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3

喝了可可, 泡過熱水,雲若身上的疲憊明顯消去不少,他好, 我自然也高興。

不過當我回到山洞的時候, 卻聽到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我和雲若離開沒多久, 凌一和凌二就將俘虜抓回來了, 因爲我之前吩咐過, 所以他們就將兩個俘虜綁在一邊審訊。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當初教他們刑訊的時候太敷衍了,折騰了好半天,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居然會來和我說那兩個人不肯開口。

“……你們當初刑訊課拿了多少分?”我黑着臉問。

凌一和凌二也很鬱悶:“八十多……”

不算很低的分數, 那就是我當初沒把他們教好,米辦法, 這玩意兒需要實踐, 可我沒地方弄人給他們實踐。

俘虜被綁着扔在山洞裡, 我看了看,兩個還都是小隊長級別的——這事凌一和凌二倒是做得不錯。兩個俘虜身上已經有不少傷了, 都是剛纔刑訊過程中打出來的,其中一個四肢的骨骼都已經裝卸了好幾次了,關節都腫了。

踢了他們一腳,我說:“喂,老實交待, 等我審你們的時候可沒剛纔那麼好過了。”

他們被塞了嘴巴, 其中一個只惡狠狠地等着我, 嗚嗚地抗議。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不屑地撇撇嘴, 吩咐凌一:“把這兩個人帶到外面去, 我來審。”

八王爺突然出生道:“楊公子,不介意的話可否讓在下也聽聽?”

“這……”我有些爲難, 偷偷瞄了一眼雲若。

或許是看出了我的猶豫,雲若開口道:“沒關係的,奈奈,你在這裡就好了。”

即使雲若這麼說,我還是猶豫,在山洞裡辦事當然是最好的,只是接下去的畫面……呃,我不想讓雲若那麼直接看見我變態的模樣。

“奈奈……”雲若低低地喚了一聲,我擡頭看去,就見他明亮的眸子直直看入的我的眼睛,看得我一陣心悸,而他卻說:“相信我。”

雲若……好,我相信你。

我咬咬牙,將兩個俘虜抓着放到一塊大石頭上坐着,道:“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不說,我可就動刑了。”雖然知道這句話肯定說了也是白說,不過……我確實不太想在雲若面前做這些事。

自然,他們不會回答我。

我冷笑了一聲,看他們手腳都綁着,嘴巴也塞住了,我便說:“等會兒你們要想說了,就擡擡腳讓我知道,明白沒?”

他們還是不理我,那眼神顯然在說:你還能有什麼花樣,我絕對不會招的!

我知道現在這張還帶着稚氣和女氣的臉很容易讓人瞧不起,不過——花樣?哼,就給你看看我有什麼花樣。

讓凌一和凌二分別按住兩個人不讓他們亂動,我在其中一個俘虜面前站住,掏出特製的軍刀,在他腦門上拍了拍,道:“別說我沒給你機會,接下去要疼了你可別恨我。”

我用軍刀在他頭皮上颳了兩下,鋒利的軍刀下頭髮一片片地掉下來,很快他就成了禿瓢。旁人見我此舉皆是不解,我也懶得解釋,刀子在手中一轉,我改握爲捏,三個指頭捏住刀身,稍稍用力,尖銳的刀尖便切進了俘虜的頭皮。

疼痛讓俘虜發出一聲悶哼,但這不足以讓他屈服。

當然,我也沒想這麼快就讓他屈服。

刀刃慢慢破開頭皮,我相信他已經感覺到冰冷的刀鋒在自己的頭皮裡滑動的感覺了,我甚至能聽到刀刃劃過頭骨的沙沙聲。這個聲音讓我有了些許興奮。

但我還記得雲若就在我身旁不遠處看着我,我故作平靜地對那受刑者說:“感覺到了嗎?我的刀在你的頭骨上移動的感覺,我在考慮,是畫一個圓圈,還是畫一朵花好呢?”我說着輕笑兩聲,那笑聲連我自己都覺得變態,我很明顯地看到受刑者頸後未被剃除的寒毛全豎起來了。

我說:“要早點決定才行呢,不然等會兒這片皮割下來,形狀就不好看了。”

話音落下,我在受刑者的眼中看到了驚恐,也感覺到周圍人異樣的目光。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割一朵花下來。

刀鋒慢慢切割着,受刑者痛得冷汗直冒,嘴脣發白,但僅僅是痛失不足以讓他這樣心志還算堅定的人昏死的。然而當我將那有着五片花瓣的頭皮扔在他懷裡的時候,他終於白眼一翻,暈了。

不知道是痛暈還是嚇暈的?

呵呵。

“喂,還沒完呢。”我拍拍他的臉,不滿地說,“醒醒呀。”

示意閔翌將他點醒,看他醒了,我再問:“準備招了沒有?”

