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海直到黃海,從黃海直到對馬,數百個瞭望樓中,數千名日本人日以繼夜的搜着着海面上任何可疑的目標,而在海面上,數百艘由“武裝商船”、“漁船”組成的警戒船隊,同樣日以繼夜的搜索着海面,搜索着俄羅斯艦隊的蹤亦。
尤其是7天前,俄國艦隊駛出三都澳之後,搜索艦隻更被增加到了近兩百艘。每一艘搜索艦上的日本人都睜大眼睛看着海面上任何可疑的船隻,甚至於在海岸,每一個身在海岸的日本人,同樣睜大眼睛望着大海,以求能夠發現露西亞海軍的船隻。
人類歷史上第一次,一個國家,在一場戰爭中,被從上至下的全面動員了,或許日本人並不知道,他們在有意無意間開創了一個歷史,軍事史上被寫下濃重一筆的一個歷史,一個總體戰的歷史。
從這時起,戰爭不單單是軍隊的事,它直接涉及到參戰國每個人的生活和精神,任何國家若想贏得戰爭,全民都必須決心投入戰場,每個人都必須不遺餘力,奉獻全部身心。戰爭的本質從國王和將軍的戰爭,銳變成爲需要民族的總體力量的投入。
當然,此時,恐怕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這場戰爭在戰爭史上的革命性意義,對於參與這場“總體”戰爭的日本人來說,他們唯一需要做事情就是在這場戰爭中各盡其職,盡職盡責的爲戰爭的勝利作出自己的努力。
後方紡紗女工、生絲女工生產着棉紗、生絲爲日本換取外匯用於進口機器、軍火、軍艦,兵工廠的工人生產着軍火,供應前線軍需,農民生產稻米供應軍需,每一個日本人都間接或直接的爲這場戰爭服務着。
“爲最後一戰!”
幾乎所有的日本都明白,此時……對露戰爭的最後一戰即將到來,大日本帝國的命運將由這場即將到來的海戰決定,當每一個日本國民都在爲贏得戰爭的勝利付之自己的努力時,遠在朝鮮鎮海灣,直接參與這場海戰,去左右日本帝國未來的日本聯合艦隊卻處於一種緊張與壓抑,甚至於恐慌的心理之中。
士兵們在爲即將到來的海戰祈禱着,他們祈禱着勝利,當然在祈禱勝利的同時,同樣祈禱着自己能夠在戰爭中生還,士兵們的想法是單純的,可是軍官們的思緒卻是紛雜的,相比於水兵,軍官們的考慮更多。
能打贏嗎?
計算戰艦,4對8!
計算裝甲巡洋艦,8對。
好了,終於找回了一丁點優勢,計算艦隻數量、噸位,聯合艦隊佔有全部優勢,而且聯合艦隊還有“主場優勢”,至於露西亞的第二太平洋艦隊,那可是進行了“世界第八大奇蹟”的一萬八千海里遠征,雖說在中國的軍港內,部分軍艦得到維護,官兵得到了休息,但人的精力卻不是短暫休息能恢復的,同樣軍艦的損傷,也不是短暫的維護能修好的。
還好,還有一些優勢!
可爲什麼不放心呢?尤其是在大戰將近,甚至是在發出準備作戰的命令之後,每一個人的神經都緊崩到了極點。
5月26日傍晚在夕陽的西下,鎮海灣的海面被殘陽映成血色的時候,似乎在每一個人的眼中,這是血色的海面似被日本海軍的血染成的,起伏的海面掀出的陰影,似就是那些水兵的殘肢斷臂。
在天地間似乎是被一股不祥之氛籠罩着的時候,在聯合艦隊的旗艦“三笠號”戰艦上,從戰爭之前,就認定日本必勝,而且向來都是那麼自信的秋山真之,這會對羅傑斯特溫斯基的動向也是非常不安,在過去的7個月中,一直在計劃着如何擊敗羅傑斯特溫斯基的他,這會完全被一種前所未來的不安,與緊張之情所籠罩着。
長時間的腦力透支、智力透支,早已讓秋山真之變得有些神智失常,在軍官餐廳內,在樂隊伴奏中,當牛排被端上餐桌的時候,切開一刀,看着那透着血絲的牛肉,秋山真之只覺得內心一陣噁心,他似乎看到聯合艦隊灰飛煙滅、大海被染紅的瞬間,幾乎是慌不則路的逃出了了餐廳。
在秋山真之“逃到”艦舷透口氣的時候,第四驅逐隊司令鈴木貫太郎中佐也跟了過去。
見到的鈴木貫太郎中佐時,秋山真之便吐露過心聲。
“真不知道俄國人去了哪兒,如果走對馬海峽,他們也應該來了。”
應該來了!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秋山真之和每一個聯合艦隊官兵的心頭,等待往往是最讓人心切的,尤其是沒有任何音信的等待。
而鈴木貫太郎中佐卻搖搖頭說道。
“不會吧,沒那麼快,秋山君,你估計他們的速度是多少?”
