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褲襠裡掛了痰桶的緣故,我走起路來的樣子就比較特別,屁股往後撅着,脖子往前抻着,胳膊還一紮煞一紮煞的,類似一隻覓食的公雞。{@新@筆@下@文@學}這樣的姿勢對那些路上行走的女性很有威懾力,她們一見到我便嚶嚀一聲,作受辱狀,別轉臉去,快步蛇行,膽小者甚至逃之夭夭。每當她們這樣,我便會油然生出一種自豪感,覺得自己很男性,痰桶裡便會叮噹作響,猶如擂響了戰鼓。可是這樣的姿勢對男人不起作用,他們對我視而不見,依然昂首挺胸趕自己的路。對這些目中無人的傢伙,我嗤之以鼻,這分明是在嫉妒灑家嘛。我攛掇比干,讓他施展法力,懲罰一下某個過於趾高氣揚的人。比干是個很講誼的人,二話不說,衝那個男人念幾句咒語,那小子便傻了似的掏出傢伙當街撒尿,撒完了還學幾聲驢叫,每每引得寫着“警車”二字的鐵馬呼嘯而至,不由分說將那人掖進車裡,嗷嗷叫着不知去向。比干告訴我說,這種鐵馬車就叫警車,現在裡面坐着的衙役不叫公人了,叫警察。我明白了,警察和公人一樣,無非是稱呼不同罷了,都是爲人民服務的。
這樣的警車在我的眼裡很不文雅,車頂上栽個猴屁股,跑起來亂閃,冷不丁還哇啦哇啦亂叫。形象也不好,冷冰冰的像一坨翻滾着的屎橛子。要是我說了算,我會製作一批這樣的警車:去民間收集一些年代久遠的長條板凳,再召集木匠製作一批輪子,外面用鐵皮包一下,每條板凳按兩個。警察騎在上面,腳不能着地,踩在兩邊伸出來的支撐物上。支撐物也要體現人性化設計,最好設計成兩個笑眯眯的人臉,警民一家,魚水深嘛。坐在這樣的警車上,警察才能時刻牢記自己是人民的公差,要爲人民利益着想。這樣的警車在街上一巡邏,既沒有盛氣凌人的氣勢,又體現了和諧社會的人道主義精神。速度應該也不會慢了,開車的警察一手拿一個長錐子,在地上一撐,箭一般飛向所有他想去的地方……等着吧,等我回了陽谷,攛掇縣太爺製作一批這樣的警車。我甚至都想好了,我要給武大郎做一個袖珍警車讓他坐。
腰上掛了痰桶,撒尿的確方便大了,不用解褲帶,直接方便。
比干很羨慕我,每當聽見我的褲襠“嘩啦嘩啦”響的時候,他就直咂嘴巴。
這樣亂晃了三兩個月,比干身上的錢也就快要花光了,我倆一時犯了愁。在這之前,我曾經攛掇過他,讓他施展法術變些錢出來,比干堅決不同意,他說,他本身就是個管錢的財神,哪能隨便貪污呢?這事萬一傳出去,讓天下百姓知道了還怎麼供奉他?再說,天庭上也加大打擊貪污腐化的力度了,聽說天蓬元帥私藏了幾錠銀子去會嫦娥,被人舉報了,罰他去人間做了一頭**旺盛的豬呢。連這樣風花雪月的事都罰得這麼嚴厲,要是犯了貪污罪那還了得?萬一讓玉皇大帝知曉,還不得給他來個雙規什麼的?撤職查辦還好說,弄不好直接殺頭,還得暴屍三天……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比干兄,”找了個他高興的時候,我問他,“你到底是哪個朝代的人?在那邊是幹什麼工作的?”
“應該算是商朝吧,我給紂王打工,當丞相,不過我是神仙,朝不朝代的,那就無所謂啦。”
“既然你是神仙,諸葛亮怎麼膽敢安排你的工作?”
“這你就不懂了,世界形勢正在朝着民主化的方向展,民主合議讓我出來,我就得出來。”
“哦,”我明白了,“照這麼說,我也是被他們民主的了?”
