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金頭前帶路,雲揚和八兩隨後跟上。
負責發放衣物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巡校。看見王天金領着兩個小年輕過來,便朝着王天金打趣道:“喲!老王,總算是逮到兩個壯丁了啊。今兒是不用交白板了。哈哈哈哈。”
王天金瞪了一眼那巡校:“你這張臭嘴慣會放屁!行了,給我這兩個小兄弟取兩套合體的衣服,還有號牌。什麼白板不白板的,加上這兩個,老子的隊伍還缺不少呢!”
那個巡校平日和王天金他們一干隊長也頗爲熟稔。知道王天金就是這麼個炮仗脾氣。倒也沒有和他計較些什麼。先是管雲揚他倆要了姓名,然後登記在冊。又掃了掃雲揚二人的身量,心中有數後便走進了身後的庫房。
只見那中年巡校先是從左邊的木箱裡翻出兩套較新的公服,然後走向右側的牆頭。牆頭按營號隊號掛着好些號牌。中年巡校徑直走到玄營甲隊的那面牆前,摘了兩面號牌。將公服號牌歸在一起,一齊捧着走出了庫房。
巡校將衣服號牌放在桌上,示意二人前來領取。八兩趕緊上前把衣服取了回來。一套拿給雲揚,一套自己端着。
王天金見他們都拿到了衣服,吩咐道:“先把衣服穿上吧。”
雲揚和八兩領命,立即將剛領來的衣服穿了起來。不得不說,那個巡校的眼神挺好使的。兩套衣服穿在他倆身上剛剛好。
他兩個人穿着的黑白公服乃是棉布材質。公服的大部都是黑的,只有領口,袖口以及袍子的邊角處包着一圈白料。這樣做的用意乃是時時刻刻提醒這些公門人員要認清黑白,不能善惡不分。腳上穿的是黑麪白底的翹頭快靴。這種靴子的特點就是底特別厚。這也是一番考慮的。巡校平日走街串巷巡邏一方的,腳乃是最吃罪的。平日走動的多,鞋底也就磨損的快。特意做得厚些,一來避免時常更換。二來巡校的腳也舒服些。頭上戴的乃是圓頭紗帽,兩側沒有垂翅。帽子後面還結着兩條飄帶。腰間用一條厚實的棉布帶扎着衣衫。布帶的左側還掛着號牌。一面上寫着“玄甲十三”,另外一面寫着“玄甲十七”。這就是二人的號牌。
雲揚,八兩穿戴完畢後便站定不動,先前的巡校見自己選的衣服他們穿着還合體,不由得哈哈大笑。
王天金見二人穿戴妥當了,便朝着中年巡校一拱手:“謝了老趙,我就先帶他們回去了。來日再會!”
中年巡校點點頭:“嗯,來日再會!”
王天金朝雲揚一招手,二人便快步跟上了。隨着王天金一同離開了了校場。
巡校府營地,王天金帶着二人進到一間門口寫着“玄甲”二字的堂屋,然後便一屁股坐在屋內的椅子上。
王天金看着二人說道:“你倆編入我甲隊,就是我王天金的弟兄了。你們叫我頭兒就行。我也不要求別的,你倆聽話就成。明白了嗎?”
雲揚和八兩連忙低頭抱拳道:“全聽頭兒的!”
王天金滿意的點點頭:“曉事就好。我們做巡校的,平日就是巡巡街,管管市面治安。要說危險呢,是絕對沒有的。可這苦累是跑不脫的。你們可要做好準備!”
說着話音陡然一高,嚇得二人心裡一顫。
八兩是個怕操勞的。在黃府時過慣了清閒日子。一聽到今後當差都免不了勞累,登時便苦着一張臉。倒是雲揚聽完後臉色依舊。
王天金打好了預防針,然後用手指着屋子的一角說道:“你們兩個,到那面的架子上取兩把鐵尺下來。今後,這就是你們巡邏的傢伙事了。”
雲揚看着靠在架子上的幾把鐵尺,心中有些不解。於是朝着王天金抱拳道:“頭兒,巡街不是該帶刀的麼?爲何發給我們鐵尺。”
被雲揚這麼一問,王天金笑了。他站起身來,走到架子上抓出一把鐵尺。然後看着雲揚問道:“你小子知道這把鐵尺多少斤兩嗎?”然後將鐵尺扔給雲揚。
雲揚急忙借住鐵尺,沒想到這鐵尺入手頗有分量。這鐵尺的把頭乃是個八棱的圓球,把長五寸。纏着麻布防滑。尺刃乃是四方的鐵條,有棱有角。長約一尺四寸。雲揚掂了一會,沒掂出頭緒。老老實實的回答道:“頭兒,我說不好。”
王天金伸手拿過雲揚手裡的鐵尺。後退幾步,拉開了些距離,用鐵尺走了幾路刀法。大開大合,剛猛絕倫。舞到精彩處,王天金的四周皆是尺影翻飛。瞧那生龍活虎的氣勢,那是沾着死,擦着亡啊!
舞了一會,王天金收了勢。竟然臉不紅氣不喘,這點讓雲揚好生欽佩。王天金撫着鐵尺,朝着雲揚說道:“小子,我告訴你。這把鐵尺重三斤四兩。你知道一把腰刀多少斤兩嗎?”
雲揚茫然的搖了搖頭。
王天金嘆了口氣:“你小子是一問三不知!老子告訴你,一把腰刀怎麼着不會少於五斤的。老子那把刀重十斤六兩,算是比較重的了。你問老子爲什麼丟給你鐵尺。問得好!老子現在就告訴你。不論是使刀還是鐵尺,都是靠腕子發力。你們這些娃娃新來乍到的,腕子吃不上力。要是拿刀,根本舞不了幾下。所以要從鐵尺開始,老老實實練腕力。還有,你們當刀是什麼?那是王法!現在就把刀給你們,萬一做出點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辦?想拿刀,怎麼着也得有些日子。”
雲揚恍然大悟,老老實實的接過了鐵尺。順手插在了腰間。見雲揚拿了,八兩也如法炮製。
王天金又說道:“今兒是不趕趟了。明天再安排你們上差。老子現在先給你們上上課,省的到時候跟沒頭蒼蠅一樣找死!”
見王天金說的不客氣,雲揚他們便認真聽了起來。
只聽王天金說道:“在燕都做巡校可不比別的地界。事事要仔細小心。你們做起事情要知道三不惹,三不理。”
雲揚有些好奇:“頭兒,什麼叫三不惹,三不問,三不理?”
“問得好!三不惹乃是不惹官老爺,不惹闊少爺,不惹受寵僕。這幫孫子都是有權有勢的,一根小拇指就能碾死咱們!三不理,官欺民不理,市集毆鬥不理,人命官司不理。官府辦事,你要敢多嘴多舌,肯定惡了上峰。市集毆鬥都是些不要臉的潑皮無賴。你要上前管教,這些潑皮少不得以後給你搗亂。到時候有你受的!至於人命官司,那是捕司的破事,和咱沒啥關係。我說了這麼多,你們聽懂沒有啊?”
雲揚聽到這種言論,一時間竟愣住了。八兩見他不吭氣,連忙應道:“啊,啊!我們知道了,知道了頭兒!”說着猛地一推雲揚,雲揚也趕緊一副知道了的樣子。
王天金點了點頭:“那好,你們先回去吧。明天卯時來這裡,我給你們排班。”
八兩拉着雲揚衝王天金行禮,然後走出了屋子。王天金看着他倆離去的背影,閉上了眼睛。突然!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