時間去回憶往昔,這次他來之所以來到哈佛大學,是因爲接受哈佛大學的邀請講演中日戰爭問題,向哈佛的學生們發表演講,作爲哈佛畢業的學生,他自然知道這些學生在十幾、二十幾年後產生的影響。
在黃會允到達美國之前,隨着日本陸、海軍連戰皆捷的戰報紛至沓來。開始美國人都說“日本危險”,象日本這樣的小國要抵抗世界上最大的陸軍國家俄國,豈能佔優勢?然而,事實正相反,日本連戰皆捷,所以美國人完全改變了對日本的看法。美國的孩子們討厭穿俄國的皮鞋;學校的學生玩打仗遊戲時,扮演俄軍的一方必定是失敗者。
美國的政治氣氛完全轉向親日,甚至在旅順被攻克後,美國軍隊的首腦、法官、教育家、企業家和新聞記者聚集一堂,舉行晚餐會招待日本特使金子。大家熱烈地談論了旅順要塞被攻克的情況,並得出一致意見。
一是要讓日本永遠佔領旅順;二是日本在中國東北應擁有長期的特權;三是爲了本國的利益,日本要制訂對中國東北的政策,對此,日本無須顧忌外國政府的干預。
甚至,就是在他在華盛頓陪同幾個親華參議員觀賞歌舞,在換幕的間隙,有人用幻燈向幕布上放出了俄國皇帝的半身像,觀衆一下子騷動起來,高喊“取下去”還不斷投以嘲笑的語言。結果會場上一片混亂,半身像只好很快取下。接着出現的特寫鏡頭是日本明治天皇的肖像,全場爲之雀躍狂熱地歡呼“萬歲”,聲音震耳欲聾。
目睹那種情景,黃會允的心情不可謂之複雜,而這就是黃會允現在所面臨的局面,一個政治氣氛傾向於日本的政治局面,甚至民間亦傾向於日本。
在中日兩國間的“事變”爆發後,得益於每週十萬美元的特支費和情報局提供的大量的“證據”,現在美國的新聞界,在中日兩國的攻關下,完全被分裂成兩個陣營,一方指責中國無恥的偷襲,導致日軍陷入困境,致使不能徹底擊敗俄國。
而另一方則支持中國進行的正義之戰,無論日本人如何去歪曲事實,他們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中國人是在自己的國土上打仗,日本或許有一萬個理由,但作爲主人的中國,只有一個理由就夠了——保衛祖國
兩年前修建的哈佛體育場外,此時停滿了馬車,數以萬計的哈佛大學的學生、市民以及當地的政客、記者,都在晚上八點到達了哈佛體育場,他們來到這裡是爲了聽取那位“中華帝國銀行總裁”的演講,原本負責發行債券的黃會允現在是中華帝國的皇帝特使。
美國的數百家報紙上演的“輿論戰”混淆了美國人的視聽,過去他們支持日本人攻擊俄國,現在面對中國捲入戰爭,他們最初甚至還驚訝於中國人的狂妄,甚至曾有人預言“日本只需要一個小手指,就能把中國掀翻”。
可最終的事實卻跌破了所有的眼睛,曾經因戰場上輝煌戰果讓他們感到驚訝的日軍帝國軍隊,面對中國,那麼一個在他們印象中連自己首都無法保衛的國家,甚至到了如果不是中國人控制戰爭的規模,日本陸軍隨時可能戰敗的地步。
以前,在美國人中,十有八九站在日本方面,如今卻有一半之多轉而站在中國一邊,如果不是因爲一些團體和個人指責中國使用“慘無人道的毒氣”的話,或許支持中國的會更多。而黃會允也趁着這個機會募集公債,結果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只用了十五天,便售出一億美元的公債,而且利息只有四釐五,其中大部分是大學和各種公共團體利用基金購買的。
連日來,他更是不斷應邀參加晚餐會、午餐會、慶祝會等各種招待會,有時則被拉去作講演。相反,作爲日本天皇特使的金子堅太郎受到邀請卻非常有限。也正因如此,他纔會相信。沒有軍隊的勝利,戰時外交不可能獲得成功。任何一個能言善辯者,即使講的滿口人道、正義,如果戰爭失敗了,也是絲毫不起作用的。
“我記得,在去年,日本天皇特使金子堅太郎先生,曾在這裡,也就是我現在所坐在這個位置上說過”
面對體育場內近三萬餘名聽衆,黃會允雖說有些激動,但他一開口卻毫無客氣之意,瞭解美國人的他知道,對於美國人來說,他們根本無法理解東方式的“客氣”,相比於客氣,他們更欣賞的是勇氣。
“十年前由俄國導演的三國干涉,搶走了日清戰爭中日本所得到的遼東半島。爾後歷經十年之久,日本人以堅強的意志,積蓄力量,等待時機,以期有朝一日收回遼東半島。嗯……這就是日本發動這場戰爭的理由不是嗎?”