“大概是吧,”比干似乎也很茫然,“反正得服從組織安排,革命戰士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聽他這麼一解釋,我就更加糊塗了,既然都民主化了,怎麼也不商量一下就把人亂扔呢?有心再跟比干請教請教,見他一臉正氣,怕挨他批評,便就忍下了。晚上,躺在陰暗潮溼的橋洞子下面,看着繁星密佈的天空,我竟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什麼時候我才能回家呢?迷迷糊糊當中,我就聽見一聲沉重的喘息,猛一睜眼,赫然看見眼前一張碩大的馬臉!我猛然想起了自己以前所做過的那些虧心事,壞了,它準是來傳我下地獄的。我一骨碌爬起來,納頭便拜:“馬面老爺饒恕……”馬臉哼了一聲:“看來你前生做了不少孽呀。別怕,我是比干。”
我摸着胸口好一陣喘息,嚇死我了,幸虧我沒把以前的事兒全坦白了。
這麼一折騰,我就真的睡不着了,大睜着雙眼看那黑漆漆的天空。
眼圈熱,鼻子也酸澀,連喘氣都不順溜了……這時,從路邊的草叢裡“咕唧”鑽出一隻青蛙來,這隻青蛙呱呱地衝我嚷了兩嗓子,見我沒搭理它,它以爲我睡着了,回頭招呼老婆:“快,這個傻瓜睡覺啦,咱們兩口子去偷他點水喝。”它的老婆是個尖嘴猴腮的蛐蛐,聞言,嗖地一聲躥到了我的褲腿上。我實在是沒有力氣去趕它走了,大睜着雙眼看它鑽進我的褲襠大口大口地喝我的尿,喝完了它竟然不跟我商量,大聲招呼它的男人:“孩兒他爹,該你喝了,味道真不錯。”青蛙是個稱職的丈夫,衝進草叢,把一家老小都喊出來了。這樣,我的褲襠算是遭罪了,什麼蛐蛐、蟈蟈、蛐蟮、蚰蜒、馬蛇子、癩蛤蟆,樣樣齊全。它們一股腦地鑽進了我的褲襠,那個刺癢哦……幸虧來了一輛過路的警車,才把它們嚇跑了。估計它們也知道自己犯了盜竊罪,怕警察抓他們去坐牢,它們的牢很差勁的,除了罐罐就是籠子,憋屈死人。
我迷糊了半宿比干也沒有放一個屁,估計他也沒睡,我問:“比干兄,下一步咱們怎麼辦?”
比干沉吟了好長時間纔開口說道:“明天我回神經病院,找李公公借錢。”
半夜拉了一泡屎,肚子越空了,直後悔不該去拉那泡屎,如果不拉那泡屎的話,腸子裡還有些頂事兒的東西,這麼一拉出來,腸子直接就變成一張紙了,我害怕將來吃得飽了把那張紙撐破,那就慘啦,滿身屎臭味道不說,樣子也不雅觀,跟一隻破了袋子的袋鼠一樣。我把手伸到小腹那裡,竟然摸到了兩架支棱起來的胯骨,按按小腹,都能摸着反面的尾巴骨。估計比干比我也強不到哪兒去,他睡着的時候放了一個屁,聲音小得如同蚊子飛過。我反過身子,把用來當枕頭的一塊磚頭墊在肚子底下,皺緊眉頭與飢餓展開了艱苦卓絕的鬥爭,我罵飢餓這個雜種狗眼看人低,我西門大官人什麼好東西沒有吃過?海蔘、鮑魚、燕窩、魚翅、熊掌、駝蹄,連虎鞭我都吃過呢。飢餓可不管這一套,依舊折磨我。我索性乘着夜色飛回了陽谷,高高坐在獅子樓豪華的雅間裡,吩咐店家揀結實的給我上。滿滿一桌子珍饈佳餚,我看都沒看,專挑紅燒肘子下火。一口氣吃了八個紅燒肘子,還是餓,我忽然就覺得這夢做得很沒意思,於是猛掐一把大腿,讓自己醒了過來。
黎明時分,比干終於放了一個稍微響一點的屁,一股濃烈的豆腐渣子味登時瀰漫在晨曦微露的天空裡,我知道他一定是在夢裡喝過傳說中的珍珠翡翠白玉湯了。聞着這樣的味道,我越睡不着了,滿腦子都是陽谷縣城豆腐房王二麻子做的豆腐腦……那豆腐腦可真鮮啊,用一隻海碗盛起來,抓一把蝦皮,再往裡面放點兒鹹菜沫,有條件的話切點海蔘、鮑魚、熊掌片什麼的,如果有燕窩,再放一隻進去,那可就全活兒了。端到嘴邊先用鼻子一聞,嘩啦——那口水就下來了,瀑布似的。可是,現在我連口水都流不出來了,舌頭也拉不動了,樣子就跟一隻得了癆病的狗一般。難受歸難受,可我還是得忍受,不然我連咬一口胳膊的心都有。我這裡正懷念着老家的豆腐腦,一輛樣子古怪的車就衝我開了過來,像驢那樣咴咴了幾聲,然後衝我們一個勁地灑水。我爬起來給開車的司機唱了一個肥喏。比干被驚醒了,從褲腳那裡拉我一把說:“人家不是給你洗澡,那是在給馬路喝水呢,這種車叫做灑水車,每天早晨都這樣。”我堅持着給司機把這個喏唱完,我覺得儘管比干這樣說,還是應該給人家施禮,出門在外的,禮多人不怪嘛。司機是個女的,見我支棱着傢伙衝她哈腰,尖叫一聲竄了出去。
