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這一聲並不高, 然而通天教主整個人霎時間定住了,宛若一尊雕像。
慢慢地,慢慢地, 他的肩膀剋制不住的顫抖, 越來越劇烈。
他的身體失去了感覺, 這樣呆立了許久, 彷彿才從另一個世界中迴歸, 景物又重新回到他眼中,空氣中的草味竄入他的鼻腔,緊接着他的渾身由麻木變成痠軟, 雙腳幾乎無法再支撐身體。
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他無聲地深深哈着氣,眼淚一直流淌, 卻無聲無息。
“回頭看看我, 我回來了。”那人輕輕地說。
聽見他的話, 通天教主發出了一聲抽泣,又死死地嚥下去。他回過身, 身後那人依舊一身明豔的紅袍,高高的個子,臉映着陽光,分外燦爛。
通天教主想要給他一個微笑,然而千萬情緒壓在心頭, 卻做不出這樣一個簡單的表情。
朱華碧綠的眼眸深深凝視着他, 突然幾步上前, 一把將他狠狠摟進懷中。
終於把他抱進懷裡了!用力將他揉進心口, 讓他填補自己心底的無盡的思念!永遠不將他放出來!
師尊!師尊!師尊!
碧綠的眼中涌出滾燙的淚, 灼得他的臉火辣辣的。他嘶啞道:“師尊,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
通天教主低低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一聲聲傾訴宛如從心底迸發,心跳般低微,卻讓人血液奔涌。
桃花落英飛散,一年春過,一年春又來。
-
數年後朱華望着窗外桃花,想起當年這一幕,不禁微微一笑。
他把煮好的面從鍋裡撈出來,盛到一隻白釉碗裡,又將鮮美濃郁的湯汁澆進去。這麼些年他已成了竈房裡的高手,只要碧遊宮那人點得出來,沒有他做不成的。
朱華剛端着麪碗走出來,就見一隻虎皮小貓翹着腦袋,踱步道:“邙山君,你侄子來了。”
朱華一愣,隨即面色一沉,大步走進通天教主寢宮。
一進去,就見通天教主膝頭坐着一個圓滾滾的小娃,一條金光閃閃的龍尾巴愜意地甩來甩去。
通天教主微笑道:“朱華,小武來了!”
朱華冷着臉道:“他來做什麼!”
通天教主道:“敖順說敖英夫婦最近在天庭幫忙理事,說讓我們幫着帶小武幾天。”
朱華把麪碗往桌上一擱,睨着教主膝頭憨笑的小龍恨聲道:“敖英的小子憑什麼讓我們帶!不知道我看敖英不順眼?敖順是老糊塗了吧!”
小龍瞪着大眼睛瞅瞅他,嘴一癟,嗷嗷大哭。
通天教主忙哄道:“小武不哭,小武乖寶,來來,我們去院子裡採花花。”
道人仙衣拂動,從朱華面前翩然而去。
朱華愣愣看着,面色一會青一會紫,煞是好看。一想到在通天教主眼裡自己居然還不如一條小屁龍,朱華就滿心憤懣。
院中春風微拂,那人抱着小娃摘桃花,幾縷銀絲垂在肩膀,眼角疊起溫柔的笑意。朱華看着看着,就覺得心裡滿滿的,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細想了下又繃起臉,末了卻又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夜幕降臨,朱華無奈地坐在一邊,支着下巴看牀邊那其樂融融的二人。
阿武的小肥屁股肉墩墩地坐在通天教主腿上,揮舞着兩隻小手咯咯地笑。通天教主不禁擡頭對朱華道:“你看,小武多可愛!”
朱華呵呵兩聲,心道:我小時候不知比這小龍崽子可愛多少倍!你個喜新厭舊的人!
“師尊,時候不早了,咱們睡吧。”朱華咳了兩聲道。
通天教主溫和道:“好,那阿武跟你睡還是跟我睡?”
朱華如同遭雷擊:這小崽子居然還敢霸佔我的專屬位置!
朱華陰着臉道:“他跟我睡!”
