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國海,作爲世界第三大陸緣海,幅員遼闊,擁有三百多萬平方公里的浩瀚海域,其間更是點綴着數以千計的島、礁、灘、沙等,早於明代,中國漁民便前往南中國海南少一帶捕魚,而在南海數以千計的島、礁、灘、沙之中,又隱有數十處可供避風的小島或礁盤,這些避風小島、礁盤一直存老漁民的腦海之中。
魚雷艇,從不具備遠航能力,即便是百噸以上的魚雷艇,也因幹舷低、燃料有限,而無法遠洋航行,更何況各國普遍採用的魚雷艇噸位大都不足百噸。
但對於中國海軍而言,那些百噸左右的魚雷艇,卻不亞於大型魚雷艇,帝國海軍裝備的魚雷艇大都系光復後,由馬鞍山造船廠設計生產製造的湖級魚雷快艇,具爲木殼鋼肋快艇,滿載噸位不過50餘噸,雖說噸位有限可得益於他國所無的大功率柴油機還是使其達到了34節的高速,且可攜帶4枚魚雷,體積小、速度快、武備強大,也正因如此,才成就了艦載魚雷艇奇襲“出雲號”的壯舉。
不過這種小型魚雷艇,原本就是被用於近海防禦,絕非遠洋航行,否則海浪即可將其拍入深海,而在數天前,駐在臺灣南部的海軍魚雷艇部隊卻接到了一個突然的命令,移師南海。
面對這個命令,原本摩拳擦掌,準備在呂宋海峽大幹一場的官兵而方自然感到非常突然,對他們個人來說或許是有些悲喜交加的味道。
但面對命令,沒有任何人動搖,但也不那麼興奮,在他們過去一次又一次的演練之中,他們甚至早已經忘記了如何在發起攻擊之後撤離戰場,對於他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在最近的距離給予敵艦最致命的一擊,魚雷艇被商船吊起固定之後,在運輸商船上。每一艘魚雷艇的艇長都向部屬反覆列舉了中國與日本之間的新仇舊恨,以竭力使他們同仇敵愾,從而提高士氣。
最終在數天的航行之後,魚雷艇被放了下來,由老漁民帶領他們進入南沙羣島的那一座可供漁船避風的小島或礁盤。而在此之前,海軍參謀部便在南海設立了大功率的收發電報機,建起了簡易的觀察哨,而在各個艇長的面前都出現在了新的海圖。
海圖上赫然是以避風的小島或礁盤爲中心,用圓規劃出一個160海里半徑的圓,那就是魚雷艇攻擊的最大半徑,在隨後的幾天之中,泊於小島礁盤中的魚雷艇反覆在附近海區進行的適應性訓練,直到昨夜的一場風暴之後,魚雷艇隊才泊於小島礁盤中,停止了海練,不過這卻沒能阻擋他們的日常訓練。
“好大的風浪”
在攻擊隊的作戰會議上介紹情況和反覆進行磋商而被弄得精疲力竭的王杜秋少尉,來到了沙灘邊,礁盤外。海
上狂風怒吼,波浪滔滔,一個勁兒地猛烈衝擊着這小小的礁盤。在嚴格的燈火管制下,在礁盤內一艘艘魚雷艇的黑影搖晃不止,令人毛髮直豎,這是第三中隊所屬的13艘魚雷艇,此時,一排排大浪從礁盤灣口不斷涌來,衝擊着魚雷艇,在艦舷激起了白色的浪花,而在舷邊的魚雷發射管,此時顯得是如此的沉寂,可任何人都明白,一但輪到它發威的時候,即便是戰列艦也需要當心。
“這麼大的風浪,艇要是在海上,可沒法回來。”
田建強對旁邊的王杜秋說道。作爲第三魚雷艇中隊的隊長,他知道如果說現在命令下達的話,即便是大海上的海浪高達十米、八米,自己也必須要義無反顧的指揮部隊出擊。
“這個天,別說是魚雷艇,就是驅逐艦來了也顯得有些麻煩。”
王杜秋大聲說道,他的聲音隨之又被浪聲所掩蓋,原本南海的攻擊任務應該是由噸位更大的,千噸左右的驅逐艦來完成,而噸位最小的魚雷艇本來應該在呂宋海峽,在探照燈的指引下,向敵艦隊發起奇襲。
根據計劃三個中隊一共39艘的魚雷艇,以三艘爲一組,一組接着一組的發動13波次進攻,無論效果如何,在完成攻擊之後,他們就會撤退。在他們撤退這後,第二大隊的39艘魚雷艇會再次以同樣的戰術發起攻擊,兩次攻擊之後,魚雷艇部隊的攻擊任務完成。
可是現在,這小小的魚雷艇,卻要在這深海大洋中實施進攻,過去幾天的適航訓練上,他們多少也體會了一番南海的海浪。
“南海的風浪可真兇”
田建強喃喃地說。他心裡嘀咕,要是南海的海上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話,恐怕魚雷攻擊就很難取得戰果了,過去幾天的訓練,已經充分地表明,在高浪的海上發起魚雷攻擊有多麼困難至少沒什麼準頭。
“中隊長,你在想啥?”
