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封從小洗手間出去時,整張臉鐵青着,那一隻被踩的腳走的有些不順,半扭捏的走至餐桌前。
劉思純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坐在那兒用餐,連看一眼都沒有看,更別說關心他的傷勢了。
吃完飯,劉思純想回去。不想在這樣的場合摻和,可其他同行的秘書不讓她走,非得拉着她唱歌。劉思純耐不住同事的軟磨硬泡,還是跟着大家去了。
劉思純自認爲五音不全,少有會來ktv。但是某些人一看就是行家,一過來,便有人打招呼。
“封爺,今天怎麼有時間來?還帶了……這麼多美女……”老闆替劉封開了包廂,眼睛朝着劉封身後看了看,見到莫開,話有些說不出去了。這劉封,也太重口了,帶着一羣女人來就算了,就連男人都不放過……
劉思純看着一個個對劉封恭維的模樣,不由冷哼了兩聲。這種場合,他還真熟。
進了包廂,包廂的桌子上已經齊齊整整放了許多酒水和食物。方秘書走至劉封身旁,誇讚道:“和劉總一起過來就是好,什麼都不用擔心。”
聽到方秘書這話,劉封下意識的朝着劉思純看去。劉思純已經坐到了沙發上,低頭玩着手機,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包廂裡很快熱鬧了起來,一個個點着歌,熱烘烘的開場起來。幾首下來,便有人慫恿劉思純唱一首,劉思純忙擺手拒絕:“我不行的,我五音不全,還是你們唱吧。”
“不唱歌,那你喝點飲料。”一旁的朋友遞給劉思純一杯酒精。
劉思純知道自己的酒量,笑着接過來並沒有碰。
大家篤定莫開這種性子不唱歌,卻不料中途衆人都停下時,莫開竟點了歌。
劉思純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可是歌的前奏一想起來,她渾身一震,擡眼盯緊了屏幕。
莫開的嗓音渾厚,帶着一絲冷峻的滄桑,一出口,整個包廂裡便安靜了下來。
“有一天,我發現自憐資格都已沒有,只剩下不知疲倦的肩膀,擔負着簡單的滿足。有一天,開始從平淡日子感受快樂,看到了明明白白的遠方,我要的幸福。”莫開似乎對這首歌很熟悉,每一句咬音都極準。
劉思純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睜大看着他,她也沒有想到莫開會唱的如此之好。
莫開轉過身,一雙如潭水的目光帶着片刻柔和看向了劉思純:“我要穩穩的幸福,能抵擋末日的殘酷,在不安的深夜,能有個歸宿。
我要穩穩的幸福,能用雙手去碰觸,每次伸手入懷中,有你的溫度……我要穩穩的幸福,能抵擋失落的痛楚,一個人的路途,也不會孤獨。我要穩穩的幸福,能用生命做長度……”
“……”劉思純的心口一緊,這一刻,她有些害怕與莫開對視。她擡起手,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擡手喝的,是杯子裡的酒。
劉封坐在自己的位置,雙手抱臂的聽着莫開唱,偏頭呲之以鼻。但看到劉思純定定看着莫開的認真神色,他臉部所有情緒褪下,眉頭微蹙,眼睛裡的情緒有了片刻變化。
“沒想到莫特助唱的這麼好啊……”
“是啊,真的沒看出來。我還以爲他這種男人根本不會聽這一類的歌。”
身旁的兩個秘書嘴巴張張合合說着,劉思純卻聽歌聽的有些恍惚。腦子裡放了一個故事短片,畫面裡全是劉封的種種。
劉思純沒有唱歌,但卻喝了好幾杯酒。喝完酒,她的臉色漲紅的厲害,莫開還未唱完,氣氛卻壓的她透不過氣,她起身,想要出去透透氣。
劉封的眼睛放在她的身上未曾離開過,見她出去,他起身,也跟了過去。
回到盛墅的宋言謹坐在電腦前查找關於眼疾方面的資料,她將明顯的特徵都放了上去搜索。剛看幾頁,臥室門有響動聲,她立即關掉了網頁。
“在做什麼?”顧臨深走了過來,坐到她的身後詢問。
宋言謹的手將筆本搬開,搖了搖頭:“隨便看看。”
“對了,拍婚紗照需不需要預約?還是……”
“不用,我已經安排好。明天我去nj接你過去。”顧臨深看着她微微緊張的模樣,吻了吻她的手,薄脣都是笑意安撫着。
宋言謹點了點頭,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我現在這樣,拍出來會不會很醜?”
她剛懷孕沒多久時顧臨深便提議要拍婚紗照,但因爲肚子的原因被她拒絕,她怕大着肚子拍出來會很醜。
顧臨深一手支撐着身體,一手緩緩擡起,輕撫着她的髮絲:“不會,現在的言責編在我眼裡很美。”
他說的不是騙她的話,而是完全真心實意。要做母親了,她的身上總之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柔慈的神色。這樣美的宋言謹,顧臨深看不夠。
他多想在還沒有完全看不見之前,把他們之間所有缺少的事都做完。他多想看到,屬於每個時期的她。可此刻,他連宋言謹臉上的笑意都看得不清晰,他的世界,驟然關了燈。
“結婚兩年多才拍婚紗照的,真不多。”宋言謹衝顧臨深莞爾一笑,她看見顧臨深的目光有了一刻遊離,她臉上的笑意緩緩褪下,試探性的問:“是不是……又看不到了?”
顧臨深臉上的神色很冷靜,始終維持淡淡的笑意,那片刻的遊離很快便收了起來:“別擔心,只是幾分鐘而已。”
他的這句話安撫不了他,只有在他看不到的這一刻,她纔有勇氣將自己所有的不安顯露出來。她抓着他衣服的手微微收緊,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無異:“今晚的藥吃了嗎?”
