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殘留的雨滴自屋檐滑落,叮咚作響。
紫山客棧中氣氛很是冷然,兩方人馬都是一觸即發。城封帶着月影坐在了一旁,有些無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看來舞國和姬國的矛盾即將升級爲舞國和姬國城國的矛盾,舞君想如何解決現在這個局面?”
他的神色清明,帶着一國攝政之王的威儀。
雖然城國並不想同任何一個國家爲敵,但並不意味着他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們以爲本君會束手就擒嗎?”他還從未被威脅過,便是天下人同他爲敵,他也不會有絲毫的妥協。
更何況……
他擡頭看了閣樓之上透着微亮光芒的房間,就在那個房間裡,他的小雪,他勢必會再次將她奪回的!
想到此處,他的嘴角是勾勒出了一個邪氣十足的笑容,就像是花中的妖孽,嘴角彷彿是染上了鮮紅的血跡,鮮紅的讓人不敢直視。
“本王自然不會這麼天真。”城封看着他,一雙清明的眸子不減半分的溫淡笑容。
左丘黎夜沒再說話,他擡了擡手,做了一個攻擊的手勢。身旁的隨侍立刻發起了攻擊,準備殺出了一條路來。一時之間刀光劍影,冷冷的月光之下,兩方人馬打鬥的影子斛籌交錯。
城封拉着月影的手,氣定神怡的坐在那兒。
“你們都去幫忙吧。”他一聲令下,四周保護他們的侍衛便去了一大半,個個身手不凡。
“那個左丘黎夜看起來很厲害,能抓住他嗎?”月影看着這刀光劍影的場面不由的縮了縮脖子,這種場面她可沒有親眼看到過,這可是真刀實肉的碰撞。
感覺到她瑟縮了一下,城封不動聲色的攬住了她的小身子,“看來你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左丘黎夜這個人很狡猾,他們不一定能夠抓得住他。
“這倒不是,就是不喜歡他,這個人太壞了。”月影搖了搖頭,小臉上是有些憤憤不平的,“所以說是‘蛇蠍美人’,長得好看心腸不好有什麼用。”
“你覺得他長得好看?”聞言,城封是語氣溫和的問道。
“是挺好看的呀,像朵花兒一樣。”她點了點頭,對於左丘黎夜的容貌她還是要實事求是的,這個男子真的是比她所見過的女子都要好看呢。
而且,這個左丘黎夜放狠話的樣子也是挺酷的。
見她的眸光遊移到了左丘黎夜那邊,城封不動聲色的皺了皺自己的眉頭,“你難道不知道不應該這麼誇獎別人嗎,而且還是當着本王的面。”
“可是他長得的確很漂亮啊。”月影有些糾結了,好像的確不該這麼誇獎一個男人的,詞兒也不對的樣子。
“是嗎?”城封應了一聲,他擡頭向左丘黎夜看去,見他那副姿容,聽到月影說他好看之後好像的確是好看了一點。
突然,他站起了身來,慢慢的向左丘黎夜所在的方向走去。
“城封,你幹嘛?”月影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城封。
“打架。”話音剛落,他已經執着自己的長劍飛身而出,目標就是左丘黎夜。
“……”月影是愣住了,他不是從來不打架的嗎?
她見兩人是說了句什麼,不一會兒便打了起來。一個使劍一個使葉狀的暗器,打架也是打的行雲流水的,看着還頗爲的美觀。
“什麼情況,就王爺那身子骨你們怎麼還不快去幫忙?”月影有些心急了,雖然城封看起來有打架打得還很不錯的樣子,可是他身子骨一向不怎麼安康,若是被左丘黎夜給欺負了可怎麼好。
“回王妃,屬下們是奉命保護您的,不能擅自離開。”身旁的隨侍道。
“也行吧,等他打架打夠了自己就回來了。”聞言,月影是點了點頭,而後是坐在那兒專心致志的看着,就差嗑瓜子喝茶來打發時間了。
“……”
兩方懸殊並不大,一個長劍鋒利,揮動間雖然看似溫和,實則劍劍致命。一個催動暗器,遊刃有餘,也是招招致命。
“怎麼,這是要爲了自己的王妃算賬嗎?”左丘黎夜意外於城封的突然動手。
“舞君這樣認爲也並非不可。”城封道,眼底的柔和覆上了一層暗色。
兩人好幾招下來是分不出個勝負,反倒是左丘黎夜並不戀戰,他飛身至牆垣之上,看着下邊打鬥的局面。“這次算本君棋差一步,不過本君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他站在牆垣之上邪氣一笑,眸光似乎是略過遠處的閣樓,眸中劃過一絲什麼。而後是突然跳下了牆垣,消失了蹤影。
月影看着,一時之間有些無語,竟然是逃跑了?
