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寶甲

雲揚目瞪口呆的看着盒子裡的東西——那是一件素白的背心。

雲揚伸出手,輕輕撫上了背心。

入手處一片光滑柔軟,真不知是什麼樣的布料纔能有這般的觸感。

他又將背心提起來抖了幾抖,卻驚奇的發現這件看着單薄的背心的分量是真不輕。

“這是什麼?”雲揚拎着背心一臉疑惑的看着柳百鍊。

柳百鍊從屋裡走了出來,一抹陽光透過窗戶打在他的臉上,把他那張老臉曬得紅堂堂的。

“這叫天蠶甲!穿在身上能夠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

“這麼厲害?”雲揚有些不相信。這件背心再怎麼看也不過就是一件看着漂亮,摸着舒服的衣服罷了。

柳百鍊見雲揚有些不相信,一把將那件背心從雲揚的手下搶了過來,轉身又把桌上的小弩拿在了手中。

雲揚被柳百鍊弄了個措手不及,真是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柳百鍊從木盒裡取出兩支小箭,兩隻指頭及其熟練的拉開了弓弦,穩穩當當的將一隻小箭架在了弩上。

“小子,之前玩過弩麼?”柳百鍊一手握着弩,回頭朝雲揚問道。

雲揚連連擺手,自己之前哪玩過這個呀。別說是弩了,就是弓都沒碰過啊。

柳百鍊白了他一眼:“看你也是個大老爺們的,居然連弩都沒玩過,真熊包。算了,看我的吧!”說着柳百鍊穩穩地端着小弩。

雲揚有些不服氣: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條件玩弩箭的好吧!像我們這樣的平凡人家的孩子沒事碰那玩意幹啥?

“臭小子,看見門外那棵樹沒有?”柳百鍊偏頭問道。

雲揚擡頭一看,只見柳百鍊正直直的指着門外的一顆老樹,那老樹大約離了又三十幾步的樣子。

“看見了……”雲揚懶洋洋的應道。

真不知道老頭子有什麼好驕傲的,那棵樹離得又不遠,讓我摸幾天我也能射中。

柳百鍊見雲揚有些不屑,嘿嘿一笑:“那小子你可就看好了!”

說着,柳百鍊猛地一按扳機,空氣中立刻便揚起了一陣弓弦猛震的聲音,光憑着這弓弦震動的頻率就不難猜出這弓的勁頭是何其之大。

一支小箭如奔雷閃電一般撕裂了空間,“噗”的一聲沒入了樹幹。

箭頭狠狠地嵌在樹上,徒留下尾端在不住的震動。

看着這隻小箭的氣勢,雲揚忍不住一陣咂舌。

好傢伙!別看這弩不大,威力是真不小啊!

柳百鍊將弩口下移,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臉震驚的雲揚。

“怎麼樣臭小子,這隻弩的威力不小吧?”

“不錯,不錯……”雲揚連連點頭道。

柳百鍊看着雲揚一臉歎服的模樣,心情也暢快了許多:“好了臭小子,你現在去樹那邊把那隻小蟲子給我取回來。”

“啊?”雲揚沒聽明白,一下子叫出了聲。

“啊什麼啊!讓你去就去!”柳百鍊佯怒道。

“是是是,我這就去。”雲揚眼見柳百鍊要發飆,只好垂着頭去了。

這老頭子慣會吹牛!哪來的好好地又從哪冒出來什麼小蟲子啊?

雲揚慢慢走到了樹旁,只見那隻小箭靜靜地咬在大樹上一人高的位置。

雲揚擡起了手緊緊攥着了箭桿,右手發力,死死的往後拔着。可是這箭入木太深,根本不是等閒就能拔下來的。

雲揚不願意在這老頭子面前丟了醜,朝手掌心吐了口唾沫,然後狠狠的搓了起來。一陣準備之後,雲揚氣沉丹田,雙手合握住箭桿,腰背手臂齊齊發力。一陣發力後箭支總算是活動了,慢慢的被拔了出來。

雲揚總算是鬆了口氣,這隻箭的勁頭可真是了不得,瞧把我累的一頭汗!

雲揚鬆了鬆肩胛,隨意的往箭上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雲揚的嘴都合不上了。

箭頭處死死的釘在一隻瓢蟲的正中,一點不多,一點不少。

合着老頭子沒吹牛啊!雲揚一下子便被鎮住了。

柳百鍊站在遠處,眼裡看着雲揚錯愕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個臭小子還真對老子的脾氣,我這是又多久沒這麼開心過了?

正笑着呢,雲揚拿着箭垂頭喪腦的回來了。

柳百鍊連忙問道:“臭小子,看見箭上的蟲子了麼?”

雲揚老實的點了點頭;“瞧見了,師伯真是好箭法。”

柳百鍊老神的點了點頭,十分臭屁道:“一般一般吧,整個天雲山也就能進個前三甲吧。”

一般誰要是自稱“前三甲”的,那一定就是第二或者第三名。第一名的誰還說前三甲啊,早就自稱魁首啦!

