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帆!”藍豹站在甲板上大吼着。
王石這時候才發現,老黑和瘦子居然力氣這麼大,那有成人手臂那般粗的繩子帶着帆布,在兩人吆喝聲中,緩慢上升,海風將帆布吹得呼呼作響。
藍豹看着那兩人,對着王石說道:“別看他們很瘦,但是力量卻很足的,這裡的人都是一個個出海好手,你再旁看着,學學。”
王石點點頭,心裡不得不承認,他自己肯定拉不起這麼粗的繩子。
聽見帆布呼呼作響,真像只怪獸在咆哮着,在海風的帶動下,這頭龐然大物也是緩慢的移動了,逐漸的甲板上的風越來越大,這頭怪獸彷彿是掙脫了牢籠的野獸,狂奔不止!
而舵手就是老鷹,他站在一個巨大的轉輪前面,顧斯凱站在他旁邊,爲他指明方向。
這時候瘦子對王石說:“老六,來幫忙,將這些漁網整理一下,放入這些投網器中。”
在瘦子和老黑的面前,是一堆如山的黑色網狀繩索,那是漁網,專門捕捉鯊魚的漁網,韌性十足,就算是鯊魚的牙齒也無法咬斷。
而在船的周圍,每個十丈就有一隻投網器,王石瞭解過,這些投網器最遠距離可以投到五百丈之外的海域,而且精準度極高,差錯不會超過十丈,這十丈對於一頭數百丈的鯊魚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而藍豹則是在一旁攪拌的迷鯊粉,一大缸一大缸的粉末與一些有血肉類攪拌在一起。這樣可以說鯊魚聞到食物也會誘惑上鉤!
可以說每個人都是在各司其職,不放過任何細節。無比謹慎和小心,這也是他們數十年來沒有出過任何事故的原因。
海上的夜晚無比清涼。清風徐徐,海浪滔滔,船隨着海浪猶如搖籃一般,這或許對於他們是舒適的,然而對於王石來說第一次出海,猶如來到了地獄。
嗷嗷
王石臉色蒼白,氣色極爲差,他已經不知道吐了多少次了,整個人都是飄在雲上一般。如今亦是站都站不穩了。
老黑哈哈笑道:“老六啊,你太弱了,都不知道吐了幾次了。”
老鷹卻是在旁邊補了一刀,道:“老黑,貌似當年你第一次出海,貌似吐得最慘吧,還吵着鬧着要回家。”
老黑正喝着酒,頓時吐了出來,道:“老鷹。你不提陳年往事會死!”
“我靠,老黑你怎麼臉紅了,黑裡透紅啊!”瘦子唯恐天下不亂地嘲笑道,引來一片大笑。
“瘦子。我跟你拼了!”老黑老臉不保,頓時跟瘦子扭打在一起。
王石也是笑着不語,這種感覺讓他親切又輕鬆。即使暈船,也很開心。他有些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顧斯凱,在一直在一旁沉默着。
藍豹看着顧斯凱。好像知道他有心事,對着他說道:“來,三弟喝酒!”
顧斯凱笑着,最後說道:“大哥,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跟你們一起捕鯊魚了。”
說完這句話,全場寂靜,那兩個扭打在地上的也是不動了,爬了起來。氣氛壓抑,似乎大家都知道這事情,每個人的眼中沒有一絲驚訝。
藍豹笑着說:“你終於做出這個選擇了麼?”
顧斯凱感激道:“謝謝兄弟,這十幾年下來的陪伴.........但是捕魚不是生命的全部,他想去嘗試另外的生活,這僅僅是我父親的願望,我已經幫他實現了,我也去找我自己的生活。”
王石在旁聽着,看着顧斯凱,沒有說話,他知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
老黑深吸一口氣笑說道:“哎呀,你不會說得輕鬆一點啊,一定要把這氣氛弄得這麼壓抑?!”
