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臉盯着緊閉的門,害怕它被人打開,可是又捨不得去落門栓,張碧沒有回來。一晚上只看見跳動的燈影,擁緊了被子,原來秋天的夜裡是這麼的冷。
早上春橋打水來給我洗臉,看着我頂着黑眼圈很驚訝,“小姐晚上沒睡好?”
我向來最誠實,於是擡頭說,“謝謝,我睡得很好,”開始挽袖子捧水。春橋愣了,其實聽到自己說什麼,我也愣了。
兩個人都不想提起我剛纔的話,我悶頭洗臉。
春橋裝了一會兒蝸牛,還是忍不住小聲說:“小姐跟張公子怎麼了?昨天晚上公子在前面睡的,今天出去了。”
洗臉水撲上臉的時候,不巧我吸了鼻子,頓時嗆的難受。昨天回來的時候,我下了馬車遲遲不肯回來,已經做的很明顯了,其實昨晚我一直等他過來解釋,我心裡有一個疙瘩,有些不明白,期望他解釋清楚,又說不清想讓他說什麼。
他說:“若若,我有話想跟你說,”已經被我堵了回去。他想說的,我可能不想聽。
剛洗過臉,胡亂把臉按在毛巾裡擦啊擦,眼睛漲的發癢,蹭了半天,才捨得擡頭,就聽見有人急走的腳步聲,我還沒去看,端臉盆出去的春橋已經喊一聲,“少爺來了。”
顏回一大早怎麼就來了。我望了一眼,放下手裡的頭髮,提步往出走,迎面就碰見了顏回,他小心翼翼抱着賬本。見到我,運動以後紅撲撲的臉瞬間變得有點難看,一副有話不知如何說的樣子。
我觀察着他。“怎麼了顏回反覆掃視我又低下頭,本來我以爲他沒有勇氣說出口的時候。。他卻終於開口,“爲什麼你不告訴我……”
本來以爲顏回問什麼都不能難倒我,卻沒料到讓我愣了,“什麼不告訴你?”
顏回無奈地笑一聲,“你知道我對四皇子仰慕已久。一心希望能追隨左右,卻不告訴我張公子就是四皇子。”想必顏回已經知道了昨天發生地事,我想了想,剛要開口說話,竟然有些心虛,話到嘴邊憋了回去,“顏回你進來。”我讓開,讓顏回進了屋。
我隨後關上門,顏回坐下來。手裡捧着賬本跟個寶貝一樣,規規矩矩放在自己大腿上。
我吸了口氣,明明是要說事實。怎麼搞得跟編故事一樣,“張碧只是和四皇子長得很像。並不是四皇子……”我從來沒發現自己的底氣這麼不足。還到了試探着看顏回臉色的地步。
顏回顫了一下,手緊緊握起來。上面地血管都清晰可見,半天才擡起頭,眼底閃爍着晶瑩的水光,嘴脣蒼白無色,面頰卻病態一樣地紅,睫毛不自然地闔上,我纔看出來他的表情是強烈的悲憤,“你還騙我,我並沒有見過四皇子,但是我見過他的字。”他翻開腿上的賬本,拿起來給我看。
那是張碧地幫我做的帳,上面是他俊秀的字跡。
我的幻想好像是破滅了,就像是小時候捉迷藏,父母明明看見我的腳尖,卻假裝找不到我,我自己也得意洋洋認爲自己騙過了所有的人,後來發現他們是故意哄着我玩,可是還是忍不住站出來大聲說,“你們沒找到我吧!”希望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無論得到什麼樣的迴應,我心裡其實都是明白的。
張碧是人妖四,他已經處處在提醒我,而我是故意不知道。
所以我疏離了他以後,晚上他住在別處了,是因爲已經知道了我地答案。
人妖四的驕傲、自負,我得感激他不究過往,沒怪我害他受傷,也算是講了些舊情,如果這事發生在以前,我會毫不猶豫地認爲他一定會殺了我,可是現在我竟然害怕不起來。
他離開了別院,也沒留下什麼人來監視我,我行動自如,想跑路也不是不可能,收拾好包裹,走到院子裡,想了想,我竟然又自己折了回去,啊哈,其實逃跑挺沒意思的,我好不容易纔有了自己地事業,逃跑以後又要重新開始。
又把包袱打開,衣服放回原位,坐在椅子上,大喊了幾聲,“春橋,春橋,我餓了。”
過了一會兒,春橋氣喘吁吁地出現在我面前,“小姐,還不到吃飯的時間。”
是啊,今天天黑地格外慢。我要等到吃晚飯,等到天黑,等待換上燭燈……那時候就可以睡覺了。
早早就吵吵着要睡覺地人,一直睜着眼睛,忽然懷念現代的安眠藥,外面一有點聲音,我就會驚覺地坐起來,“春橋?”我試探着喊了一聲,春橋打開門,看着我,等我繼續說話。
我確實是有事來着,我說:“春橋,門上裂了一個縫,你看看。”
春橋提着燈,在門上找啊找,看了幾遍才找到我說地地方,她奇怪的問我,“小姐,這個小的縫兒,你都能看見。”
我嘻嘻哈哈,“我眼神兒挺好的。”好像從昨天晚上開始我就一直盯着門板,不知道看了多長時間。
春橋嘆口氣,“小姐,你怎麼就不能誠實一點,”
我們是仇人,是死對頭,他利用我去牽制狐狸和藍玉,雖然我不是真正的凌雪痕,但是我也被他下的蠱毒折騰的死去活來。這讓我怎麼誠實。
春橋走了以後,我落上門栓吹燈睡覺,到了半夜,我竟然又爬起來輕輕把門栓拔掉,然後坐在牀上縮成一團,月光照得屋子裡格外的亮,地上到處都是樹影不停地晃動。
第二天我果然就感冒了,一直以爲現代人在污染的環境下長大,抵抗力會強一些,卻忘記了自己這個肉身是徹徹底底的古代人。
本來想裝一次病人,還沒想叫春橋,她就跑來敲門,沒等我應,自己就興奮地把門打開,我被她的動作嚇到了,發出一個單音,“我。”
春橋說:“小姐,張……四殿下請你進宮去。”說完以後,看着我紅撲撲的臉,“小姐,你想說什麼?”
我躲在被子裡說,“啊……沒有……”
春橋往前走了幾步,“你的鼻音這麼重,是不是生病了?”關切地望着我。
我往牀裡躲了躲,“被子裡隔音,我好極了,怎麼會生病。”眼睛在證實自己是清白地,一眨不眨看着她。
“那,你去不去?原非大人還在外面等着。”寶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