那人倒也倔犟,這樣了還是不屈服。我再看另外一個俘虜,那人也搖頭。

也好,遂了我許久沒有殺人而嗜血的心情。

“閔翌,拿根火棍過來,要有火的。”我朝不遠處還在燃燒的火堆努努嘴。

閔翌疑惑地看我一眼,依言去拿了一根一端燒得很旺的木棍。

我持着木棍讓受刑者好好看着木棍上的火焰,隔着火焰我好似朋友一般對他展開微笑,與其輕快地說:“你可知道有一道才叫油澆猴腦?吃法很奇特哦。要先準備一張桌子,在桌子中間挖個洞。這洞嘛,大小要正好容一隻猴子把頭伸出。然後呢,我們就拉一隻猴兒出來,讓猴兒的頭頂從小洞中露出,用金屬緊緊箍住,再用用小錘子——”我晃晃手中木棍,彷彿那就是一個小錘子一般,“輕輕一敲,咔噠一聲,猴兒頭蓋骨就應聲而落。如此一來,紅白相間的猴腦就完□□露在食客們的面前了。這時呢,有較饞一些的人已經伸出勺子去挖了。不過嘛,我個人覺得,這樣生吃會有點腥,所以我比較喜歡拿滾油往後腦上澆上一澆,‘呲’的一下,猴腦就會變得又香又嫩呢!”

我說着,笑得愈發燦爛,不忘將那燃着火焰的木棍緩緩向那人裸露的頭頂伸去,嘴上還好似自言自語地說:“這會兒沒有猴腦,不過聽說人腦也很好吃,不如來生烤,你說呢?”

我衝他笑笑,果然看到他本來就痛得慘白的臉像是蒙了一層霜一般,那瞳孔隨着火焰的靠近而放大,當火焰離他的頭頂不到一個拳頭距離時,想來他也感覺到了那灼人的溫度,他終於擡動了他的腳,驚恐地嗚嗚叫着,向我表達了他的屈服。

“呵呵,比我想得快一點。”我笑,轉而問另外一個人,“你呢?”

作爲即將受刑的旁觀者,第二人的恐懼感或許更加強烈,他已經尿褲子了,自然不會再抵抗。

將火棍扔回火堆,我拍拍手,享受着凌一凌二等人崇拜的目光。

我瀟灑地打出一個響指,擡擡下巴,道:“搞定,接下去的你們來問。回頭給他們一個痛快的。”

“是!”凌一和凌二應得很大聲,惡狠狠地將連個人拖出去。

凌一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頭兒,回頭我要重修刑訊課。”

切,我的手段你學一輩子都學不完。我撇撇嘴,又想到如果戰後能向八王爺討一批俘虜回來練手的話倒也不錯。

不過……

山洞裡沉默着,周圍的人似乎連呼吸都放輕了。我想我嚇到他們了。

我小心翼翼地看看雲若,就見他臉色發白,我看過去,他的眼神有些閃爍,但——沒有避開。

半晌,雲若起身,在衆人的注視中慢慢走過來,他雖然不敢與我對視,卻遞上水囊,啞着聲音輕聲問:“喝點水嗎?”

我看看他,又看看那水囊,忍不住笑起來。

雲若,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約摸二十分鐘後,凌一和凌二審訊完畢回來稟報。

“敵人還剩下一百三十五個,其中超過一半身上都帶有或輕或重的傷。”凌一說,“敵兵的武器配置和彥希說的差不多。”

凌二接上話:“這一百三十五個人分爲五路在山林四處搜尋,但主要是在山洞的西北方向上。如果我們從原路返回,基本可以避開他們。”

“他們沒有要求增援?”我奇怪地問。

凌一道:“有,但是因爲事發突然,這裡離鞨國大營較遠,所以援軍大概明天才會到達。”

“明天,那還好。”我覺得時間還挺充裕的。

凌一突然興奮地湊上來問:“那是不是可以讓我們練練手?”

“咳咳咳!”我一口氣岔開,壓不住地劇烈咳嗽。

注意場合!注意場合啊!

我真想擡手給他一個爆慄,雲若還在旁邊呢,別讓他以爲我專門訓練了一羣殺人魔出來啊!

凌一居然無辜地說:“頭兒,你不說要我們增強實踐嗎?”