這時19號艇艇長陳谷海准尉笑着走過來,他的話聲被海浪聲蓋去不少,於是他幾乎是貼在中隊長的耳邊,大聲攘了一句說道。
“中隊長,剛纔電報站接到一份電報,欽已啓程”
“什麼”
田建強聽着這話,只覺得一驚,這份電報的內容雖然只有四個字,但這卻意味着鎮洋艦隊已經出海了。
“要打響了”
是啊是要打響了,如果不到最後一刻的話,鎮洋艦隊根本不會從擁有多座炮壘保護的三都澳駛出,鎮洋艦隊出港臺,意味着
“第二艦隊到達什麼地方了?”
“不知道,第二艦隊還沒有打破無線電靜默”
從第二艦隊接近馬六甲之後,就保持着無線電靜默,他們必須要小心謹慎才行,畢竟現在帝國和英國之間並不愉快。
“哎,不管他們
了,咱們完成咱們的任務,以死明志……”
“喂,中隊長,可不準講情緒不對的話呀”
“噢,對啦。哈哈哈。”三人一起笑了起來。
笑聲中浪聲中飛逝,此時無人知道,明天,明天會發生什麼,而對於他們而言,所等待的所期待的恐怕就是那最後一份的出擊命令。
12月14日,這一天是一個難得的晴天,陽光驅散海上的薄霧,東衝半島的灰色礁石彷彿觀禮臺一般,檢閱着整支鎮洋艦隊。從靖遠號戰列艦的觀察哨向東衝口望去,先遣搜索海面的由三艘訓練艦組成的搜索艦隊已經消失在模糊的海平面盡頭。
在艦隊總旗艦“靖遠號”上指揮鎮洋艦隊第一艦隊的劉冠雄上將放下望遠鏡,對參謀長說道。
“準備好了嗎?我們是要出海打仗了。”
此時艦橋上的劉冠雄滿意的觀察身後整齊的艦列,靖遠號、致遠號、鎮海號、定海號、鎮遠號、濟海號,這是鎮洋艦隊第一艦隊所屬的全部六艘主力艦,而在主力艘後則是海圻號、海天號、海籌號、海琛號、海晴號、海蒼號、海明號、海萊號八艘巡洋艦,再加上五艘運煤船,這就是鎮洋艦隊第一艦隊全部力量了。
今天是鎮洋艦隊出海的日子,根據命令,三都澳內的電報線路已經被切斷,同時禁止任何船隻進出,此時的三都澳已經同外界隔離了。
下午5點30分,一名參謀軍官送上搜索艦隊發出報告:未發現任何日本商船,或非可信任務商船,艦隊隱蔽出航運的目的可望達成。
“好了,準備啓程”
爲了慎重起見,在下達這個命令的同時,劉冠雄又再次要求海軍所屬的15架水上飛機全部出動偵察,在傍晚的霧氣即將升起的時候,飛機出動了,而在靖遠艦原本停放舢板的位置,同樣繫留着兩架水上飛機,這是飛行者飛機改裝的水上飛機,之所以加裝水上飛機,目的就在於爲接下來的海戰進行敵情偵察。
與此同時樂觀的氣氛瀰漫在整個鎮洋艦隊的官兵中瀰漫着,不無自信的軍官們宣讀着任務,在下達任務的時候,李賀注意到隊長的語氣不僅自信,而且顯得興高采烈。
“現在,鎮洋艦隊要出航了,我們的目標是聯合艦隊,也許他們還以爲鎮洋艦隊在高雄外海飄着那,大夥兒就要給他們一個大驚喜。這一次是靖遠號和致遠號首次攜手出擊,一艘靖遠可以獨立擊沉兩艘甚至三艘戰列艦,更何況是這兩個大傢伙,在他們的面前,打沉日本軍艦,就像大人擰斷紙船一樣,完全不用擔心。”
自信滿滿的話語中流露出的絕不是自大,而是自信,一種對自己、對戰艦的自信。
“知道我們的任務是什麼嗎?”