黃會允笑了出來,藉助從國內帶來的確擴音器,帶着嘲諷之味的譏笑聲在整個體育場內迴盪着。
“在我看來,這種理由更像是強盜的狡辯,或許對於滿清來說,這是可以接受的,但對於中國而言,任何意圖對中華帝國領土的侵佔,都是絕不可能被接受的,我注意到,極少數的美國人用“你們即然宣稱滿洲人是殖民統治者,那麼爲什麼還要索要滿洲”,在這裡我需要再一次提醒一下諸位,早在2200年前,中國便已經在遼東設立郡縣,派出官員,至於滿洲人,不過只是500年前,仁慈的中國接受了的從通古什遷移的難民罷了,中國爲仁慈付出了代價,代價是兩億條生靈慘遭殺戮,強盜竊居的家園,難道作爲主人,中國就無權收回嗎?……中國不能失去東北,就像美國不能失去加利福尼亞”
黃會允的話聲一落,雷鳴一般的掌聲立即在體育場內響了起來。
“……在這場衝突之前,我們曾再三警告日本與俄羅斯兩國,面對中國的警告,俄羅斯表現出了他們的誠意,正像現在,俄國軍隊逐步從東北撤軍一般,而反觀日本,他們粗暴而野蠻的拒絕了我們的交涉要求,他們口口聲聲的說,他們在東北是爲了中國而戰,那麼讓我們看一下,1月27日,在華盛頓,貴國的一些人士聚集一堂,舉行晚餐會招待日本特使金子先生,在金子先生的建議下得出一致意見。
一是要讓日本永遠佔領旅順;二是日本在中國東北應擁有長期的特權;三是爲了本國的利益,日本要制訂對中國東北的政策,對此,日本無須顧忌外國政府的干預。這就是他們信誓旦旦的爲中國而戰爲亞洲民族的安全而戰說到底,日本人最終是想取代俄國,在中國與俄國的東北問題談判結束之前,擊敗俄國,吞併東北”
喝了一口茶潤了一下嗓子,黃會允聳了聳肩膀。
“我們曾寄希望於美國等國家,阻止這場戰爭的擴大,以和平的名義,我們這麼做了,但是我們所得到的回答是,他們不希望我們捲入東北的問題,諸位需知道那裡是中國的領土,今天我們無法阻擋東北戰爭的擴大,那麼明天,我們會不會失去東北呢?而此時爲了擴大戰爭,吞併東北,日本調動大批軍隊到中國東北,企圖徹底佔領東北。面對領土被侵戰、國民遭到殘殺的局面,我們已經沒有了任何選擇。中國的陸、海軍,就其兵員和艦艇數量來說,都居於劣勢,無法與日本相比擬,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有勝利的希望。就是中國的絕大多數公民,也沒有人認爲這場戰爭能夠打勝。但是,我們如果退讓一步、日本就要緊逼一步,作爲一個島國他們對領土的渴望是貪得無厭的,我想這一點,美國人民亦深有體會不是嗎?因此,中國決心拿起武器,即使被滅亡也在所不惜。如果能在世界歷史上留下這麼一頁,我們就滿足了。即“中國是爲正義而拿起武器的,儘管這樣,還是被殘暴的日本滅亡了。”中國和俄國孰是孰非,任由各位朋友公斷,……”
黃會允的講演,大約進行了兩個半小時,聽衆無不爲之激動,自始至終聚精會神,並不斷報以熱烈的掌聲,在演講結束之後,面對聽衆和記者們的提問,黃會允繼續着自己的演講,這時的演講,與其說是演講,到不如說是辯解。
他的辯解大都是針對那些人提出的“毒氣”問題,對於美國人和歐洲各國來說,中國在戰場上大規模使用毒氣作戰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儘管近衛軍發佈公告中提到“取得一定的戰果”,但是時至今日,只俘獲15名戰俘,但日本方面公佈的鴨綠江軍在遭受毒氣進攻,損失3.456萬人的現實,卻提醒着他們毒氣的殘酷。
而黃會允所要做的就是淡化毒氣的影響,先解釋着爲什麼使用毒氣,一個弱國面對強國的入侵,自然要使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武器,當然是在不違反國際法的前提下,
聽着臺上的黃會允用流利的英語解釋着“陸戰交戰規則所禁止的是毒氣炮彈,而中國使用的毒氣發煙罐”、“中國是一個科技落後的國家,在使用之初,我們根本無法預料毒氣的殺傷力”、“根據各國戰地觀察團的報告,鴨綠江軍85的陣亡士兵身上,都有槍傷或刺刀傷,”,這此解釋只讓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在頗爲無奈的暗笑了一下,先前這位黃特使說什麼日本人是入侵者的狡辯,現在他豈又不是“勝利者的狡辯”。
爲了聽這次演講,他甚至提前結束自己的蜜月,乘火車趕到哈佛,這是中國皇帝特使的第一次公開演講,而他更希望得到的卻是“提問”的機會,爲此他甚至不惜打出了叔叔的名字,纔得到寶貴的提問機會。
一方面是因爲當面提問,可以讓他更瞭解這場戰爭,另一方面,卻是因爲這場演講不同以往,提問者可以站在臺上,直接用麥克風發問,他的聲音可以傳遍整個體育場,早已立志從政的羅斯福自然不介意通過這種方式提高自己知名。
“特使閣下,我們從報紙上聽聞,貴國皇帝陛下,曾一再要求全殲至少一支日本軍團,但最後鴨綠江軍卻依然控制着撫順請問,這是不是意味着,中國並沒有能力殲滅一支日本軍團”
好不容易得到機會提出問題的羅斯福自然不會浪費自己的機會,一開口,便問到一個美國人最關心的問題。
“我想,這個問題沒有任何人比川村景明更有資格回答,當然他已經選擇用自殺謝罪的方式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如果南京的停火協議晚下達十分鐘,川村景明或許就會成爲一名俘虜,要知道,當時進攻部隊距離其只有數十英尺想來,你們已經從報紙上看到了那張“照片”,雖然不雅,但正如事實所述,只需要方便一下的功夫,近衛軍便可以全殲鴨綠江軍只要願意,我們便可以在東北全殲任何日軍部隊”
在回答這個問題時,黃會允看了一眼的這個年青人,他是美國總統羅斯福的侄子,之所以安排他提問,而且可以提出五個問題,只是因爲他帶來了一個信息,他能夠向他的叔叔羅斯福總統提出建議,以便兩人能夠進行非正式會面。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