雲揚低着頭想了想,李越的箭法也是蠻不錯的,真不知道他和柳百鍊比起來誰更厲害點。

“柳師伯,我師父的箭法和你的箭法誰更強一些?”雲揚直接開口問道。

柳百鍊偏着頭想了想:“我們年輕的時候倒是比過,他比我要強上一些。”

“那師傅豈不是天雲山箭法第一了?”雲揚不知怎麼的,居然有些興奮了起來。

“不,他不是。”柳百鍊的臉色突有些落寞,也不知是在傷懷些什麼。

雲揚見柳百鍊不願多言,及其自覺的沒有再問下去。

自我恢復了一會後,柳百鍊看向了雲揚。

“臭小子,咱這弩的威力怎麼樣?”

雲揚連忙點起了頭:“這勁頭是真大!剛纔我險些拔不出來。”

柳百鍊的臉上顯出一陣得意的神色。

“臭小子接着!”

說着,柳百鍊將手裡的背心甩了出去。

雲揚接着了背心,有些迷茫的看着柳百鍊。

“將背心攤開舉着,然後你人側倒一邊去。”柳百鍊一邊說,一邊駕上了箭,上起了弦。

雲揚想都沒想,直接便將背心舉在了半空,整個人側倒了邊上。

“臭小子拿好了!”柳百鍊猛地一喊,緊接着便按下了扳機。

箭支化成一道白影,猛地朝那件背心撲了過去。

雲揚見那支箭的方向居然是朝着背心的,一下子嚇出來一身的冷汗:要死了,這要是一不小心射偏了,我還有活路啊!

電光火石之間,箭頭狠狠的撞在了背心的表面上,一股巨力順着衣服傳導到了雲揚的雙臂上,酸痠麻麻的。

箭支雖震的雲揚手臂發麻,可它到底是沒有穿過去。一番勁頭耗盡後便直接掉在了地上。

雲揚鬆了一口氣,這才把衣服放了下來。

死老頭子太過分了,真不知道剛纔差點嚇死我了!

正當雲揚打算找老頭子興師問罪的時候,柳百鍊卻雲淡風輕的指了指那件背心。

“臭小子,先看看你那件馬甲再說吧。”

雲揚聞言,一下子便愣住了。他下意識的朝馬甲看了看,緊接着整個人都傻了。

那麼厲害的箭射過來,別說是破洞了,就是個褶都沒留下啊!這也太厲害了吧。

柳百鍊捋了捋鬍子:“這天蠶絲本就是用於防護的好寶貝,何況老子還在裡面編了金絲。你小子不識貨,還當老子是騙你。現在見識了吧?我告訴你,穿上這件衣服尋常的弓箭根本就射不穿,估計也只有牀子弩那樣的大傢伙才能搞死你了。”

說道這裡,柳百鍊又補充了一句:“被活活震死的。”

雲揚這回是徹底服氣了。穿上這件衣服,只要不是自己作死,那簡直就是多了好幾條命啊!

但有道是無功不受祿,雲揚看着這件寶甲,不由得搖了搖頭。

“師伯,這件寶甲您還是拿回去吧。”

柳百鍊眼珠子一翻:“怎麼了臭小子,是看不上老頭子的東西還是看不上老子?”

雲揚搖了搖頭:“不是看不起,實在是這件寶甲太寶貴了,我受之有愧。”

柳百鍊冷哼一聲:“臭小子,長者賜不可辭的道理你該不會不知道吧?這送出去的東西哪還有收回來的道理?”

“我……”雲揚說不出話來。

柳百鍊揹着手,原地走了幾步:“我知道,你心裡還記恨着我,恨我今天落了你師傅的面子對不對?”

雲揚低下了頭,默然不語

“啊……記得那是三十多年前,那時候我還是天雲山的小弟子……”

柳百鍊突然說起了往事。

“那時候,你師父纔是個十來歲的小蘿蔔頭,就和你現在這般大。那時候那小子淘啊,仗着師傅的寵愛,整個天雲山就沒有他不敢幹的!回回還是老子給他擦的屁股。”

說到這裡,柳百鍊笑了起來。

“等到這小子長大以後,那叫一個驚塵絕豔!武功,文采,天文地理樣樣精通,真讓我們汗顏!那時候咱們博宗上上下下都覺着啊,跟着這小子咱博宗就有望了!”

“可是……那一年他下了山,回來後居然要向一個女子求親,宗裡不許,他竟敢在宗主面前咆哮忤逆。當時便被關了五年的光陰。後來江湖上出現了一個殺人如麻的魔女,師弟奉命下山誅邪,最終居然手軟放縱了那魔女。老宮主震怒,一下子剝了他繼任宮主的資格。師傅他老人家更是因此一蹶不振。”

雲揚知道柳百鍊說的是師傅和師孃的故事,所以並沒有出言打擾。

柳百鍊輕輕搖了搖頭:“師傅他終究是去了,臨走前他將宗主的位子傳給了小越子,爲的就是想着小越子能夠有朝一日帶着咱們天雲學宮再度復興。可是,可是小越子他卻一直把師傅的死當成是自己的過錯,一直唯唯諾諾的不敢履行一個宗主的責任!”

柳百鍊猛地看向了雲揚;“你當我對他不敬是我倚老賣老麼?不!我那是恨啊,恨他不成器,恨他不敢拿起自己的擔當!在我心裡只有他纔是咱們博宗的宗主啊!”

說道這裡,柳百鍊的眼眶隱隱閃動着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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