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前,你們家就三口人,可這東西足足有兩大車,我瞧着又是棉衣又是棉褲的,還有些好東西見都沒見過,你看能不能分點給我家?”
“能不能也分點給我家……不是我哭窮,瞧瞧,這麼冷的天,我就穿了這一件薄薄的補丁累補丁的破爛襖子,若不是一直砍柴,早就凍僵了。可這樣的破襖子我們家也只這一件,現在被我穿了,婆娘娃娃都只敢窩在家,不敢出門。”
“是呀,成前,我也不貪心,只想要兩件棉衣。”
當然,也有人冷眼旁觀,不敢開口索要,只因他們懷疑眼前這兩大車東西的真正來歷。
若是偷搶回來的,那他們可不敢要。
“屋子都垮了,別是出去搶的吧?”
“還是先等等,說不定一會兒就有人打上門。”
一時間,說啥的都有,惱得嶽喜鵲一通罵。
“老孃行的端坐得正,哪怕餓死凍死也不會幹那等勾當。再說了,誰說我們家才三口人的?老孃肚子裡還有一個。從此以後,就是一家四口。”
孫成前生怕嶽喜鵲同大夥吵起來,傷了和氣又傷身,趕忙將一家人的遭遇和在棲霞山的奇遇簡要說明,還讓嶽喜鵲和鐵蛋作證。
末了,見有些人還是半信半疑的,便拿出一件羽絨服、一個熱水瓶和一個熱水袋來。
“大夥可以挨個來摸一摸這衣裳,或者穿上身試試。再看看這材質布料,哪怕是縣裡都沒有賣的吧?你們說我能上哪裡搶去,還帶着婆娘和娃?”
“還有這個暖水瓶,只需把水燒開倒進去,一天一夜都不會涼!還有這個暖手袋,別看小小的一個,裝滿開水,抱着可暖和了。”
“若不是仙子叮囑我不許私吞,一定要均分給咱們村的人,若是有剩下的還要分給隔壁村的,我才懶得同你們說。”
聽了這話,多數人都信了,又急着想分一份。
但出於安全考慮,村長孫萬福還是多了個心眼,一疊聲請村裡唯一的秀才孫秀林過來檢查那羽絨服。
孫秀才不但去過縣城,當年考秀才時還去過府城,參加鹿鳴宴時還得了父母官接見,算得上見過大世面。
若是連他都沒見過,那就一定出自仙境。
果然,撫摸着羽絨服奇怪的面料,穿在身上輕飄飄的幾乎沒有重量卻十分保暖,孫秀才愛不釋手,都不捨得脫下來了。若是他下回去省城趕考,也有這樣一件衣裳,那便再好不過了。
考棚裡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鄉試更是一次煉獄。一個弄不好,好好的進去,最終只能被擡着出來。
別說考中,就算是活着出門都是祖宗保佑。
“村長,孫某不才,確實不曾見過。”
他只見過大人們穿着厚厚的皮草禦寒。至於這樣神奇的衣裳,卻是沒有的。
聞言,孫萬福一下子開心起來,滿是褶子的臉笑了。
接着便是轟轟烈烈、歡歡喜喜的分東西大會,最後,村裡六十二戶人家一家分了一件綠色的棉大衣、一件羽絨服、一個暖水瓶、一個暖手袋,兩個豬肉罐頭,兩個水果罐頭,兩袋豬肉乾。
至於方便麪,一家分了十個麪餅。
饒是這樣,還剩下大半板車沒動。
雖然不捨,但那是仙子的吩咐,孫萬福忍痛讓孫成前帶着幾個年輕後生到了隔壁德豐村,也沒提“仙境”這兩個字,只說這些禦寒物資是他們村偶然得到的,不敢獨享,拿來分給德豐村。
他再在意的,是孫成前最後說的那番話。
若是他沒猜錯,仙子應該是要教他們村的年輕後生學會某種手藝,又或者種植技巧。要不然,爲何非要提一嘴識字,腦子靈活,還要踏實肯幹!
是的,一定是的!
現在,捨出去這些原本就不屬於他們的東西,與隔壁村交好,說出去也好聽,以後他們村辦事也便宜,還能讓仙子另眼相看,簡直是一舉多得。
至於名額,那便只能是他們德滿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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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二姐,你們回來了,快請進……”
見吳秀娘一直守在二進院門處,緊張地瞧着自己,眼窩黑青,顯然是最近都沒睡好。李桂花勉強笑了笑,強打起精神安慰對方。
遇到這種事,哪怕是她都害怕,又何況吳秀娘!