通天教主道:“好。”正要將小龍抱給朱華,只聽哇的一聲,小龍發出如同要被人宰掉一般的悲鳴。
通天教主連忙道:“小武莫要哭了,小武……”
一大一小兩人眼巴巴地看着朱華。
朱華用殺豬刀的眼神狠狠剜了小龍一眼,轉而對教主微笑道:“師尊,龍族應當從小教育獨立,絕對不能寵壞了。”
通天教主爲難道:“朱華,他年紀這樣小……”
朱華一聽這話風,頓時恨不得飆淚。小怎麼了?小了不起呀!逼急了我也變幼齒,看看到底誰比較可愛!
朱華垮着一張臉幽幽而去……
第二天晚上……
第三天晚上……
第四天晚上……通天教主寢宮的門突然開了。一股風忽悠悠吹過。通天教主側臥不動,眼風掃過門外。片刻後,他起身,爲身邊酣睡的小龍掖好被角,輕輕披上外衣出去了。
暮春的夜風透着股溫潤的氣息,通天教主的長髮在夜色中輕輕飄動。他手指一點,腳下頓時升起一朵青蓮。蓮座飄到了紫芝崖的泉眼下散去,通天教主足尖落地,披着的長袍微微舞起,又翩翩垂落。
此處許多年前他帶朱華來過,那時朱華還在失憶。如今通天教主把很多往事回想起來,仍然有着直擊心口的劇痛。
蘆葦深深,潭水幽靜。通天教主拉攏着前襟,默默注視着眼前的景緻。
銀白的月華籠罩在他修長的身影上,仙氣飄散,讓人不敢直視,卻又不捨移目。
他正沉思,卻被人從身後攬住。
那是一個結實又溫暖的胸懷。
通天教主任身子靠在那人身上,望着明月,笑了:“你深夜不睡,引我來此處做什麼?”
朱華的脣貼在他頸窩,吹拂道:“你還要氣我?”
通天教主稍稍躲過頭,“誰讓你氣量小。”
朱華手上收勁,將通天教主整個抱起,順勢往地上一躺。
“我就是小氣,我還記仇,這麼多年了你不知道?怎麼,現在嫌棄我了?”
月光照在兩人身上,清澈而明亮。
通天教主深黑的瞳看着朱華。
“不嫌棄。”
“這世上無論什麼也抵不上你。只要你每天好好的,我此生別無他求。”通天教主定然道。
朱華從心口涌上股熱流,直衝到眼眶,“你總是這樣,不許再這樣說了……”
那樣柔軟溫暖的接觸,就像是心的交融。
-
兩個月後。
朱華坐在青玉牀上,半敞着衣襟,握着篦子給通天教主梳頭髮。
原本的一頭青絲,卻夾雜了一根根白髮。朱華看在心裡,百味陳雜,手上的動作愈發柔和。
“師尊,要不要換個髮型?”朱華突然湊到他耳邊道。
通天教主正揉着痠痛的腰,隨意道:“什麼髮型?”
朱華咧嘴一笑:“編它十幾二十個辮子,我想看看你熱辣的一面!”
通天教主身子一僵,黑着臉慢慢轉過頭看他。
朱華哈哈大笑,低頭親住了他。
屋外銀杏樹的蔭涼下,一貓呲牙道:“邙山君越來越過分了,如今教主日上三竿都起不來了!我要去啃他!”
一狗穩穩道:“你若把他啃壞了,教主定要心疼的。”
猙一骨碌跳起道:“你當我傻?趁教主不在的時候,我再去咬他!”
窮奇懶洋洋地眯起眼睛曬太陽。
正當此時,千里外的玄光洞,水火童子被一干小狐狸拉扯得東倒西歪。
“給我一個嚐嚐!”“給我一個嘛!”小狐狸們嗷嗷叫道。
水火童子舉着寶葫蘆踮腳道:“白狐主,這是教主送你的仙丹!”
座上九條尾巴的狐仙魅惑一笑,“老東西最近身體不錯,還有閒心煉丹了。”
“邙山君和他,過的好麼?”