軍官反問
一句,接着他又是一笑。
“就是保障鍋爐的正常工作,把重油泵入鍋爐,再然後,嗯,讓靖遠達到最高航速,這樣上面的傢伙們,就能用343毫米大炮去轟日本人”
笑聲響了起來,於此同時,在水線下的彈藥庫中,那些在南海海戰中,揮汗如雨的將一發發沉重的炮彈送上揚彈機的水兵們,這會卻沒有任何人言語,一個個鐵桶擺放在堆滿了炮彈的彈藥庫間,鐵桶中是擦拭炮彈鹼液,此時彈藥手們正靜靜的,專心致志用沾着鹼液的擦彈布擦拭着炮彈,將炮彈上那一層厚厚的黃油擦去,最後又精心的用乾布將炮彈擦乾靜,第一個工作都是如此的仔細。
此次不同於以往的任何一次出海,這是一次戰鬥出航,所有的炮彈都要擦乾淨,因爲海戰中,沒有時間讓他們擦拭炮彈,而在整個航程中,他們必須要不斷檢察被擦掉防鏽黃油的炮彈的彈帶是否有生鏽現象,總之,在接下來的幾天,直到戰鬥,他們必須要像伺候自己兒子一般,小心謹慎的伺候着炮彈,一不留神,也許是彈帶上一點不起眼的銅綠,就會讓炮彈失去準頭,如果恰好炮塔以這次炮射爲基準校正,那麼接下的炮彈都會失去準頭,這可不是什麼打不準的遺憾,這個差池很有可能導致戰艦被敵軍擊沉。
而他們這些躲在全艦最安全的地方,有着厚重裝甲保護,同時又有油艙隔離線下艦舷的傢伙們,就不得不爲自己失誤付出生命的代價,那時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機會逃生。
當西方的雲彩滾動站晚霞的時候,十九條鋼鐵鉅艦排成三列縱隊,以15節航速從泊澱場向着東衝口開去,海鷗追逐着他們身後數百米長的尾流。在另一個方向上,身爲艦隊司令官的劉冠雄抱着手臂站在“靖遠”號戰列巡洋艦的艦橋上,伴隨着他的致遠號戰列巡洋艦、3艘巡洋艦、以及兩艘驅逐艦,無論是靖遠或是致遠都擁有寸艦炮和航速,這是這個時代最強大的戰艦。
“我的手頭,”
此時的劉冠雄顯得極爲自信。
“擁有世界上最優秀的海上打擊力量。”
這種情緒左右着他的意思,戰列巡洋艦的作用就是保持與敵方艦隊的距離,並在遠距離,利用優良的瞄準、測距設備集中全部17門主炮,攻擊日本戰艦,這是前所未來的一次戰鬥。
“東方的納爾遜”
唸叨着這個名字,劉冠雄在心底一陣冷笑,無論如何,這一次,自己一定能一戰雪洗甲午之恥,東鄉平八郎和他的聯合艦隊將會成爲歷史,鎮洋艦隊將會用一次勝利,向全世界去證明一個事實,東洋的大海屬於中國,屬於鎮洋艦隊,絕不屬於日本、屬於聯合艦隊。
出海幾個小
時後,全程太平無事,外圍的驅逐艦分隊開始盤查一艘貨船,隨後貨船在保障艦隊的押運下返回三都澳海軍基地,這一次,爲了保障這次行動的順利,海軍調動了一切可以調的船隻,訓練艦、海關緝私艦、武裝商船,都被投入保障艦隊隱蔽出航的任務上,他們將負責攔截、押送沿途發現在各國商船,從而確保艦隊的行蹤不至外泄,第一艦隊必須要去打聯合艦隊一個措手不及。