“放心吧,事情解決了,今晚可以睡個安穩覺了。知縣大人已經派人去尋地,知縣夫人日後也要同我們一起種植,想必明日便有消息。”
“真的嗎?太好了……”
聞言,李桂花沒有說話,心裡全是無奈。心道這哪裡是好啊,爲了慈幼堂,顧小玉不惜自揭身份,只怕解決了這件事,其他的麻煩事便會跟着來。
只希望地的事趕緊解決,也好早日將番薯和洋芋種下去。等到秋裡豐收了,能如願得到朝廷的封賞。
屆時,哪怕有麻煩,那些人多少有個顧忌。
原以爲至少要等上幾天,哪知,陳知縣比她們還急。
最終,也沒有去郊縣尋找土地,而是在城北尋了處荒廢的三進宅子,不過半日便讓幾十人幫忙平整了出來。又嚴格按照李桂花說的澆開水燙,澆糞水灌。
由於沒拆原先的院牆,他又着人把門安好,把鎖換上新的,倒是極好的屏障,隔絕了一切好奇的目光和圍觀,省了不少麻煩。
這處宅子原是十幾年前一位貪腐縣丞的住處,後被府官上奏朝廷,最終判了個斬立決,這宅子便被視爲不詳,就這樣破敗了。
現在用來種地,剛剛好。
第二日,便有衙役上門讓她們準備好種糧。
就這樣,第五日一大早,就在齊師爺終於回城彙報案件始末時,李桂花四人已經跟着知縣夫人柳婉兒坐着馬車到了城北那處。
等丫鬟將們打開,柳婉兒在前,四人伺候在後,提着炮製的種糧走了進去,丫鬟再把門一鎖,吩咐四個守衛在外面候着,倒是方便。
從如何炮製到間距,澆水,施肥,撒草木灰,蓋土……李桂花一面做,一面細細講解,其他幾人則細細記下。尤其是柳婉兒,瞧了一眼那丫頭,便見眼珠子快速轉動,想必是要努力將一切記下來。
這一忙就是大半日,幾人身上都有些味道。
“強行”認了吳秀娘做義妹,幾人這才散了,約好後日再來處理番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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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齊師爺爲何這幾日都未上慈幼堂來找麻煩?一是他憋足了勁要一擊即中,故而趁辦案之機回了一趟鄉下老家,準備將事情做在前面,務必將鄉下瞞得死死的。
屆時,生米煮成熟飯,鄉下悍婦鬧也沒用!
第二嘛,這件案子比較棘手,前幾日他們接到稻豐村村民舉報鄰人,說他日夜咒罵新帝昏庸無能,昭蘇國遲早完蛋。聽了此等大逆不道的話,陳知縣險些從太師椅上跌落,立即就派齊師爺親自去一趟。
在自己的治下出了這等事,若是被他人知曉,不管什麼緣故,他也得受牽連。
可等齊師爺趕到稻豐村,發現那人確實在咒罵新帝,可再細細觀察,那人根本就是患了失心瘋,逮誰罵誰。他之所以知道新帝,算是有些見識,不過是因爲先前在鎮上的茶館說書。
這下就更難辦了。
人肯定是要抓的,可對方不過是一個瘋子,傳出去對官府的名聲不利,最終,齊師爺只好秉公處理,將人丟進了縣裡的瘋人院,任其生死不管。
對此,陳知縣十分高興,獎賞了他一番。倒是讓齊師爺有些摸不着頭腦,也不知道知縣大人在高興什麼。
不過,他倒是真的高興,轉身便去了慈幼堂。
見人又上門來,毫不知情的趙大腳十分緊張,但這回是青天白日的,對方找的又是查戶籍的由頭,他便只能乖乖地讓婆娘進內院通傳。
很快,顧小玉便走了出來,臉上全是諷刺。
“齊師爺倒是準時,又上門來了。”
“這是大事,自然不能耽擱,還請顧嬸子行個方便,讓齊某進門坐下商議,又或者,去外頭尋個茶館,細細談談。”
“老身幾人寡居,不知道師爺口中的大事到底是何事?事無不可對人言,師爺還是直說的好。”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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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一把年紀,有什麼沒見過?師爺只管直說。”
“那我便直說了,鄙人想求娶吳秀娘和李桂花做妾,還望嬸子代爲傳達。媒人我都準備好了,明日便可來提親。”
說完後,齊師爺一身輕鬆,彷彿事已經辦成,還得意地甩了甩頭髮,卻哪裡知道,顧小玉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十分無禮。
“齊師爺好眼光啊,胃口也不小,一下便看中了兩人……老身可以代爲傳達,只是,兩人嫁還是不嫁,也不是你我說了算的。”
說着便猛地靠近,聲音也大了些。
“知縣大人近日有很重要的事託李桂花辦,沒幾個月根本辦不完。至於吳秀娘,她已經被大人和夫人認作義妹。師爺要提親,還是要問一問大人和夫人的意思的。”
說完,也不管齊書才臉上白了紅紅了白,砰地一聲就把大門關上了,嚇得齊書才情不自禁往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