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朗注視着翻看賬簿的榮嬌,想到岐伯之前半真半假地報怨小樓能折騰,訴苦若不是礙於他說過不管小樓如何要求,必須無條件地配合,纔不會一把年紀陪着孩子玩呢……
眼底閃過饒有興趣的光芒——岐伯是經商奇才,手段百出,都會覺得小樓的想法天馬行空,是想當然的孩子氣,可是,他這些所謂孩子般的胡鬧,效果卻不錯!
所謂兵者詭道也,出奇不意方能制勝,經商亦如此,小樓頭一次涉足,無人教導,卻能想出這些辦法,倒是有些意思。
只不過,這裡終歸是茶樓,棋具等貨品是沾了今天玲瓏雅集的光,不能樂觀此爲常態。不過,玄朗並不打算開口提醒,岐伯也不會,他們會等小樓自己做出判斷。
“……看來口腹之慾纔是正道……”
榮嬌合上了賬簿,臉上喜色尤在,直接道出了問題所在:“今天棋具這三成,是借勢爲之,以後肯定是不成的。”
接下來悠悠地嘆了口氣:“就知道銀子不好賺!”
玄朗搖頭失笑,遞了杯茶過去:“喏,你今天已經賺了不少……小孩子,不能太貪的!這杯敬你的……是茶水。”
他笑着補充。
“謝謝大哥!銀子不嫌多的……”
榮嬌笑眯眯地接過去,兩手端起,待玄朗舉起面前的酒杯,兩杯輕碰,發出輕微的一聲脆響。
“我用過晚飯了,象徵性陪陪,大哥你自己隨意。”
玄朗眼裡,今夜的小樓格外的自在灑脫,往日的他暗藏着幾分拘謹,似乎想放開又無形中被束縛着手腳,今天,笑容更加隨性自在,逍遙若仙,是做成了事情興奮地露出了孩子本來應有的面目?
“小樓,現在有銀子了,接下來想做什麼?”
僅憑這一段時間,曉陽居的二東家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雖然還沒到分紅的時候:“你若手頭緊急有所需,說了數目知會岐伯,直接到櫃上支取即可。”
小孩子嚷着沒銀子要做生意,這會兒有了,不知他會想做什麼。
“謝謝大哥,現在沒有要用銀子的地方,需要的時候一定不客氣。”
榮嬌給玄朗將半空了的茶杯續水,“接下來當然是繼續做生意,賺銀子啊。”
錢還怕多嗎?
她又做不了別的事,多賺些錢,自己有底氣不說,還能幫到哥哥們。
沒錯,榮嬌賺錢雖是爲了未雨綢繆,有錢好辦事。
最主要的是,她有一個夢想,跟誰都沒提過,她要掙很多的銀子,好給哥哥們花用!
軍中的東西都很貴,好的戰馬,好的鎧甲兵器,哪樣不要銀子?養兵很費錢的!單靠那些本就不多還要被層層剋扣的晌銀怎麼夠?
榮嬌早就想好了,暫時不想太遠,至少親兵衛隊要裝備吧?雖然裝備不等同於武力值,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同樣適用,好裝備,事半功倍的作用還是有的!
二哥現在已經配親兵了,小哥哥將來也會有的……
池萬林全力栽培的是池榮興,留給二哥三哥的助力所剩無幾,或許只有池這個姓氏而已!
嗯,看他的安排就可以猜得出,二哥在軍中一直屈居池榮興之下,憑他的真實本領,幾個池榮興加一起也不夠看的,……
三哥乾脆成了給池榮興跑腿打雜的!
憑三哥的聰明,池榮興能教他的並不多,此舉其意明顯,三哥是幼子,將來池家幾兄弟都要倚仗老大!
榮嬌明白,這種安排也不能說錯或偏心,自來嫡長子承襲家業,舉家族之力培養老大,將來幼弟依附於兄長。
大將軍將來會給三哥安排個職位軍銜,謀個前程的,但一定不會太越過池榮興,雖然池萬林與康氏都喜歡三哥,但池家不可能着力培養小兒子的。
不過,池榮興的品性胸襟,嘖嘖!榮嬌不予評價!
