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堡,正式名稱是聖彼得堡,它不僅被彼得視同拱壁並引以爲自豪,而且也是俄羅斯帝國最偉大的沙皇彼得一世君權的象徵和改革時代的標誌。此時這座從建成之後,即象徵着俄羅斯帝國的城市,在波羅的海吹來暖流和北冰洋吹來的寒流相撞下,完全被一片白霧所籠罩着。
而與霧相同的是,這座城市的氛圍顯得有些古怪,聖彼得堡石板鋪成的道路上,不時迴響着哥薩克騎兵的馬蹄聲,從頓河兩岸調來的哥薩克們,揹着莫辛納幹龍騎兵步槍,腰間別着恰西克騎兵刀,在大街上巡邏着,帝國暗探局的暗探們在工廠、酒吧甚至救濟所裡的探聽着各種風吹草動。
在明石元二郎的策劃下和財力物力的支援下,在聖彼得堡和莫斯科,反戰運動已經興起。學生們高呼“日本萬歲”的口號,在街上游行,抵制政府開展的“忠誠”運動,反對從軍與購買公債。
俄歷新年前旅順的陷落在俄國引起了空前猛烈的軒然大波,戰爭的失敗進一步煽起了不滿的火焰,40天前,1月22日清晨,在沙皇暗探局幹部加邦牧師的帶領下,15萬聖彼得堡的工人、婦女、兒童和老人來到冬宮廣場請願。
戈邦神甫身穿法衣,手持十字架,率領着人們,依如慣例,他們穿着最好的衣服,舉着聖像和尼古拉二世的畫像,口中吟着讚美詩,請求沙皇“小爸爸”接受他們的請願書,但是在幾天前沙皇已經和妻兒搬到了郊外的皇村行營,遊行隊伍面對的只是一座空蕩蕩的宮殿,冬宮衛隊看到痛進廣場的人羣后,十分驚恐,命令他們散開。
衛隊先向天空兩次嗚槍示警,但是排在遊行隊伍前面的人由於後面的人潮推搡根本無法止步,於是士兵便向繼續前進的人羣開槍,隨後趕到的哥薩克騎兵用馬刀驅散了人羣。
這個流血的星期天,300多人被打死、踩死,1000多人受傷,爲抗議這場屠殺,在許多城市發生了一系列罷工、遊行,除了罷工和示威遊行之外,在芬蘭、波蘭、高加索等地,在日本的金錢和武器的支援下,還爆發的民族起義,俄國鄉間的無數莊園被焚燬,工廠罷工、鐵路停運,聖彼得堡、莫斯科等許多城市裡第一次出現了蘇維埃,奪取了地方政權。
此時的俄國正處於毀滅的邊緣,數百次起義已經讓俄國變得的虛弱無比,儘管忠誠的哥薩克騎兵們和絕大多數部隊依然嚴格的執行着命令,但空氣中的氣氛卻使得任何人都能感覺到聖彼得堡的緊張。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搭乘着的歐洲鐵路水路聯運快速交通的系統張浩來到了俄羅斯,過去的幾個,張浩或許是全中國最忙碌的商人和外交官,他和他的下屬們即要幫助產業公司和國內的企業,以最優惠的價格定購機器,同時還要作爲執政府,嗯現在的中華帝國皇帝陛下的特使,在歐洲各國遊走於各國的政商兩界,一年前,張浩這個名字,在歐洲絕大多數人都不曾瞭解,而現在,幾乎整個歐洲都知道,“皇帝特使”的大名。
這麼一個有着特使、商人兩重身份的人來到聖彼得堡後,同樣受到俄羅斯工商界的歡迎,或許俄國不能像其它歐洲國家一樣,向中國出口成品機械、裝甲鋼板、蒸汽輪機、化工製品和專利技術,但俄羅斯依然有一些的特色商品。
更何況高調來俄的張浩還稱些行“着重商業”,2月底到達俄國的他,先是考察俄國的工廠,隨後又同俄國工商界簽定了的50萬噸小麥的遠期供應合同,順便還推銷着中國的茶葉、絲綢等傳統商品,總之,就像他對外界說的那樣,他來俄國是爲了“維持友邦關係,促進兩國商貿”。
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來俄羅斯是另有所圖,當秘密無法掩蓋時,那就用光明正大去掩蓋不願透露的消息,對於張浩來說,這是他所相信的一個原則。
“維特主席暫時無暇接見貴使”
維特的派來的信使轉達消息,使得倔強而且從不放棄的張浩也感到有些灰心喪氣,在飯店的房間裡默默地沉思着,此次來俄拜訪維特可以說是重中之重,尼古拉二世很容易受到的身邊大臣的影響。
