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多年的老下屬,邱居亦對孫驤那可是太瞭解了,每當他犯驢的時候,那是一準要闖禍的。
“將軍,你可得千萬沉住氣啊!這回這命令可是王爺下的,不是劉帥!”邱居亦趕緊將邱澤給擡了出來,這位孫將軍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獨就是對王爺的話那是言聽計從的。
孫驤看着邱居亦那一臉緊張的模樣,突然笑了起來。
“您……您這?”邱居亦一時間反倒被孫驤這個莫名其妙的笑給弄糊塗了。
孫驤輕輕的拍了拍邱俊也的肩甲,然後壓低着嗓子說道:“行了行了,看你嚇的那個鳥樣吧!老子還不知道這是王爺派下來的大事?你放心好了,雖說我平日裡和老劉有些不對付,但我是絕對不會把脾氣帶到公事上來的。”
邱居亦這才鬆了口氣:“這麼說來,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孫驤白了邱居亦一眼:“廢話!你以爲呢?老子就是那麼不知好歹的人啊。”
面對着孫驤的不滿,邱居亦也只好老老實實的嘴閉上。
孫驤的這一支伏兵就這麼靜靜地藏在兩側的山壁之上,崖壁處生長着的雜草灌木成爲了他們最好的隱蔽。這回孫驤帶了的大多是弓箭手,每個人都是一把硬木長弓,滿壺的羽箭。除此以外,每個弓箭手的身旁還碼放着大量的滾木和礌石。到時候只要孫驤那邊的梆子聲一響,滾木落石就會伴着潑天的箭雨覆蓋在下方的狹窄穀道之中。真不知到時候山谷裡還有多少人能活下來。
九羅的士兵對於來自谷頂的威脅還是一無所知,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在天黑以前快速通過四元谷,然後立即紮下營帳準備明日的戰鬥。
由於倫丘昏迷的緣故,故而行軍的方略大體是由各部的將領協商決定的。而作爲大君金令的持有者,李度始終都沒有干涉那些將軍的決策。
作爲全軍的第一梯隊,率先開入山谷的乃是一千騎兵和兩千步軍,這幾乎是山谷能夠容納的最大兵力了。騎兵保持着較快的速度迅速通過了谷口後迅速在谷外建立起一個弧形的防線。步軍行進的速度也是不滿,幾乎就在騎兵們初步構建好了防線的同時,步兵的先頭部隊已經出了谷口。
出了谷的步兵在各自百長的指揮下迅速的填補到了騎兵防線的空白處。有了這兩千步兵的補充,騎兵的防線這纔算是穩固了下來。
眼看着前方的防禦陣地構建完畢,九羅的將領們這才安心的指揮着手下的部隊前進了起來。九羅的部隊按照騎兵,步兵,騎兵,步兵的梯次慢慢行進着。眼看着夕陽西下,山谷裡也就還剩下九羅的寶貝象騎兵還沒有通過了。
九羅的軍隊在山谷了走了一天,孫驤和他手底下的那些士兵們就看了一天,絲毫麼有動手攻擊的意思。這倒挺讓人費解的。
孫驤瞧了一整天,這眼睛早就有些吃不消了。他順勢往地上那麼一趟,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那叫一個舒服喲!
就在這時候,山谷裡突然傳來一聲聲嘶叫聲,那洪亮而悠遠的的叫聲在山谷中迴盪,頓時嚇得所有人心頭一顫。
孫驤一個激靈,連忙翻身爬到了崖邊張望着。
那雄壯且洪亮的叫聲可不就是那該死的大象發出來的麼?
要說這大象啊,孫驤和它可是有着說不清的仇恨。記得那一年南海和九羅曾經發生過一起較大的戰事。那時候他入伍不久,憑着一身的武功和膽略也才堪堪做到一名校尉。當時九羅的軍隊在正面被己方的大軍擊退,他所管轄的那個騎營肩負着追擊殲敵的職責。那一戰他領着手下的兒郎們是左突右擊,強大的攻勢打的九羅的潰兵們爆頭鼠竄。可就在他將要完成合圍,將眼前的一夥敵人一網打盡的時候。從戰場的一頭突然開過來一羣巨大的怪獸過來。
沒錯,在孫驤的眼中,那些東西就是怪獸。它的身子有好幾頭牛那般大小,四條腿就像是撐樑的立柱一般又高又粗。你說它要只是身形龐大也就算了,可這怪獸的面門上還偏偏長着兩隻利若長矛的尖牙!除此以外,它的嘴上面還長着一條如蟒蛇一般行動自如,揮動有力的鼻子!由於那怪獸的身體十分寬大,九羅士兵居然在上面搭建了一個可以容納三人共乘的架子!其中一人居中,負責操控怪獸的行走,居左的乃是一個弓箭手,負責射殺中遠距離的敵人,長矛手居右,專門攻擊靠近怪獸的敵人。
眼看着自己的防線就要被衝破,孫驤第一時間便對這夥來路不明的怪獸發起了猛攻。但不幸的是,以往他那無往而不利的騎兵攻勢在這些怪獸面前根本就不起作用。一來這怪獸長得頗有威儀,自己麾下的駿馬在見到怪獸之後都畏懼的不得了,行動時再有沒有往日那般的神速。二來這怪獸長得十分高大,己方的騎兵就算是揮馬趕到怪獸身下也根本就攻擊不到高坐在架子上的九羅人。反倒是那些九羅士兵能夠相當從容的應對面前的敵手,或是弓箭射殺,或是長槍挑落,再不然就是指揮身下的怪獸一鼻子將敵人打落馬下,然後再重重的踩上去……
那一戰孫驤的一千騎兵折損大半,要不是劉驄帶着大批人馬趕到,估計連孫驤也要戰死當場了。
後來他才知道,自己當時遭遇的乃是九羅的象騎兵。
從此,象騎兵就像是個烙印一般牢牢的刻在了他的心口。每當他想起這番往事的時候,他的心裡總會燃起一團火焰。
“媽的!”孫驤看着谷底的象騎兵恨恨的罵了一句。
作爲孫驤的老搭檔,邱居亦也知道象騎兵乃是孫驤心裡的疙瘩。他輕輕的拍着孫驤的肩膀道:“將軍,早晚有一天這些該死的象騎兵會全撂在這的!”
