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曲單怎能如此輕易放他離去,他守在另一邊,便是爲了防止怨靈逃走的。
在真龍大漢逃走的第一時間,曲單也跟着動了,瞬間速度達到極致,化爲一道流光追了上去,太極圖被他催使出來,迅速的蔓延,像天邊的雲層一樣滾滾捲去。
正在這時,身邊有影子一閃而過,晃眼就到了曲單前面,同時陸壓的笑聲響起:“逃得掉嗎?再過幾年或許還有可能,不過現在你還是乖乖的留下吧。”
曲單:“……”
這還追個屁啊,陸壓道君一口氣就衝到了他前面,而那怨靈和真龍之軀重新融合之後,速度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曲單追出了千多裡,天邊就只剩下兩個黑點了,再過片刻,終於消失不見。
小小的鬱悶了一下,曲單便不再追擊,而是等候後面的金龍少年跟上來。
兩人匯合,都有些唏噓,他們一個是另類的修道高手,另一個是得天獨厚的金龍之身,但和前面那兩個變態比起來,都算不上什麼。此時他們的心裡都飄蕩着一句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原地等了兩個時辰,還是不見陸壓道君回來,曲單開始有些擔憂了,難道是中間出現了什麼變故?雖然以陸壓道君壓倒性的實力,以及他瞬間傳送的無敵速度,曲單不相信怨靈真能夠逃得出去,但是……
爲什麼還沒回來呢?
懷着一點忐忑,又過了半日,才見天邊一個身影閃爍,直接出現在他們面前,正是追擊怨靈去而復返的陸壓道君。
“怎麼樣,抓到了沒?”卻是金龍少年忍不住先開口問道。
陸壓道君眉頭皺成一個“川”字,半晌才低低的嘆息一聲,說道:“想不到,以老道的本事,竟然還讓他逃了去……”
曲單心中一個咯噔,果然自己預感得並沒有錯,那怨靈在今後將會給自己帶來極大的麻煩,糾纏不休,即使是陸壓道君這樣逆天的人物出場,也無法改變冥冥中的定數。
三人在曲單的要求下,回到當陽城中崔不易的家,崔永正見到曲單又帶了兩人過來,各自器宇不凡,巴結得更加勤快,看得崔不易和龍青淵一陣不忍,他們倆作爲師尊的弟子,都還沒有那麼殷勤呢。崔不易心裡只念叨,希望師尊不要因此而生氣,進而波及到自己。若是惹得師尊生厭,那他崔不易今後在傳道場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好在曲單三人根本沒把崔永正當回事,只是淡淡的應付了幾句,然後三人開始談話,陸壓道君就把崔永正趕了出去。作爲一位五等天神,當今蠻荒一脈最強大的強者之一,陸壓道君完全可以不理會崔永正帶着功利心的巴結,沒有一巴掌把他拍出去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曲單拿出那口棺材,知道了棺材的材質,現在看起來就頗有些怪異,特別是這材質還是身邊這位金龍少年老爹的骨架製成。看了看金龍少年,他的目光並無異樣,也是帶着好奇的神色細細的看。
曲單想了想才明白少年的心態,雖然金龍少年是真龍血脈的延續,但一個已經故去七萬年的父親,在他心裡只怕和一個符號也差不多,更談不上什麼父母親情。曲單不是衛道士,什麼樣的成長經歷,決定了成爲什麼樣的人,金龍少年的成長經歷,註定他不會對父親有什麼特殊感情。
想到這裡,曲單腦子裡一個念頭又開始盤繞,因果因果,因爲當初種的因,纔有今天這樣的結果,金龍少年如是,自己和怨靈之間的糾葛也如是。而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又是明天的後續事件的因,明天導致後天,後天再導致以後,一件事導致另一件事的發生,源源不斷,永無止境……
他心中隱約有一點感悟,卻無法分明,就像是霧海雲山中隱約可見的山巒幻影。
“這口棺材已經沒什麼用了,在真龍之軀被怨靈搶走之後,它的使命就到了終點,金龍,這是你父親的遺物,還是你把它收回去吧。”曲單對金龍少年說道。
金龍少年圍着棺材看了幾遍,漸漸的失了興趣,他搖搖頭:“這是曲大哥你得到的,還是留給你吧。我拿回去也不知道放在哪裡,說不定還會被鳳凰、青鸞他們幾個拿去玩耍,反而不美。”
曲單點了點頭,便不再說什麼,把這棺材收起。
這時候,陸壓才詳細的說了他去追擊怨靈的經過。