“對嘛對嘛,三哥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成家立業了。”瘦子故裝輕鬆說道。
老鷹這時候也說道:“你們難道不知道,三弟早就有心上人了。”
這時候顧斯凱臉色一變,看着老鷹,道:“你怎麼知道?!”
“我靠,原來是這樣啊,三哥你這是重色輕友啊,被你說得居然這麼的沉悶!”|老黑不滿地說道。
“三哥,那嫂子好不好看,還是三哥福氣好。”瘦子既好奇,又羨慕。
老鷹看着顧斯凱道:“那是一年前冬天的事情了,有個女孩來看你,那天我不是給了一件毛衣麼,那就是女孩讓我給你的,還讓我不要跟你說。”
顧斯凱眼圈有些紅,搖搖頭嘆息道:“但是.........她是鞍山鎮首富的女兒,我配不上她。”
“我靠,三哥,你什麼時候這麼自卑了,好歹你以前也是紈絝子弟。”老黑突然感覺說錯話了。
“哎......不說了,來來來,兄弟喝酒!”顧斯凱站起身來,眼淚卻是掉落在地。
王石分明看到在顧斯凱的眼中有着濃濃地悲痛。還有太多的故事。
很久沒有說話的藍豹對着顧斯凱平靜地說道:“兄弟,保重。”
這句話很平靜,平靜到沒有波瀾,而有時候越是平靜的話語,卻是顯得分外不平靜。
王石深呼一口氣,這是他的第一次出海,也是跟三哥最後一次出海了,雖然王石與他們的相處不過幾天,就是因爲這短短几天,讓王石感覺到家的親切,讓他溫暖。
生活永遠是那麼神奇,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一切又在預料之外。
夜很深,所有人都睡了,王石起身去上廁所,這也是讓王石很無奈的事情,身爲凡人就是要處理一些瑣事。大號,小號。換做以前肉體達到一定境界,根本不需要爲這些事情操心,肉體自然會自動處理好這些事情。
王石卻是在甲板上看到一個人,走了過去。
“大哥,你怎麼還沒睡。”王石看着藍豹,藍豹看着海出神。
藍豹說道:“沒什麼,只是覺得十幾年的兄弟會離開,心裡有些不好受啊。”
王石點點頭,表示理解。
藍豹繼續說下去:“不過我應該爲他高興,終於想換種生活了。”
王石說道:“大哥,難道你們活着就是爲了捕魚麼?!”
藍豹笑着說道:“起初是覺得刺激和好玩,於是就不顧家人的反對,就獨自出來,來到了漁陽鎮,一呆就是十二年。現在想想當時已經有三十歲的我,竟然還這麼衝動。”
“大哥,你的家人,現在知道你在哪裡麼?”王石道。
藍豹眼神中有些落寞,許久才說道:“他們不知道我在哪裡,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
“難道你十二年來沒有去看過他們麼?!”王石說道。
“我是逃出來的,我家在很遠的地方,我走了一個月纔來到了這裡,我家裡也很有錢,我前三十年都是在金錢的世界裡活着,我就像個傀儡一樣任受我父母的擺佈,那一天父母讓我與一個我不喜歡的女孩結婚,我可能再也忍受不了了,半夜裡逃了出來,身上也身無分文。”藍豹回憶道,神色依舊很平靜,彷彿在講着別人的故事。
王石看着藍豹,神色很複雜,道:“難道捕魚就是你喜歡做的事情?你這輩子都不去看你的父母麼?”
藍豹自嘲道:“說來可笑,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捕魚也不是,我只是享受和兄弟在一起的日子,如今........三弟卻要走了。”
王石很久沒有說話,但是他依舊說道:“三哥說得對,捕魚不是生命的全部,大哥,你應該也去外面看一看。”
“去外面看什麼?”藍豹神色有些茫然。
“去尋找你想做的事情,至少,你應該去看看你的父母。”王石對着藍豹笑道。
然後,這片夜空下,只剩下海浪聲了。
ps:我有些恍然大悟,我要寫的是一個個故事和人,還有經歷,我幹嘛把捕鯊寫得那麼細緻幹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