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大陸,行走於人間的傳奇強者數量不算很少,但其中以治療爲本職的,卻只有一位。
光明之神教會的聖子,繼承了光之聖痕,被稱作“聖者”的雅格。
這位聖者同時也是人間壽命最大的傳奇強者,據說已經活了超過一千五百歲,但他的外表看起來依然如同少年一般俊朗飄逸,只是平時他都坐在光明之神教會總部的祈禱室裡面,很少外出——距離他上一次出現在外界,已經過去了至少十年。所以有一種說法,說那間祈禱室其實是可以讓時間停止流動的秘境,聖者平時坐在裡面就不會衰老,所以才能一直活到現在都這麼年輕。
“如果說人間還有誰可能能夠治療阿蘭維納閣下的話,大概只有聖者大人了。”生命之神教會大主教也表示了贊同的意見。
然後,兩位大主教就告辭離去——他們留在這裡也做不了什麼,如果只是要延續阿蘭維納生命的話,給他定期服用治療藥劑就好,並不需要他們出手,相反他們出手的話,阿蘭維納的情況只會更糟糕。
等兩位大主教離開,房間裡面只剩下理查德和親信們之後,這位國王陛下才深深地嘆了口氣。
“聖者……我大概是請不來的。”他有些無力地說,“他不來討伐我,我就要謝天謝地了,怎麼可能請得到他來幫忙?”
因爲當初色雷斯在雷頓王國搞大屠殺的緣故,他們跟很多教會的關係都不好,尤其是光明之神教會和受難之神教會的態度最爲激烈,理查德甚至收到了聖者親自署名的警告信。
後來他之所以不再帶兵出征,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也是爲了可以甩鍋——只要他不是軍隊的直接統帥,那麼無論是屠殺還是別的惡行,他都可以甩鍋給帶兵的將領,避免激怒聖者。
那位聖者是個正直的人,要對付正直的人,用這種方法再合適不過了。
但聖者雖然正直,卻絕對不傻。他可以不來找理查德的麻煩,卻絕對不可能反過來幫理查德的忙。更不用說幫他治療阿蘭維納,治療這個專門培養刺客的刺客教官。
理查德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很苦惱。
苦惱之後,他還是派出了使者,帶着自己的親筆信前往西文萊卡共和國,光明之神教會的總部。
不管能不能奏效,總要試試看才行。反正……試一試又不會有什麼損失。成功了自然是意外之喜,失敗了的話,無非也就損失一點面子而已。
甚至連這點面子可能都不會損失——請求被聖者拒絕,這種事情太多了,遇到這種事情的國王遠不止他一個。
天還沒全亮,使者就出發了。
理查德坐在阿蘭維納的旁邊,看着躺在牀上昏迷不醒,臉上卻不時露出痛苦之色的阿蘭維納,忍不住又嘆氣。
“我從沒見過阿蘭維納卿露出這樣的表情。”他說,“我印象中的他,是一個不把任何挫折和痛苦放在心上,讓我甚至懷疑他沒有疼痛感覺的人。”
“沒有疼痛感覺是一種病,得這種病的人一般都活不長。”寒冰劍聖說。
“是啊,但我真的就這麼覺得——或許他就是罕見的例外,也不一定啊。”理查德苦笑了一下,說,“現在我確定了,他並不是真的不知道疼痛。”
他低下頭:“但我寧可他還像以前那樣死板着臉,看不出半點喜怒哀樂,讓我懷疑他是不是身體有毛病。”
寒冰劍聖什麼都沒有說。
他能夠理解理查德的感受。
阿蘭維納年紀比理查德大差不多二十歲,是理查德的老師之一。“獅子王”有不少老師,教授他各種本領,其中阿蘭維納教的是反刺殺的內容。作爲老師,阿蘭維納相當嚴格,甚至可以說是嚴厲而不近人情。但最終理查德卻只敬重這位老師——因爲在所有的老師裡面,只有阿蘭維納從來不試圖教他諸如政治理念人生哲學這類東西,單純地教他技術,無慾無求。
作爲一個有着堅定內心的人,理查德反感一切想要“教他做人”的傢伙,在他看來,這些人不過是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掩飾自己妄圖控制國王的野心罷了。
而阿蘭維納從不談這些,他只談技術。
理查德對別的老師們有多反感,對阿蘭維納就有多欣賞。所以在他即位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提拔阿蘭維納當王宮的護衛總長——在色雷斯,這是最優裕的職務之一,安全、穩當、永遠不用擔心發生意外,而且無論官位還是報酬都很高,對於小貴族出身的阿蘭維納來說,這簡直是最好不過的工作。
但阿蘭維納拒絕了,他表示自己想要去專門訓練刺客和間諜的秘密營地,擔任教官,把自己的技藝傳授給更多的人。
於是他就成了色雷斯的刺客教官,而原本在色雷斯政治體系裡面地位並不高的刺客營地,也被提升到侯爵級待遇。
前不久阿蘭維納帶自己教出的精英學員們前往莫來的波洛克城,試圖在波洛克城製造騷亂,讓潛水部隊可以趁虛而入。結果遭遇意外,學員們小有損失,他也受了一點傷——或許不能算受傷,他其實不疼不癢,只是頭髮莫名其妙都綠了,怎麼洗也洗不掉。
爲了解決這怪異的綠頭髮,阿蘭維納想了不少辦法——對於刺客教官來說,這引人注意的綠髮顯然是很不利的,甚至可以說是失敗的象徵。他甚至於剃了光頭,但新長出來的頭髮居然還是綠的。
最終他使用了一些較爲危險的手段,纔算是解決了頭髮變色的問題。而在這個過程中,他也因爲壓力和危險,突破了原本的極限,踏入了傳奇境界。
對於阿蘭維納踏入傳奇,最高興的不是家族的親戚們,而是理查德國王自己。在他看來,這意味着自己又多了一位傳奇境界的親信。憑藉他和寒冰劍聖海因裡希,就算再遇到上次矮人王和龍領主聯袂而來施壓的情況,他們也完全可以在事後報復。兩位傳奇強者一明一暗聯手出擊,世界上沒有誰能夠抵擋得住!
但理查德怎麼也沒想到,阿蘭維納纔剛剛踏入傳奇,就身負重傷,性命垂危。
他有些沮喪地低着頭,自言自語:“爲什麼會這樣?簡直荒謬!難道這是命運之神在跟我開玩笑嗎?”
面對這種完全超乎預料的事情,從來沒有動搖過的獅子王,也不由得有一點點心慌。
他並不知道,讓他真正心慌的事情,還在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