二哥三哥的能力,比池榮興強多了,沒理由將來還要看他的臉色!被他打壓着!
哥哥們有能力,再有銀子開道,哼哼……
“我一定要賺很多很多的銀子!”
她握了握小拳頭,如發誓般鄭重道。
還要做生意啊……
玄朗看着她的表情,不知爲什麼想要發笑:“小樓,你賺那麼多銀子想做什麼?”
“關係到未來很重要的事。”
玄朗身上有一股溫和篤定地令人無比信賴的魔力,能輕易而舉地令人卸下心防,發自內心地去相信他,彷彿是永遠可爲依靠的高山大海,任何事,任何話都可以講給他聽。
至少在榮嬌眼裡,他就象暖洋洋的太陽,高高在上,沒有什麼目的性地投射下光芒,散發着溫暖,可以不戒備,也沒什麼好戒備的——
誰見過太陽會去關心一介凡人爲什麼今天曬被子而沒洗曬衣服嗎?
雖然玄朗一直都是溫和的,從來沒有流露過他的高高在上與漠不關心,可榮嬌就是知道,他溫和隨意的底下,是漫不經心。
人間煙火,他不在意也不理會。
但他對自己很好,幫了她的大忙。哪怕只是順眼這種隨性的理由。
“哦……”
尾音上挑拖長,玄朗清淺的嗓音將這個字說得令人心旌盪漾,透着種莫名的意味深長。
“攢聘禮嗎?”
欸?
玄朗的語氣太過隨意自然,榮嬌一時沒反應過來……
“咳!”
等她意識到意思後,隨即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太!太不可思議了!謫仙般的玄朗居然開這種玩笑!
攢聘禮?!太詭異了!
榮嬌不知他是在開玩笑,還是就事論事,整個人都呆若木雞狀。
趴在暗處當隱身人的阿金汗毛都立起來了,公子……公子這是腫麼了?難道,他真看上小樓這個沒長開的小白臉了?居然不着調的調戲人家?
“不是嗎?”
玄朗的神色仍舊一本正經地溫和着,脣角帶着若有若無的微笑,彷彿完全沒意識自己剛纔說的話是多麼驚悚的無厘頭:“……知慕少艾,乃人之常情。看來是我想岔了……”
榮嬌的臉與脖子都紅了,尷尬地不知說什麼好,明明是玄朗語出突然,可他表現得太過坦然自若,彷彿這件事與其它所關心的事情比如天氣比如生意並無區別。
反觀榮嬌,雖與玄朗一見如故,並沒有強烈的男女有別的意識,但玄朗畢竟不比池榮勇池榮厚,她與哥哥們可以將自己的婚事拿來再三討論,而不覺得羞澀與難爲情,與玄朗可不適合。
她乾巴巴地訕笑着否認:“不是,當然不是,我纔不要娶親呢……”
當然是不要娶親,她想娶也娶不了啊……
玄朗不置可否,話題跳躍到別處:“那些茶點方子,你可有意賣出?”
誒……茶點方子?
“能賣?誰要買?”
能賺的錢當然要賺,點心方子又不是不能仿製的獨家配方,想學的話,多吃兩次就能琢磨個大概,攥在手裡沒用,有人買,當然求之不得。
“我在外地也有幾間茶樓、點心鋪子酒樓,你那些茶點味道很好。”
所以,要買方子的是你了?
那還用談錢嗎?你隨便用。
“我回頭就整理一份配方,這兩天請岐伯轉交……既是大哥的買賣,就別提銀子了,舉手之勞,你幫我的可不止這一點。”
榮嬌爽快地很:“以後若有新的,我再寫給你。”
嬤嬤帶着繡春沒事就在茶水間折騰好吃的,她也時不時地湊趣出主意,一度有打算想開個點心鋪子,只是欒嬤嬤不是自由身,沒法隨意出府,既不能在府裡頭做好了運出來,外頭又沒有別的人手可以幫忙,這件事就沒付諸於行。
她想白送,玄朗還不想白收……
他本意是想幫她賺銀子,可沒打算貪要她的點心方子,否則,他哪會關心這點小事?
“在商言商,親兄弟明算賬。”
白要的方子,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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