沒想到左丘黎夜還是個惜命的,她還覺得他挺酷呢。
“你怎麼就讓他給跑了呢?”見城封走了過來,月影有些抓狂的問道。方纔見兩人之間的打鬥,她家王爺明顯是絲毫不屈於下風的,很有將他給胖揍一頓的本事纔對。
城封是看了她一眼,而後是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言不發。
“城封你沒事兒吧?”月影立刻緊張的迎了上去,扶住了他的胳膊。“身子本來就不好還要去耍酷,你說說你是不是傻呀?”她扶住他的胳膊埋怨道,小臉上是皺成了一團。
“沒事兒,好好的休息一晚就行了。”他擡眼看着她臉上擔憂的神色,眼裡的溫柔是不加掩飾的。
“那我們快上去休息吧,你的臉都白了。”月影立刻殷勤的扶着他,一雙眸子將他上下的掃視了一番。
“好。”
閣樓之上,姬無傾一襲白袍站在窗邊,他的眸子看着漆黑的遠方,一雙眸子深不見底。
“孤王知道了。”對於暗衛的來報他並不意外,丘黎夜會成功的逃跑他並不意外,畢竟一個有野心又有才幹的人是不會束手待斃。只是他同他的這筆賬勢必要在戰場上一併清算。
只是眼下,他伸手扶住了自己的心口處,現在並不是他同他硬碰硬的時候。
房裡,浴桶裡熱氣氤氳着,她坐在浴桶裡,素色的容顏被薰出來幾分紅潤來,顯得幾分的秀色可餐,坦露出來的肩膀是白皙而消瘦的。一頭墨色的長髮被綰起,倒是沒有沾上水。
一番清洗之後,她覺得舒服了很多,身上也暖和了不少。
她雙手扶着木桶勉強站了起來,泡了一會兒澡腿腳卻是有些不聽使喚了嗎?
“血兒,好了嗎?”突然,一道輕柔的聲音傳了過來,輕緩的腳步聲也是慢慢悠悠的越來越近。
“等一會兒。”血雪被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撈放在一旁的浴巾。
奈何她的腿腳有些發軟,纔夠到浴巾的一角整個人便往浴桶外歪了歪身子,連帶着一頭墨發也散亂了下來。
“怎麼這麼不小心?”溫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腰身,她的臉貼在了他的胸口跳動的位置。
“……”血雪瞬間有些愣神了,她這還什麼都沒穿呢?
“雖然爲夫也很想不小心看到些什麼,可是你的頭髮未免太長了,都給遮起來了。”姬無傾似乎是知道了她的尷尬之處,似笑非笑的解釋道,語氣中帶着些許的遺憾。
說罷,他是那過寬大的浴巾將她給整個裹了起來,而後是將她抱到了牀上。
她是被裹成了小小的一團,整個人窩在他的懷裡邊。
墨色的長髮有些散亂,幾乎將她的臉給遮擋起來。
將懷中的人兒輕輕的放在了牀榻上,他伸手理了理她的長髮,“怎麼不說話了?”
“你在這兒就好了,什麼都不需要說。”他沒有來時,她很想他,似乎有千言萬語。
可是他已經出現在她的面前了,此時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好似千言萬語都無法訴說。
聞言,姬無傾的嘴角是勾出了一抹溫柔的笑意。他坐在了牀邊,伸手捉住了她的腳,將她的腿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溫熱的大掌握住她的腳趾輕輕的揉着,冰冰涼涼的腳似乎跟着有了溫度。
隨着他的動作,血雪不由的掙扎了一下,好奇妙的感覺,連帶着她的心都是暖烘烘的。
“不會有下次了,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他的聲音低沉好聽,此時更是渲染上了一種承諾的色彩,“旁人只想着利用你,爲夫負責守着你。”
旁人利用,他守着,趕走那些想要利用她的人……
“爲什麼對我這麼好?”血雪愣了愣神。
他說他要守着她,守着她不被人利用,不被人當做棋子。
“難得娶到一個自己心儀的人做妻子,爲夫自然要好好的守着。”姬無傾的話有些俏皮,他繼續輕輕的揉着她的腳,兩隻小腳在他的手心裡慢慢的暖和了起來。
聽到他的話,血雪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彎成了一個溫暖的弧度。
可是……
“你說過,我的秘密你都知道,難道你從前便認識我了嗎?”他難道認識前生元雪嗎?
“血兒難道不知道自己在爲夫的心裡住了很久了嗎?久到你無法想象。”他的聲音依舊溫柔,卻讓血雪有些驚疑。
這夜很不平靜,院子裡的梅花獨自凋零,沾着雨水的花瓣重重地向地面砸去。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