至於那位沙皇陛下,張浩並不奢望他的接見,更何況,從1905年的1月19日起,他就再也不敢在自己的京城裡露面了:那天冬宮前的的涅瓦河畔舉行的耶穌受禮節檢閱時,對岸的彼得保羅要塞的沒有發射禮炮,而是讓一顆真正的榴彈從沙皇的身邊飛了過去。
在這種情況下,想見那位沙皇根本就是幻想,更何況,在他們的眼中,無論是滿清或是中國,都是日本“未簽約”的盟友。
他來到大街上,街道上籠罩着濃濃的霧氣,作爲一個東方人,行走在聖彼得堡的街道上,他總感到好象背後有人在跟蹤着自己,並不是所有人都反對沙皇,反對俄羅斯,更多的俄羅斯人樂意“追蹤”他這個可能的“日本間諜”。
他想跟就讓他跟吧
要緊的是怎麼才能讓維特接見自己……,一面思考,一面信步走着。突然眼前出現一家酒巴間,他推門而入。
不一會兒,就在他手拿酒杯冥思苦想的時候,有個男人安閒地坐到了他的旁邊。仔細一看,這是一位蓄着顎須儀表堂堂的紳士模樣的人。他面朝前方,低聲地說。
“我是謝爾蓋?尤利耶維奇?維特主席的信使,老爺請我轉告你,決不能使用那樣魯莽的方式見面,在這個城市裡,不知道有多少人不願意看到我們之間的見面……”
沉默了一會兒,那個男人一面繼續喝酒,一面觀察着周圍的情況。就在人們不注意的剎那間,悄悄地將一封信放到了張浩的膝上。
“明天上午十一點,在飯店門前停一輛帶篷的馬車,你不要說什麼,徑直地坐進去,我在車裡等你,馬車會帶您去見老爺。”
話音剛落,他便離開了。
這是……這一幕完全出乎了張浩的想象,他知道在聖彼得堡有數以百計的日本間諜,那些日本間諜中的很多人,都盯着自己。自己這個有着特殊身份的“商人”來到聖彼得堡,想不引起他們的注意都很困難。
但是維特的小心謹慎,也確實出乎了張浩的想象,也許這種小心,並非只是那些拿着金日元或是爲了本民族的利益爲日本服務間諜引起了,也許還俄羅斯國內的因素,但在內心裡他更希望是前者,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麼勢必會影響到他在俄羅斯的任務。
第二天,3月9日,張浩完全按照約定的方式行動,走下馬車,來到了聖彼得堡城郊距離皇村不遠的一座鄉間莊園內,就張浩所知,這裡並不是維特的莊園。他被引到室內,而站在房間裡的正是俄羅斯帝國大臣委員會主席謝爾蓋?尤利耶維奇?維特,這位用《中俄密約》上的一紙空文的軍事援助,誘使李鴻章在密約上簽字維特,正面帶笑容用犀利的眼神打量着這位中國皇帝的特使和御用商人。
實際上從二十三年前,從張浩來到聖彼得堡後,維特就注意到這個在“最不恰當的時間”用“最不恰當的方式”來到俄羅斯帝國的“商人”,他爲什麼來,僅僅只是爲了廉價的小麥嗎?不他一定另有使命。
“特使閣下,非常抱歉,出於謹慎,我們之間的第一次會面,不得不用的這種方式”
維特是用德語說話,對於能用俄、德、法、英、瑞典和芬蘭語交流的維特來說,他的親德傾向使得他的德語幾乎就像是俄語一般流利,他也知道,面前這位曾要德國留學的年青特使,也同樣說着一口流利的德語,正因如此,兩人之間的談話纔不需要經過翻譯。
在維特表示自己的歉意時,張浩微微一笑,不過他還是覺察到維特對自己稱謂的不同,這是一個好的開始,這表明他認同了自己特使的身份。
“主席閣下,這就好比了一桌好菜上席時,難免總會有一些蒼蠅尋着味飛了過來,蓋上紗籠是必要的”
張浩的話換來了維特的笑聲,他伸手請張浩坐了下來,從張浩的回答中,他已經讀懂了對方的意思,此次他來聖彼得堡的確是肩負着特殊的使命。
“特使先生,你在俄羅斯遠未能表現出在歐洲其它國家的慷慨啊”
維特的抱怨是指張浩同俄國工商界簽定的合同,張浩笑了笑,如果不是爲了掩護,或許他連那些小麥定單,他都不會下,即便對方已經認同了自己的身份,那就開門見山吧更何況國內的要求也非常明確,務必在十二日前,與俄國達成基本協議。
“主席閣下,此次本特使系替我國皇帝陛下,向貴國傳達一個信息”
“哦?”
“中國帝國將用最堅決之行動悍衛中華帝國之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