顧臨深頷首,與她平淡的說着話:“言責編現在要當小護士監督吃藥?”
宋言謹眼睛裡的關心不減,卻故作輕鬆的回答他的問題:“是啊,以後要督促着,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來。”
“好,都聽言責編的。”顧臨深揚着笑意,眼睛下垂,朝着她說話的位置看着。即使,他看不到她。可他知道,她就在自己的眼前。眼睛恢復那一刻,他想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
翌日一早,莫開便來接顧臨深和宋言謹去豐臨的攝影棚。
從攝影師到化妝師、服裝師,豐臨這邊請來的都是最好的。不像是拍婚紗照,倒像是在拍時尚大片。
宋言謹坐在化妝室任由化妝師化着妝,她的眼睛不時的放在身邊的顧臨深的身上。他在,她便能自然一些,他不在,她便會顯的有些焦躁不安。
拍婚紗照,女人在化妝和服裝這一塊要比男人麻煩一些。一個妝容配一套服飾,這很讓新娘疲憊,何況還是她這樣懷胎七個多月的。
不過,被精心打扮後的宋言謹真的足夠美。一襲白色長裙,雖小腹處有些突兀,可絲毫不影響她整體給人的那種的精緻美感,這種美,不同於她以往的清麗,清麗是耐看,而這種精緻的蛻變美,卻是驚豔。
宋言謹被顧臨深盯的有些不自然,兩隻手垂在裙邊,試探的看着顧臨深詢問:“是不是有些奇怪?”
顧臨深一身黑色筆挺西裝套在身上,瀟灑而又穩重。此刻,他的兩隻手插在口袋裡,眼睛一瞬都挪不開的看着她,輕搖了搖頭,薄脣都是笑意:“不是,很美。”
得到他肯定回答,宋言謹的那一絲緊張漸漸褪下,綻開了一抹笑意。
拍攝進行的很順利,攝影師正經拍攝的沒幾張,多數都是抓拍,兩人流露出來的神色很自然。
宋言謹的衣服和妝容換了一套又一套,有些疲憊。坐在攝影棚的沙發拍攝沙發上,雙眸有些低垂,顧臨深彎腰撫着她的肩頭,輕問她:“是不是很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宋言謹回神,淡笑衝他搖了搖頭:“我不累,可能是這個小傢伙累了。”
說着,她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裡面的小傢伙,在拍攝這會兒,已經踢了她好幾下。
顧臨深淡笑,擡頭看了一眼示意攝影師。攝影師明白過來,忙點了點頭,對攝影棚裡的一羣準備人員說道:“先休息一下,十分鐘後繼續。”
宋言謹的手擡起,交疊的放在顧臨深握住自己的手上,擡頭看他:“你呢,今天有沒有昨天那樣的狀況?”
顧臨深解了兩顆西裝鈕釦,坐到了她的身側:“沒有,今天一切正常。”
宋言謹鬆了一口氣,臉上的露出的神色很是誠心:“只要是一天和之前不一樣,後面就有可能都這樣。”
現在,她堅信這一點。
顧臨深垂眸看她,她擡眸,四目相接,處處流動着絲絲希望夾雜着幸福,只有一個眼神已經是千言萬語。
“安心。”顧臨深只說了這兩個字,吻了吻她的髮絲。
攝影師說休息十分鐘,但是他手裡的單反一直沒有停過,不停的抓拍。
最後一組照片是要出外景,宋言謹不知道外景的地址是哪裡,只是車子走的路線,她有些熟悉。
她沒有想到,車子會在之前顧臨深送她的週年禮物前停下來。
那個房子,是顧臨深讓人按照她童年的家模樣佈置的,一靠近便滿滿都是過去的回憶。
宋言謹站在鋪滿人工雪的院落裡,不明白的看着他問:“要在這裡拍嗎?”
顧臨深頷首應她,示意化妝師過來給宋言謹整理了頭紗。
他說:“這裡是言責編的童年,我想停留在你的所有的時光裡。哪怕以後我還是看不見,但言責編可以看見這些我在的‘證據’。”
宋言謹眼眶微溼,她猛的撲進顧臨深的懷裡,勾住顧臨深的脖頸,她的手裡的捧花抵在顧臨深的後頸。
“一直以來,我都那麼相信你,你願意信我一次嗎?”宋言謹的臉在他的肩頭挪動了幾下,睫毛微顫的問他。
顧臨深兩隻手扶着她的腰身,淡笑:“我信。”
宋言謹點着頭,微微鬆開擁住他的力道,雙眸帶着溼潤,卻滿是認真肯定告訴他:“顧大少一定會親眼看到一切,不僅我們的現在,以後,我們五十歲,六十歲,我們再拍婚紗照,你還能親眼看到……”
“包括……我們的孩子。”宋言謹撫着腹部,滿是肯定的告訴顧臨深。
顧臨深看着她無比認真的目光,沒有應付,滿眼都是坦誠。他是真的信她的話:“我信。”
宋言謹破涕爲笑點了點頭,靠在顧臨深的肩頭:“我知道你一定會信我。”
這個世界,她有太多不確定的事,可是關於顧臨深的一切,她無比確定。即使,她的童年裡從未真正出現過他,可當她和他站在同一處童年的房子,她有那麼一刻恍惚。她竟覺得,他是在的,一直都是在的。恍惚的想法,她分辨不了真假。但是她卻知道,此刻,以後,她的生命裡都有一個顧臨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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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啦,二斗今天有點急事,寫的比較少,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