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夫人,我看她是討打!”
池夫人向來不掩飾對榮嬌的厭惡,她看也不看跪在中間的女兒,滿臉的深惡痛絕:“您老做主就是。”
“你倒是不詢私……”
池老夫人不無誇獎,“她既然這樣說了,做長輩的總要給個開口的機會……我倒想聽聽她怎麼說。”
這個孫女今天倒不象個鵪鶉了,居然能蹦出句硬氣話來,老夫人倒好奇了,她又不是真疼惜池榮珍,打了也就打了……
她先前氣的是榮嬌敢拿池夫人來將她的軍,不過見康氏依如往日的恭謹,她的氣也就消了。
不消說,這孽帳臉上的巴掌一定是老大媳婦打的,不管因何,總是出了她的氣。
老夫人只關心自己在這個家裡不容置疑的地位,至於其他的,只要不涉及她的大孫子興哥兒,孫女兒好壞的,她並不放在心上。
“你說呀!祖母讓你說!”
池榮珍翹着下巴驕縱得很。
榮嬌轉頭看看她,溫聲問道,“二妹妹,你可知道我是誰?”
什麼?!你是誰?
池榮珍不屑地撇嘴:“你是傻子嗎?自己是誰還要問我?天生的賤皮子……”
池榮珍私下裡口無遮攔的罵慣了,等意識到池夫人也在場時,再收聲已來不及,賤皮子三個字就那麼順溜溜地脫口而出。
榮嬌淡淡地望了望她,擡頭對池老夫人問道:“這就是我打她的原因,老夫人覺得該打不該打?”
不待池老夫人回答,榮嬌又道:“如果我記得不錯,我是池府的嫡長女,是二妹的長姐,嫡庶有別長幼有序,當着長輩的面,做庶妹的對嫡姐張口即罵,傻子、賤皮子這種話是她能說的嗎?我該不該教她規矩,懂得好賴?”
“你少誣賴,我規矩好得很!父親都稱讚的!”
池榮珍繼續頂嘴,搬出了池萬林這座大山。
“是啊,你規矩好得很!”
榮嬌微微笑了:“遠的不說,從進門開始,你見了嫡母可有請安?見了嫡姐可有問好?長輩問話,誰準你肆意插言了?如果這樣父親還贊你規矩好,那,難道是池府的規矩別具一格,與衆不同?二妹妹年紀也不小了,自家人不在意,當你是孩子,過幾年還這樣,落到外人眼裡,人家不會笑話二妹妹,只會笑池府的規矩。”
“你閉嘴!”
池老夫人喝道。
“對,祖母讓你閉……”
池榮珍在老夫人的逼視下,後面的話音不由自主地就嚥了下去,老夫人的眼光明明白白表明,要閉嘴的那個是她。
“你倒是牙尖嘴利。”
池老夫人讓池榮珍閉嘴後,神色莫名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池榮嬌,不鹹不淡地哼了聲。
“多謝老夫人謬讚。”
榮嬌平靜似水,神色溫順平和。
“謬讚?呵呵,果然是牙尖嘴利!孽帳!我池府的規矩也是你能置喙的?榮珍心直口快,不似你心眼子多,你有心要教她規矩,好好說就是,哪個允你打她了?萬一毀了容,你擔得起嗎?”
池老夫人心裡知道池榮嬌說的有道理,榮珍這孩子,讓老大寵得不象樣子,將門府第規矩少不拘束孩子這樣的理由已經站不住腳,不過,她卻不接受發現並說出這一點的是池榮嬌!
老夫人說翻臉就翻臉,手一揚,面前的半碗茶水就潑在了榮嬌的身上,重重哼道,“老大媳婦你說吧,要怎麼處理!”
“杖責十,跪祠堂思過五日,您看可行否?”
池夫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榮嬌一眼,如此重的責罰在她嘴裡說得輕描淡寫。
服侍的下人僕婦不覺心裡一緊,全身冒寒氣。
池府杖責用的是軍棍,即便是奴婢僕婦,都輕易不會被杖責,哪有打在自家小姐身上的?
十杖下去,且不說沒了臉面,嬌柔如花的大小姐能不能活下來尚不可知,再跪五日祠堂!祠堂思過是不允許進食喝水的……
這哪是責罰,是要命啊……夫人還真是巴不得大小姐早些歸天?
池老夫人也微微一愣,她沒想到康氏給出的竟是這麼重的責罰……這是要她唱紅臉,高拿輕落?
不然,真打了十下再去祠堂思過,肯定是活不成的。
以前康氏也打過,最多是打五棍,就這樣,捱到第二下就暈死過去,事後在牀上躺了近兩個月,才慢慢好轉過來,能下地走動……
那次事後,勇哥兒興哥兒好懸沒把正院的房頂給揭了,所有參與行刑的,剁手剁腳,康氏屋裡的東西全被砸了,康氏被氣暈了,府裡鬧得雞飛狗跳的……
老夫人看不上兒媳康氏動不動就打罵的作派,成何體統!女孩子犯錯,禁足罰抄女誡就是,杖責這種事,還是能免則免,儘量不要用,傳出去太丟人。
這與王府還談着親事呢……大姑娘忽然暴斃了,若王家不依不饒或是內情傳出去,池府哪還有臉面!
這一刻池老夫人覺得康氏有些過了,爲私怨,不識大體……
“杖責就免了,小姑娘家家的,哪禁得起這個?掌摑庶妹,頂撞長輩,不能不罰,祠堂思過五日吧!”
好開恩吶……
不吃不喝祠堂跪五日?這是法外施恩的輕罰?
榮嬌不由想笑,端端正正施禮謝道:“多謝老夫人、夫人開恩……多謝二小姐。
池榮珍被她莫名其妙的謝意嚇了一跳,連擺手說:“不管我事,我沒想你死的……你別找我!”
眼下夜裡還很冷,池榮勇池榮厚又不在府裡,沒人替她求情,說不得池榮嬌真的要不吃不喝在祠堂跪上五日,僥倖不死,也得去大半條命!
到時候,池榮勇池榮厚不能把康氏怎麼樣,一定會把賬算到她頭上的,被這兩人記恨上,哪有好日子過。
“二小姐別緊張,我不是謝你這個,我謝你,是因爲你讓我明白了自己是誰,這些年你說的皆是至理明言,是我愚笨懵懂……這才鬧笑話討人嫌……你說,我們是不是同一個父親?”
啊?
池榮珍徹底傻了,池榮嬌被嚇瘋了吧?這個時候她不應該趕緊求饒,力求少跪幾天,怎麼還拉着她說些傻話?
她呆呆地點點頭,對啊!咱們是一個父親。
榮嬌看向池老夫人,“老夫人,我的父親是池將軍,我是池家的骨血吧?”
榮嬌也不是真要她回答,繼續說道:“榮嬌有一事不明,想請老夫人明示。”
“行了!有什麼話快說,說完了去祠堂,不要東扯西扯!”
老夫人不耐煩,她要去念經了,一早淨弄這些破事了!今天晚了,一會兒要給菩薩多上柱香……
“我的生母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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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