12月14日深夜,鎮洋艦隊已經出海好幾小時,而在日本帝國海軍參謀本部的橋本大佐卻還在自己的辦公室內,同同僚們一同分析着的中國海軍的情報,在過去的幾十個小時中,中國海軍三都澳基地電報發出量並不比過去少,也不比過去多,這意味着那裡沒有任何異動,但是卻仍舊有一些異樣,讓他產生了一些懷疑。
“爲什麼他們會切斷三都澳的對外聯絡?”
“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但是他得到回答卻是。
“現在我們並沒有進一步的情報”
“那麼高雄外海的第一艦隊,現在正在幹什麼?”
“根據我們的僑民發回的情報顯示,他們依然在外海等待”
“他們爲什麼不進港?”
“不清楚”
“有截獲他們的電報嗎?”
“電報信號很密集,但是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電報在說什麼,都是亂碼……”
“嗯,那是密碼和過去我們截獲的電報對比,有什麼區別嗎?”
“不,長官,我們並沒有破譯中國的密碼,所以他們的電報對我們而言,就是沒有任何規律的亂碼。”
在下屬轉身快速離去之後,橋本大佐又在那裡琢磨鎮洋艦隊的行蹤,現在沒辦法破譯他們的密碼電報,也許這些密碼電報中,就包括有自己最想了解的情報。
鎮洋艦隊爲什麼會停在高雄外海呢?
難道說他們已經獲得了聯合艦隊的消息?他們是準備在呂宋海峽攔截聯合艦隊嗎?
不管怎樣,在直到次凌晨時分,剛剛始過臺灣以東太平洋海面的聯合艦隊旗艦“敷島”號接到如下電報。
“沒有確定消息,根據現在情報分析,鎮洋艦隊第一艦隊仍在高雄外海,現無法獲得進一步情報偵察,敵方還未行動。”
接到這條電報之後,東鄉平八郎沉默了一會。
“鎮洋艦隊”
正像秋山猜測的一樣,鎮洋艦隊在獲得聯合艦可能出港的消息之後,便前往的高雄外海,以防不測發生,這意味着直到現在聯合艦隊的作戰意圖,還未被其所掌握,聯合艦隊現在必須要儘可能快的向南方航行,只有如此,才能在他們回過來神之前,到達南海,攔截第一艦隊。
“現在的情況意味着我們還有不少於四天的時間,在
四天內,第一艦隊不會覺察我們的作戰圖,如果時間再長的話,很難保證作戰意圖不被中國人探知”
“如果那樣的話,我們只有選擇另一條航線了這樣可以縮短30個小時的時間”
“但是會引起美國人的警惕而且如果被美國人發現的話,他們很有可能通知中國人”
“閣下,被美國人發現艦隊和中國人在高雄外海等不到聯合艦隊是一至的,但是走那條航線的話,我們可以得到額外的三十個小時,這意味着我們贏得了五天的時間,而到那時海戰已經結束了”
秋山真之的建議間東鄉平八郎沉默良久,他看着海空的繁星,是自己做出決斷的時候了。
“好吧,命令艦隊走備用航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