“西門兄,多虧你戴了這個痰桶,不然剛纔又要遭殃呢。”比干吐個舌頭道。
“可不是咋的?”我心有餘悸地緊了緊褲腰,“方纔我見她直想下來呢。”
“要是真下來了,那可就麻煩大了,她穿的是軍用皮靴,一腳上去,那傢伙……”
“別說了別說了,”我嚇出了一身冷汗,“趕緊走吧,別讓她再返回來。”
儘管餓着肚子,此刻我卻跑得飛快,扯着比干直奔神經病院,我想讓他儘早把錢借出來,也好飽餐一頓。之前,我早就聽比干說過李公公的故事了。比干說,李公公現在是醫院的神經病兼大夫,資格比他老多了。剛來的時候,也是被人當作神經病抓進去的,他可是個烈性子,上過好幾回吊呢。後來不知怎麼搞的,李公公搖身一變,成了醫院的兼職大夫,專治男女不孕不育症,神經病反而成了他的副業。聽說當初醫院是爲了增加收入才私設了這麼個部門的。因爲李公公對這一行比較精通,幹了沒有多長時間便脫離了神經病行業,成了專職大夫。一路閒聊,我倆就來到了醫院的外牆。比干手搭涼棚四處看了看,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壓低聲音說:“西門兄,你先在這裡等我一會兒,千萬別進去,因爲你是個職業神經病,跟街上那些裝傻充楞要小錢的業餘選手不一樣,抓起來一般會被遣送到收容審查所。你可就麻煩了,萬一讓裡面的人現,怕是又要把你留在那裡,一旦這次進去你就別想出來了,人家防備你了。你不知道,現在建設和諧市區,政府號召不能讓智障人員隨便出現在街上,影響市容,就在這兒等我吧。”話音剛落,我就看見那天早晨踢我褲襠的那個美女了。
那美女嫋然在街上行走,忽然被一輛金光閃閃的轎車攔住了。
車裡伸出了一個油汪汪的腦袋:“簫西西,請上車。”
簫西西?這名字好不優雅!我抓住時機衝她呲了呲牙。
簫西西看見我了,翹起蘭花指衝我揮舞兩下,車嗖地開走了,只留下一縷香風。
此刻,比干已經扭着他沒有幾兩肉的屁股進了醫院,我穩一下精神,躲在牆根處不停地踅摸過路的美女。我現當今的女人可真夠開放的,下半身幾乎都不穿衣裳,即便是好歹穿了條裙子,那條掛在屁股上的裙子也不頂事兒,幾乎露出了屁股眼兒,要是我稍微把腦袋低一低,反着眼皮往上瞅的話,肯定能看見她們花花綠綠的小褲衩。可是我現在不想看,因爲我蹲不下身子,褲襠裡掛着痰桶呢,所以,我只好衝她們呲牙。這樣的效果也不錯,美女們見我的牙齒漂亮,一律讚美一聲“色狼”,然後蹦跳着走遠。可是,光呲牙沒什麼意思,終究是近不得她們的身啊,我不由得佩服起比干來。我佩服比干佩服得有道理,他調戲婦女的功夫比我強多了。
我記得那是我們剛從醫院逃出來不幾天的一個傍晚,我倆站在一家洗頭房門口衝裡面張望,一個狐狸臉的小姐見我長相俊美,一個勁地衝我拋飛眼。於是我就跟比干要錢,想進去與她耍上一耍,比干不給,說:“她們是**,一旦惱火,她們下腳狠着呢,不把你的褲襠踹爛了是不肯罷休的。”我害怕了,無奈地衝那位小姐攤了攤手,小姐生氣了,把屁股貼在門玻璃上,掀開裙子朝我們放了一個響屁。
比干很生氣,他覺得這個女人是在班門弄斧,頗有一些不自量力的意思,對我說:“這個女人太放蕩了。”隨口道聲“疾”,那位小姐的屁股立馬就紅了,上面多了一個很大的巴掌印子,是凸起來的那種,足有半尺高。沒等我誇他,比干優雅地打了一個響指:“還行,挺軟和。”我倆走了老遠還看見那個女人張着水汪汪的大眼在四處放電,她似乎覺得方纔是來了生意,嫖客先生喜歡玩鬧,這當口正跟她藏貓呢。
我這裡正緊着褲腰帶難受,比干就出來了,老遠衝我嚷:“西門兄,看看是誰來了?”