孫驤看了邱居亦一眼,算是領了他的情。
“老邱啊,你知道麼?我真想現在就下令把這些死玩意兒全給弄死!你說這老天爺怎麼就那麼不開眼吶,偏偏讓這種怪物生在九羅呢?這都好幾次了,每回眼瞅着咱們能打大勝仗的時候,這幫玩意兒就出來攪和!哼,要不是這幫畜生,王爺老早就把山南給佔住了。”
“將軍,別怪屬下多嘴。戰象身軀龐大,山谷裡最多隻能容三百頭戰象通過。就算你此時下令攻擊,那也最多就是三百頭戰象。況且這些戰象皮糙肉厚的,您就是用光了箭矢滾木也不一定能殺盡它們。除此以外,九羅已然在前面立穩了營地,一旦谷內的戰象遭襲,那麼九羅的軍隊立馬就會知道咱們藏着這裡。到時候數萬的兵馬摸上來,咱們根本就無法抵擋。”邱居亦沒有再說好話,只是平靜的說出了真實的情況。他相信作爲這支部隊的指揮者,孫驤一定會做出最理智的選擇。
迎着邱居亦灼灼的目光,孫驤閉上了眼睛,任由那些戰象在谷底咆哮,嘶鳴。
新月初上,九羅的營地裡也升起了炊火。
倫丘恍然的從一張行軍牀上甦醒,後頸處的重擊導致他到現在還是暈乎乎的。
“水……”
這是倫丘甦醒後提出的第一個要求。
倫丘的腦子還有些迷糊,這時候從一旁伸出了一隻手,手裡正端着一杯水。
倫丘想都沒想的就接過了水,然後湊到嘴邊痛快的喝了起來。
一杯水下肚,倫丘的頭腦也清醒了些。就在他放下水杯的時候,李度的一張笑臉赫然見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左帥休息的怎麼樣?”
倫丘這纔想起來,把自己打暈的不就是眼前的李度麼?
“好啊,你居然還敢來見我!”倫丘咬牙切齒道。
“來人!”
倫丘的喊聲立馬得到了迴應,兩名九羅士兵立即走了進來。
“左帥大人有何吩咐?”
倫丘冷笑一聲,然後指着李度怒吼道:“你們,你們給我把他拉出去斬首!”
“這……”兩名士兵相視一眼,顯然是有些爲難。
倫丘的臉色一變,當即便發怒道:“怎麼,本帥的話你們敢不聽?”
這兩人只是小兵,那裡受得住倫丘這位大元帥的威勢?當即便跪在了地上。
倫丘看到小兵的反應也是愣住了,就在這時,李度不慌不忙的掏出了大君的金令。
“左帥大人就不要爲難他們了嘛。”
倫丘一看到大君的金令,先是吃了一驚,隨即便厲聲喝道:“好你個李度,居然敢盜竊大君金令,你該當何罪啊?”
李度微微一笑,從容道:“左帥這可就是冤屈在下了,我這枚金令可是你家大君親手賜給我的,怎麼會是偷來的呢?”
倫丘對於李度的說辭自然是不信的。
“你當我是三歲的孩童麼?大君金令是何等緊要的東西,大君怎麼會給你呢?”
面對着倫丘的再三逼問,李度只好攤了攤手道:“左帥若是不信,大可以寫信去問你們的大君嘛!反正我李某人一直在你的大帳裡待着,我還能跑了不成麼?”
“你!”倫丘面對李度的巧嘴,一時間也沒了話。
“算了算了,這事情我以後再和你計較!我問你,大軍現在到了什麼位置了?”
“大軍已過四元谷。”
“什麼!誰讓你過四元谷的!”倫丘當場就急了。
“兵馬折損如何?”
“不損一兵一卒。”李度笑眯眯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