水火童子挺胸道:“好。”
白狐主淡淡一笑,“好就行,你替我謝他。”
正說着,門外又傳來叮叮咣咣的聲音,這次比方纔幾次清楚了些,依稀能辨出有人在喊。
“狐仙人!求你讓我進去吧!就讓我再見你一面吧!”
白狐主一聽這聲音,嘴角不由抽了幾下。
水火童子問:“白狐主,外面是誰呀?”
白狐主幹咳了兩聲:“一個傻道士。”
底下小狐狸們卻都眯起一雙雙小狐狸眼,露出小白牙嘿嘿笑道:“是愛上我們爺爺的道士哥哥!”
白狐主按住額頭,匆匆逃回裡面去了。
水火童子看着他的背影,歪歪頭,也跟着小狐狸們一起咧嘴笑了。
(修改,v章不能少字數,以下佔字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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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
朱華坐在青玉牀上,半敞着衣襟,握着篦子給通天教主梳頭髮。
原本的一頭青絲,卻夾雜了一根根白髮。朱華看在心裡,百味陳雜,手上的動作愈發柔和。
“師尊,要不要換個髮型?”朱華突然湊到他耳邊道。
通天教主正揉着痠痛的腰,隨意道:“什麼髮型?”
朱華咧嘴一笑:“編它十幾二十個辮子,我想看看你熱辣的一面!”
通天教主身子一僵,黑着臉慢慢轉過頭看他。
朱華哈哈大笑,低頭親住了他。
屋外銀杏樹的蔭涼下,一貓呲牙道:“邙山君越來越過分了,如今教主日上三竿都起不來了!我要去啃他!”
一狗穩穩道:“你若把他啃壞了,教主定要心疼的。”
猙一骨碌跳起道:“你當我傻?趁教主不在的時候,我再去咬他!”
窮奇懶洋洋地眯起眼睛曬太陽。
正當此時,千里外的玄光洞,水火童子被一干小狐狸拉扯得東倒西歪。
“給我一個嚐嚐!”“給我一個嘛!”小狐狸們嗷嗷叫道。
水火童子舉着寶葫蘆踮腳道:“白狐主,這是教主送你的仙丹!”
座上九條尾巴的狐仙魅惑一笑,“老東西最近身體不錯,還有閒心煉丹了。”
“邙山君和他,過的好麼?”
水火童子挺胸道:“好。”
白狐主淡淡一笑,“好就行,你替我謝他。”
正說着,門外又傳來叮叮咣咣的聲音,這次比方纔幾次清楚了些,依稀能辨出有人在喊。
“狐仙人!求你讓我進去吧!就讓我再見你一面吧!”
白狐主一聽這聲音,嘴角不由抽了幾下。
水火童子問:“白狐主,外面是誰呀?”
白狐主幹咳了兩聲:“一個傻道士。”
底下小狐狸們卻都眯起一雙雙小狐狸眼,露出小白牙嘿嘿笑道:“是愛上我們爺爺的道士哥哥!”
白狐主按住額頭,匆匆逃回裡面去了。
水火童子看着他的背影,歪歪頭,也跟着小狐狸們一起咧嘴笑了。
兩個月後。
朱華坐在青玉牀上,半敞着衣襟,握着篦子給通天教主梳頭髮。
原本的一頭青絲,卻夾雜了一根根白髮。朱華看在心裡,百味陳雜,手上的動作愈發柔和。
“師尊,要不要換個髮型?”朱華突然湊到他耳邊道。
通天教主正揉着痠痛的腰,隨意道:“什麼髮型?”
朱華咧嘴一笑:“編它十幾二十個辮子,我想看看你熱辣的一面!”
通天教主身子一僵,黑着臉慢慢轉過頭看他。
朱華哈哈大笑,低頭親住了他。
屋外銀杏樹的蔭涼下,一貓呲牙道:“邙山君越來越過分了,如今教主日上三竿都起不來了!我要去啃他!”
一狗穩穩道:“你若把他啃壞了,教主定要心疼的。”
猙一骨碌跳起道:“你當我傻?趁教主不在的時候,我再去咬他!”
窮奇懶洋洋地眯起眼睛曬太陽。
正當此時,千里外的玄光洞,水火童子被一干小狐狸拉扯得東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