“10海里吧。”
沉吟一會,秋山真之吐出了一個數字,這個速度應該差不多吧。
“不可能!”
鈴木貫太郎中佐斷然否認道。
“羅傑斯特溫斯基帶了那麼多老爺船,路上要出機械故障,而且還要加煤,羅傑斯特溫斯基艦隊能有7海里的速度,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沉吟片刻,秋山真之點了點頭,這才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判斷已經被內心的焦切與等待干擾了,慢慢冷靜下來之後,他開口說道。
“鈴木,你的估計應該是正確的,羅傑斯特溫斯基艦隊的速度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沒有超過8海里。”
在點頭贊同的時候,秋山真之的眉頭皺成了一團兒。
“昨天,西丹丸報告稱,羅傑斯特溫斯基艦隊僱傭的六艘德國運煤船進入了上海港,三井物產上海支店隨後就立即向大本營通報了這一情況,而根據俄國艦隊本身可能裝載的煤炭數量,可以判定羅傑斯特溫斯基除了走對馬海峽再沒有其他選擇。”
秋山真之道出的是運煤船進上海港這件事告訴日本的最重要的一個情報,而正是這個情報讓秋山真之鬆下一口氣,而這會的等待卻又讓他煩燥不已。
“如果沒錯的話,現在我們應該已經發現了羅傑斯特溫斯基的艦隊纔是,可爲什麼?”
突然秋山真之整個人都沉默了下來,他看着已經被幕色籠罩的鎮海灣開口說道。
“如果到明天凌晨,還沒有俄國艦隊的蹤跡……那麼我們就要準備在對海之外的其它對方攔截羅傑斯特溫斯基艦隊了!”
5月27日,深夜時分,遠在在五島羣島附近海域航行的6388噸的“信濃丸”號武裝商船,這會正在以的8節航速航行着,“信濃丸”號是日本海軍從日本郵船公司徵用的一般老式郵船,不過是裝了門大炮,這樣就算武裝商船了。
深夜時分,當“信濃丸”號航行到一個叫“白瀨”的環礁的時候,藉着天空的星月光亮,”信濃丸”號瞭望手在西北方發現一道光亮,發現這道光亮的第一時間,瞭望手便立即報告道。
“發現燈火!”
一聲報告立即在“信濃丸”號上引起了一陣慌亂,而”信濃丸”號的艦長成川撥大佐,立即下令朝目標告近,當“信濃丸”號朝着燈光位置靠近的時候,發出燈火的俄羅斯艦隊醫療船“鷹”號,卻全未意識到自己的行爲,已經暴露了整個艦隊。這艘和戰列艦“鷹”號同名的醫療船船長,或許根本弄不清楚戰列艦和醫療船在戰爭中其實沒什麼區別。也許可能是以爲自己是受《海牙公約》保護的,所以無視艦隊的燈火、無線電管制的禁令,放肆地一路宣告着偉大的俄羅斯艦隊的存在。
至於在這個危險的海區內航行的俄羅斯艦隊,因它的燈光被發現以後,整個艦隊會發生些什麼,則和醫療船無關了,反正醫療船會盡力救治那些勇敢的俄羅斯水兵的,至於其它的就與它無關了。
在靠近了發出燈光的“鷹”號醫療船後,隨着越來越靠近這艘醫療船,這會已經感覺到緊張的有些窒息的成川撥大佐,這位即便是在海軍之中,也算是個罕見的賊大膽。卻出人意料的下達了一個命令。
“繞目標一圈,確認目標身份!”
隨着成川撥大佐的命令,整個“信濃丸”號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在花了兩個小時整整繞了“鷹”號轉了一圈,肯定了是俄國的醫療船時候,成川撥的雙掌手心冒出了冷汗來,而在“信濃丸”號上,膽小的水手甚至都已要尿溼了褲子。
“這是露國艦隊的醫療船!”
在他們確定了船隻的身份的時候,同樣也意識到了危險,也許……整個羅傑斯特溫斯基艦隊就在他們的身邊。
儘管緊張到了極點,但成川撥大佐卻知道醫療船的存在並不能證明俄羅斯艦隊的存在,這時候“鷹”號醫療船也發現了“信濃丸”號,糊塗到了極點的“鷹”號在這個時候居然向”信濃丸”號打來燈光信號,要“信濃丸”號發閃光信號以證明身份,這個燈光信號用的居然還是明語。
“……露國艦隊就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