那怨靈受了陸壓道君的兩聲喝,差點從真龍身軀裡被吼出來,本來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了,但緊急時刻也不知突然發生了什麼,它又發威鑽了回去,並在一瞬間爆發出強大的戾氣,偷得空隙逃竄,追上去之後,陸壓道君幾次三番想要滅掉它,都被怨靈以戾氣爆發而逃掉,一路追追打打,跑出了不知幾百萬裡地域,後來更是到了海上。
此時的怨靈已經虛弱得不行了,眼看再加最後一把力,就要大功告成,哪知海上突然捲起一陣颶風,大浪數千丈高,把追逃中的一人一怪打得各自防備,隨後一隻海妖從海里出現,那是一隻足以和鯤鵬比肩的巨妖,只是靈智還不甚健全,見了他們就胡亂攻擊,最後混亂之中,被那怨靈得了空隙,一頭扎進海里,龍遊大海,如魚得水,愣是讓他最後逃掉了。
“蠻荒星的一塊大陸,面積只佔得整個星球的一小部分,其中更多的是大海,海水中孕育無數年頭,出了很多大妖,鯤鵬最初也是海里的一隻鯤,後來道行足夠才化爲巨鳥,他的實力不下於我,而深海之中,這樣的巨妖還有不少,老道運氣不好,怎的就撞見了這麼一隻……”陸壓道君不無遺憾的說。
說到這裡,陸壓再叫金龍少年感應怨靈的去向,少年閉目了一會兒,卻搖了搖頭,現在他也只能隱約感覺到對方仍然存在在這個星球上,具體方位卻是無法把握了,想是相隔太過遙遠,無法定位。於是陸壓只得悻悻作罷,對於一個比自己弱上許多的怨靈從他手中逃脫,他很是耿耿於懷。
曲單卻已經看開了,那怨靈命中註定要和自己作對,既然以天神們的本事,不足以逆天改命,那就由自己來面對吧。他有這個自信,將來一定會幹掉對方,怨靈再強,也架不住自己傳道場人多啊。
再在崔家歇息了一日,第二天三人就各奔東西。陸壓道君重歸玄機塔,金龍少年仍然迴雪連山秘境,而曲單則迴歸傳道場。
臨走時,曲單把當陽城三位弟子叫來,細細說了怨靈的來龍去脈,再叮囑一番小心謹慎,這才啓程。
一日多光景,他就回到了山上。
沒有他在,傳道場仍然一片欣欣向榮,現在山上已有數萬的弟子了,衆弟子各司其職,盡都努力修煉。時至今日,傳道場前後數十年培養出來的道境弟子,竟然多達近千人,這個概念,便是聖族九大派,也無法與其相提並論了。
現在的傳道場,在一些知情人眼中,儼然就成了天下第一大派,除了普通人無法接觸的四大玄機塔之外,若說還有一個地方能與之抗衡的,就只有妖族的萬聖山了,那裡是萬妖之地,妖族最精銳的實力都聚集在此處。
停了這幾天時間發生的一些瑣碎,曲單又去看了看裴採南,她現在衝擊第九重境界,爭取早日突破神級,修煉起來不分日夜,堅強的毅力,看得曲單都很是敬佩。
接下來的日子又回覆了平靜,怨靈並沒有立刻找上山來報復,也沒有聽說行走在山下的弟子,哪一個被那怨靈攻擊而喪生了,總之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這一段事情只是幻覺一般。
但曲單終究不敢大意,把山上的陣法都重新加固了一遍,現在就是玄武青龍那樣層次的強者攻來,曲單也有自信只靠陣法就將其阻擋在外。
這般日升日落,冬季到來,遼闊大地披上了銀妝,過不多久,又到了鳥語花香的季節。
一年之計在於春,冰雪融化,便又到了各大部落開戰的時刻。
曲單對部落之間的戰爭看得很淡,這樣幾萬人的兩軍對壘,在他看來完全就是孩童之間的玩耍,打贏了打輸了,一個部落的爲之興盛,另一個則迅速敗亡,到頭來百年過去,依舊是黃粱一夢。
只是,戰爭已經持續了數十年,蠻荒星四大種族全都血流成河,白骨盈於野,不知有幾萬萬人死於非命,受害於腥風血雨之中。若是以前,曲單還覺得沒什麼,不過是利益羣體之間的爭奪罷了,你死我活,都是爲了得到利益,但這一趟出門,他對因果的概念多了一點感悟,便隱約覺得此事頗不對頭。
因爲戰爭的規模實在太駭人了,蠻荒大陸上成千上萬的部落、國家、小團體,幾乎一大半都在參與戰爭,分開來看戰爭就是戰爭,爲了奪取利益,但縱觀全局,他們便不像是爲了奪取利益而打仗,純粹是爲了戰爭而戰爭。
這讓曲單想起百年前初入隨國,那詭異的內亂——每過二三十年就要發生一次,除了戰爭讓許多人加官進爵之外,剩下最大的好處,大概就是死了很多人吧。
死人麼……
曲單不明白死人有什麼好處,但是,通過他的神秘靈感,覺得大陸上全面的戰爭,應該和這件事有關係。戰爭,就是爲了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