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工坊這邊歡樂的氣氛相比,另外幾處和今天婚禮相關的地方,氣氛卻並不那麼輕鬆愉快。
莫來使團的駐地,佈雷夫·塞勒斯大使眉頭緊鎖,一個人獨坐在那裡沉默不語。
僕人們知道他思考事情的時候討厭打擾,走路做事都避開這間書房,但使團裡面的幾個副手可不像僕人們這樣小心,直接就闖了進來,詢問究竟。
“塞勒斯將軍,今天看到的那個送史萊姆還扔飛刀的……是不是亞倫賢者?”一個副手很直截了當地問。
他們大多是軍人出身,不喜歡繞什麼花花腸子,有問題直接就問了。
佈雷夫嘆了口氣,點頭。
“這就怪了,亞倫賢者不是應該在閉關研究新式的合成獸嗎?”那個副手也接觸過亞倫,疑惑地問,“當初鐵鎖要塞之戰勝利後,他曾說在這次的戰鬥中,發現合成獸存在很大的問題,最重要的就是攻堅力量不足,要去研究善於攻堅的類型……現在怎麼跑到特雷拉來參加婚禮了?”
佈雷夫苦笑:“我也不明白。據我所知,他應該在那個秘密研究所研專心搞研究纔對。”
“那麼……要不要問一問?”一個副手問。
佈雷夫看了他一眼:“我沒有聯繫亞倫賢者的辦法,整個聯邦,只有我父親才知道如何跟他聯繫。”
“那麼……請元帥問一下?”
佈雷夫冷笑起來:“問什麼?問他爲什麼拋下研究所出門?還是問他怎麼離開秘密研究所的?”
他搖搖頭,嘆道:“亞倫賢者並不是我們莫來人,他也不是軍人,我們對他原本就沒有約束。他之所以願意幫助我們,不是他欠我們什麼,也不是他需要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僅僅只是他覺得這樣做有意思罷了……他是個逍遙自在的人,沒有什麼東西能夠約束他。”
“可是……如果他投靠特雷拉的話……”一個副手擔心地說。
佈雷夫笑了:“放心,他不會投靠特雷拉的。對他來說,最有趣的事情是做研究。而他的那些研究,除了我們莫來,應該也沒別的國家能夠支持他了。他要是來到特雷拉,只怕會被人當做邪魔外道。到時候別說是安心搞研究,或許連性命都難以保全。”
一個曾經見過亞倫實驗室的副手頓時想起了當初見到的場面,臉色有些蒼白。
“沒錯!他那種做法……太噁心了!太恐怖了!要不是莫來現在岌岌可危,爲了保衛國家,什麼道德人性都要扔到一邊,我甚至都有想要砍死他的念頭!”
“是啊,連我們都有點受不了他,何況特雷拉人?”佈雷夫點點頭,說,“總之大家放寬心,不要擔憂。明天我去普雷特工坊拜訪一下,順便問問他還在不在。”
“如果他在呢?”
“他在的話,我正好跟他談談新式合成獸的研究計劃。他要是不在,那多半就是回研究所去了。”佈雷夫想了想,說,“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普雷特大師跟他的關係很好,以至於他肯爲了給對方慶祝婚禮,特地離開研究所,千里迢迢跑來特雷拉城送禮祝賀。這意味着我們也應該跟普雷特大師搞好關係,日後不管是拉攏這位鎧甲大師也好,還是藉此增進和亞倫賢者的合作也好,都不是壞事。”
副手們紛紛點頭,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另外一邊,特雷拉王宮的晨星宮裡面,錫安王子聽着幕僚的彙報,眉頭緊鎖。
“失敗了。”幕僚嘆道,“兩個死士,出發前特地向惡魔獻出了靈魂,確保不會被追查到任何可能。結果還沒來得及等到新娘出門,就被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自然能量徹底摧毀,化爲灰燼。我們的人事後趕到,甚至連他們的灰燼和衣服都沒找到。”
“監視者怎麼說?”錫安王子問。
“那兩個監視者是完全不知情的盜賊,通過拐彎抹角的打聽,才得知他們只看到了兩個惡魔信徒被可能是來自威斯克斯侯爵府的魔法力量摧毀,除此之外,他們什麼都沒看到。”
“可能?”錫安王子的語氣加重了一些。
幕僚有些惶恐地低下了頭:“是的,僅僅只是‘可能’而已。事實上他們並沒看清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是看到威斯克斯侯爵府柵欄裡面的大片鮮花綻放,然後那兩個死士就突然化成了灰燼。”
錫安王子沉默了好一會兒,問:“你覺得……這是普雷特那些朋友們的手筆,還是威斯克斯自己的本事?”
“肯定是那些朋友們做的!”幕僚毫不猶豫地說,“威斯克斯要真有這樣的本事,怎麼可能這些年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王都貴族裡面,可是很需要一個真正的高手的!”
錫安王子點頭:“王都貴族數量雖然多,佔的位子雖然要害,但在個人武力方面卻始終不行——畢竟他們大多數只是文職,天天忙着跟文件、表格打交道,根本沒時間去修煉成長。威斯克斯的實力,在其中已經算是不差。但和那些地方貴族之中的強者比起來,其實也不算什麼厲害人物。”
他卻有話沒說——這種情況,正是特雷拉王室刻意製造的。對於特雷拉王室來說,自己掌握武力,忠心的僕人掌握政治力量,主次分明,正是他們所追求的統治秩序。
幕僚問:“那麼,我們是否還要繼續試探下去?”
“不用了,暫時中止吧。”錫安王子揮了揮手,“反正等那個展覽館建好了,會多的是自己送上門去的炮灰。到時候我們很容易就能得到需要的情報,無需再浪費自己的力量。這件事,就先這樣擱下好了。”
“……這件事非同小可!”魔法通訊裡面,色雷斯國王理查德面沉如水,嚴肅地說,“給我查清楚,那個有着黑白臉色的熊人,究竟是不是潘達本人?如果是的話,順藤摸瓜,給我把另外幾個人也找出來!”
色雷斯大使連連點頭。
“我知道你這邊人手不夠,會盡快派出支援。但是你要在支援到來之前,把他們拖在特雷拉城。”理查德冷冷地說,完全沒說“盡力”或者是別的。
色雷斯大使臉色一凜,他當然明白國王的意思——這件事要是做不到,那支援到來的時候,也是自己政治生涯結束的時候。
色雷斯的獅子王,從來就不是什麼寬厚大方的人物!
在這個晚上,那些知曉內情的各路大佬裡面,只有新月宮的菲斯娜長公主能夠安心睡覺。
“不知道那個展覽館建起來會是什麼樣子……”她躺在牀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忍不住笑了,“等我結婚的時候,一定要借用一下那個展覽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