我擡眼一看,比干的後面緊緊跟着一位矮墩墩的白臉漢子,正是李公公。
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褲襠,衝李公公作個揖道:“小可西門慶見過李公公。”
李公公的眼睛刷的亮了起來,似乎從那裡射出了兩支箭來,一溜小跑向我奔來。
有痰桶護着襠,我沒怎麼怕他,昂然挺立在當地。
李公公二話不說,撲上來就將他肥大的腦袋貼在了我的胸脯上:“官人,想煞我也。”
我想推開他,比干衝我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咱們有求於人家,不可造次。
我猛吸了一口氣,忍下了,任憑他的雙手在我的身上水蛇般遊走。
李公公摸着摸着就抽泣起來:“想當年,想當年我李某人也有這樣的身體呀……可嘆我如今沒了寶貝,形同廢人啊。寶貝呀,沒有了你,我寸步難行,黑夜裡乞求黎明快來臨,我終於相信,沒有你的世界,愛都無法給予,憂傷反覆糾纏,我無法躲閃,心中有個聲音總在呼喊,你快回來,我已經承受不來,你快回來,生命因你而精彩……你快回來,讓別人看看我是不是真正的男兒,你快回來……”
我的耳邊又響起了噼啪的雞皮疙瘩暴起聲,我忍着,你借給我錢就行。
李公公邊抽搭邊摸到了我的下身,他突然停住了:“官人,你提前就防備着我麼?”
比干連忙打圓場:“哪能呢?”便把痰桶的來歷敘說了一番。
李公公這才放心,紅了臉對我說聲抱歉,咳嗽一聲,皺着眉頭從口袋裡拿出一沓鈔票,遞給比干,悶聲道:“比醫生,我跟你說實話吧,不是這位官人跟你在一起,單憑你一個乾巴老頭兒,這錢我是萬萬不會借給你的。我只提一個條件,你們要經常回來看我,不然的話,我就死給你們看,”猛然把頭轉向我,一臉哀怨地說,“官人,行行好,答應我好嗎?我是一個可憐的人兒啊,官人。”
我被他感動得受不了,說不出話來,一個勁地點頭。
李公公高興了,攀着我的脖子,“啵”地親了我一口,叫了聲“ye——ye”。
宮裡出來的人就是不一般,嘖嘖,瞧這禮貌講的,喊大哥就可以,怎麼還喊上爺爺了?
從醫院出來,我們就有了錢,膽氣也壯了一些。尤其是比干,他比我還要塌實,因爲他的口袋裡裝着護身符,就是那個叫做暫住證的東西。我不管,反正我相信,萬一我被人家送回神經病院比干是不會扔下我不管的,大小我倆一起患過難,他不會一點交不講。路上,比干“taxi”一聲,一貓腰鑽進了一輛紅色的出租車,我也不含糊,也“taxi”一聲打了一輛綠色的車。我胸有成竹,緊緊跟在比干那輛車的後面,三拐兩拐在一個繁華的街區停下了。付了腳錢,我跟在比干後面,昂首闊步進了一家裝飾得像是皇宮的飯店。
比干好像來過這裡,輕車熟路地將我帶到了一個鐵烏龜一樣的籠子裡,後來我知道這叫電梯。
在電梯裡,我用肩膀扛了扛比干,衝褲襠呶了呶嘴,比干明白我的意思,搖了搖頭。
出了電梯,店小二把我們引到了一個金碧輝煌的單間。
酒保讓我看菜譜的時候,我傻了眼,那上面寫着,龍虎鬥,霸王別姬,佛跳牆,仙人宴,人乳羹,龍抱虎,蝦捉鱉,烏龜戰王八……名堂多得讓我暈。等她一解釋,我不由得讚歎不已,敢這次我是真的開了眼,原來當今的人什麼都敢吃。什麼蛇呀,鼠呀,貓呀,狗呀,蛙呀,蟲呀,果子狸呀,穿山甲呀,蝨子血呀,臭蟲皮呀,麻袋片呀,草鞋底呀,**皮呀,凡是你能想到的全都有。比干很懂門兒,隨手點了幾個實惠一些的菜。胡亂吃了一陣,我順手要了個“關公戰秦瓊”,比干沒等拉我,菜就上來了。扒拉了兩筷子,我不禁大呼上當,原來就是西紅柿炒雞蛋,一個黃臉一個紅臉。我一怒,索性又點了一個“猴子撈月亮”。估計這次沒問題了,至少應該來碗猴腦湯吧?上來一看,我直接傻眼了,一盤醋上漂着一滴香油!比干見我不高興了,打個飽嗝說:“認栽吧。你這就算不錯的啦,有人比你還窩囊呢。”
我喝了那碗醋,用舌頭把香油抹到嘴脣上,吧唧着嘴問道:“還有比我還窩囊的?”