“……”

白了凌一一眼,我來到八王爺和雲若面前,給他們攤開了我的地圖,指着地圖上的一個小點說:“這是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我突然懊惱地拍拍腦門,因爲我想起了眼前的人肯定看不懂這份地圖,便指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圈圈給他們簡單解釋了一下:“這叫等高線,由地面上高度相等的各點連成,這兩條相鄰等高線之間的高差稱爲等高距,等高線越密,這個地方的地勢就越陡峭,反之則越平緩。比如這兩個地方——”我隨便指了兩處,一處寬疏得只有兩條線,另一處卻是好幾條線重疊在了一起,“前者是平原,後者就是懸崖。”

八王爺和雲若認真看了看,都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於是我繼續說:“這裡是我們大致所在的地方。我們從東南而來,敵人分佈在西北。若從我們的來路返回,那麼地勢較爲陡峭,恐怕攀爬不易……”

“那你們是如何上來的?”八王爺突然問。

“我們有專門的工具,而且我們接受過專門訓練。”我簡單回答了,聽八王爺哦了一聲,便繼續說,“如果從西北走,那麼路好走,但是敵人多,而且從西北下山之後我們要繞過吳雲山回到岐國大營——也就是你們來的那條路。要走這條路的話我們就必須在今夜之前下山,連夜趕路,否則明天鞨國大軍一到我們就沒活路了。”

八王爺點點頭,和雲若交換了一個眼神,問我:“你覺得要怎麼走?”

我看看雲若,道:“我都可以。走東南的路子,好處是基本不用擔心追兵,壞處是翻山越嶺很辛苦,雖然我們有專門的工具,但是自己爬和帶人爬是兩個概念。走西北的路子,雖然較爲平坦,但是敵人多,而且接下去的星夜兼程很累,我心疼雲若。”

我直言不諱,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我關心雲若。

雲若面色稍紅,喃喃道:“我……沒什麼關係……”

害羞的雲若真是可愛得讓人胃口大開,我嘿嘿笑了兩聲,又問八王爺:“八王爺意下如何?”

八王爺將目光從雲若身上收回,道:“本王以爲走東南比較好。”

“成。”我爽快地答應了,一邊合上地圖,一邊說,“王爺你和那幾個將士沒有經過專門的攀爬訓練,回去的路上有一個絕壁,攀爬起來恐怕有困難,等會兒我會讓凌一凌二他們各自帶上一個人往上爬,如果有冒犯的地方,還請王爺恕罪。”

我這人也奇怪,這時候倒記起這些亂七八糟的禮儀了,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管你是國家元首還是世界鉅富,二話不說往肩上一扛撒丫子就跑開了,哪有什麼冒犯不冒犯,命最重要了。

八王爺嘴角扯了扯,我不知道他是真心想笑還是被我弄得抽搐了,他最後只擺擺手說:“無妨。”

我嘻嘻笑了,湊到雲若耳邊,有點壞心眼地呵着氣說:“雲若,等會兒我帶你~”

果然看到雲若耳朵紅了,嘿嘿,看來我被司祺帶壞了。

給我可愛的殺手們交待了一下有關事宜,就整裝出發了。

山勢雖然不平坦,但其實還可以走的,在普通的路上,這些人都是身負內功,走起來雖然累一點但也沒什麼問題,至於雲若,我和閔翌一人拉一把也都能帶上。但云若他們之所以先前沒能從東南面突圍,就是因爲東南面的路上有一處絕壁,繞無可繞,爬無可爬。

當然,“無可爬”只是對於他們而言,對於我們這種經過專業攀巖訓練的人來說,這個一百來米的絕壁不算很高難度的東西。

攀巖在軍方一直都是特種兵的必修項目,而且是自由攀登中的On Sight,也就是不借助任何器材只靠自身力量攀爬,面對新的絕壁在沒有嘗試沒有演練,甚至連細看都不曾的情況下要求一次性登頂,中間不可摔落。畢竟在實戰中你不可能保證自己能隨身攜帶必要的攀爬工具,而一旦摔落則必然死亡。

因爲出發前已經從地圖上得知山中有絕壁,所以爲了以防萬一,我們攜帶了相當幾條粗壯結實的麻繩。

攀巖所需器材對於質量的要求是很高的,不過在這個時代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讓幾個人先上到絕壁之上,將幾根麻繩綁定後放下來,麻繩不夠長,要用到麻繩還需要往上爬十幾米才能碰到。幾個攀爬術極爲厲害的人一人綁着一個就向上爬去了,等到了一定高度就可以藉助麻繩的力量支撐身體。好在他們所攜帶的人也是身懷武藝的,有時候還可以給他們拉一下麻繩減輕負擔。

等他們都上去了,便只剩下我和雲若還在崖底。

我將雲若牢牢綁在我身上,讓他趴我的背上,抱緊我的脖子——沒有專業的捆綁工具我不太放心。雲若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的耳朵有多燙,而緊貼的胸膛也讓我知道他有點緊張。

我拍拍雲若的手背,壓低嗓子讓我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更加渾厚可靠:“雲若,這回輪到你相信我了。”

雲若沒有回答我,當我的手觸上岩石時,他對我說:“我一直……很相信你,奈奈。”

“……”

唉……雲若,爲了你這句話,就算是爬馬裡亞納海溝,我也要爬上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