比干道:“李公公曾經在這裡點了一個‘亂棍打死豬八戒’,沒讓它給窩囊死。”
聽這名字應該不錯,紅燜豬尾巴棍?我好奇地問:“怎麼個窩囊法?”
比干淡然一笑:“豆芽菜涼拌豬耳朵。”
我不想聽了,好在已經吃了不少實惠東西,我站起來,打個飽嗝道:“飽了,不點菜了吧。”
比干打着哈欠說:“昨晚沒睡好,要不你先出門逛逛,我在這裡打個盹兒再說。”
是啊,應該出門溜溜,這花花世界我還沒領略它的繁華呢,這個提議不錯。
有心拉比干一起去,看來他的體力不如我,算了,還是自己去吧,反正我有錢。
街上和風熙熙,巨大的椰子樹拔地而起,直插雲霄,天空瓦藍瓦藍的,連雲彩都透着一股清遠的傲氣。眼前到處是飛跑着的汽車,想要過馬路,對於我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我站在街頭躊躇了一陣,索性跟着人流胡亂轉悠起來。因爲我是個商人,所以,凡是店鋪我都要進去看上兩眼,對裡面的擺設敬佩不已。嘖,當今的貨物真是太豐富了,讓我有一種眼花繚亂的感覺,天堂也不過如此啊。
一陣愧疚襲上我的心頭,我覺得在我勾引潘金蓮這件事上,我對渾家吳月娘做得確實有些過分。
那天我打扮得猶如宋玉,搖搖擺擺地去見王乾孃,滿腦子都是武大郎家娘子的影象。
大街上的行人見了我,一個勁地讚美:“這個不要臉的。”
吳氏知道我想去幹什麼,攆上來,追着我哼哼:“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話兒要交代,雖然已是百花開,路邊的野花你不要採……”我連頭都沒回,接口道:“不採白不採,白採誰不採?” 吳氏自然不會讓我當街如此放肆,大嘴一咧,從褲襠裡抽出搓衣板就跪了上去。她總是這樣,受不得半點兒委屈,一感覺不得勁,便以此相逼。這都形成習慣了,無論走到哪裡,她都隨身攜帶搓衣板,以便隨時難。這番景象,當場把吳氏氣倒在地,搓衣板彷彿長在了她的腿上,隨着蹬腿上下翻飛,口裡的白沫小河般沿着路旁小溝直接淌到了城南護城河裡,把河裡的魚引逗得直往河面上躥。打魚的高興了,翹指誇她是河神娘娘。我沒管她,喊過路邊候客的“出租車”,一溜煙而去。
我乘着宋朝土taxi猛勁地往前趕,鼻子抽個不住,滿腦子都是潘超女的身影,我斷定,此行必有收穫。
吳月娘沒有咒唸了,怏怏地爬起來衝我的背影啐了一口:“早晚讓口水淹死你!”
我懷揣前幾天就寫好的給潘金蓮的詩,心裡像揣着一隻兔子,一蹦一蹦地往外躥。司機服務好,我就獎勵他,我讓他聽我作的詩,我高聲吟道:“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面帶刺的玫瑰,親愛的,你張張嘴,我也張張嘴,咱倆都沉醉;親愛的你跟我飛,到我家去看風水,親愛的來跳個舞,一跳跳到天擦黑;我和你纏纏綿綿牀上睡,飛躍這紅塵永相隨……親愛的,你快快跑,我要給你洗洗澡……”
這些往事讓我的心中滿是憂傷,我感覺自己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沒有目標地到處亂飄。
我必須儘快回到陽谷,勾搭潘金蓮倒還在其次,我必須給吳月娘陪個不是,她太不容易了。
諸葛亮什麼時候才能出現呢?孤單地在路上走着的我,傻子似的一步一念叨。
前面的街口處有一羣灰頭土臉的人蹲在那裡,他們的跟前都立着一塊小木板,上面寫着木工、瓦工什麼的。
我不由自主地湊了過去,剛剛蹲到他們的對面想要看個究竟,一個滿臉橫肉的傢伙就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