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
留下的是人走茶涼。
馬大姐望着眼前已經不再散發熱氣的茶杯,只覺得雙眼迷濛,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恍恍惚惚的狀況。
一旁。
在大事上向來有着自己主意的朱元璋此時也沒有比自己的媳婦好到哪裡去。
半晌。
“你說爲什麼呢?”
朱元璋伸手將那放在桌子上的錦囊撥弄了一下,感受着那放在其中的兩顆珠子的溫度,他的臉上有着一抹止不住的迷惑:“難不成還真是標兒長得太過可愛,才使得她對孩子的印象很好?”
從乞丐到明教中層幹部,又見識了教中內部的爭權奪利,朱元璋一生以來經歷的東西可謂是十分豐富,早就品嚐到了人生中的酸甜苦辣。
什麼是好人?
什麼是壞人?
什麼樣的人是僞君子?
看上去僞善,實則殘暴的人,更是不少。
他見過太多了。
可以這樣說,朱元璋是一個極爲謹慎和敏感的男人。
造成這樣的性情變化,乃是他的生平所致。
所以……
當赤練仙子贈與了長子朱標一樣至寶後,在從馬大姐的口中確定了這東西的作用之後,朱元璋第一個感覺並不是所謂的開心與欣喜,而是擔憂與慌張。尤其是在最近,軍中更是出現了下毒的跡象,夫妻與高層一衆人都差點中招,這種情形幾乎讓朱元璋將整個神經崩到了極點。
再說他非常清楚,恩情太重,極有可能會變成仇恨。
朱元璋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能做到表裡如一,是否會在這份重恩的壓力之下,最後化作了刻骨的仇恨。
因爲他思來想去,實在是找不出來可以報恩的地方。
故而,嘴上這樣說,那是朱元璋潛意識裡開始爲自己內心深處的那一縷擔憂做解釋。
“我想是的。”
“標兒本來便聰明可愛,讓人喜歡得緊。”
不同朱元璋,身爲一個女人馬大腳看事的觀點有着獨屬於女人的切入點,就好比一種顏色,在男人的眼中那就是一個品種,但落在女人眼中確是各有不同。而且作爲枕邊人,馬大腳自是察覺到了朱元璋的變化,他的出身使得其在性格上有着自己的缺陷,而她便是輔助,是補和這一點的人。
“恩重如山,若是需要回報,我們將這條命還了就是。”
話語一轉,馬大腳展現出了屬於她的大氣,說道:“我與那仙子接觸過,不提心機如海一般的教主,但那仙子並沒有太多的異樣心思。身爲一個母親,我看得出來她對標兒是真的很喜歡。”
“雖然標兒極有可能只是她心中的某個人的代替品。”
“我覺得赤練仙子極有可能從標兒的身上看到了她孩子的身影。”
“那份母愛是不會作假的。”
在現在這個戰亂的世界,人吃人都快要成爲現象,種種壓迫之下,許多的事情都不再是盛世中那般景象。所謂的盛世繁華,在馬大腳的心中,她最大的印象竟然是來自史書上對宋朝的記載。
很多時候生存纔是第一位,否則的話便不會出現易子而食的情況。
有些人的身上那份愛可以作假,但在馬大腳的眼中,赤練仙子則不會。
“……”
沉默無言,朱元璋知道自己最近因爲下毒事件加上青龍會在明教內部的臥底,弄得整個人壓力很大。再說面對絕頂高手的時候,他從自個兒身上尋不到可以自保的能耐。
哪怕是算計,他朱元璋也只能硬着頭皮撐着。
現在聽到自己夫人的話,倒也是讓他輕鬆了些許:“那你覺得這東西怎麼處理?”
“配合仙子交予我們兩人的功法,當做我們朱家壓箱底的傳家寶。”
聽到這個問題,馬大腳輕輕的抱住了自己丈夫的肩膀,直接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它們會是我們真正能出人頭地的鑰匙。”
這話說的很明白,這兩顆名爲水火龍珠的寶物可以說是給了朱家一個保底。
只要它們存在,夫妻兩人的後人就能夠走出屬於自己的道路,尤其是在武道上,算是被人爲的給人開闢出了一條坦途。
再說眼下這江湖局勢,天下態勢,夫妻兩人也能看出這天下終將屬於聖教的。
未來的皇帝自然是教主大人的。
夫妻兩人提前投誠,抱抱大腿,爲後人博一個未來,這纔是現在兩人壓在心底最深處的心思。
至於什麼上位,被佛門選擇成爲代言人之類的事情,夫妻兩人可謂是避如蛇蠍,想都不敢想。
一個人的野心,終究是需要自身實力來匹配的。
否則便是異想天開,自尋死路。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朱元璋到底是從最底層的乞丐走出來的人物,在夫人馬大姐的一番安慰下他便不在去理會那根植在骨子裡的不安全感,兩口子一琢磨決定要在這水火龍珠上面做些什麼。
雖然水火龍珠是赤練仙子贈予長子朱標的禮物,但是身爲父母借用一下,也沒什麼吧?就跟壓歲錢一樣。
畢竟現在的標兒年紀不過童子上下,實在是太小。
因爲這天下局勢雖然看起來蒙元已經是昨日黃花,真正與明教對敵的則是其他兩大義軍,但在這其中蘊藏的暗涌,夫妻兩人還是瞧的清楚。
佛道魔三教,已經不知根底的青龍會。
即將到來的大爭之世,夫妻兩人需要有足夠的自保能力,而不是稀裡糊塗的成爲池魚。
當然。
在朱元璋和馬大姐的心中,自己的長子朱標早就是未來朱家的頂樑柱了。
至於是否在最深處有着看不見的算計,成爲了局中人,夫妻兩人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因爲軍營中的下毒事件,已經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只不過現在的夫妻兩人確定下來的打算,便是這份恩情是需要記住。
必要的時候可以拿出自己的性命來償還這份如山的大恩。
除非……
……
房門被推開。
赤練仙子回到房間的時候,見到的便是嶽緣正端着一個白玉酒杯,倚靠在窗前,眺望着天空的那輪圓月。
“莫愁,你安排好了?”
回眸,目光落在赤練仙子的身上,嶽緣開口問道:“在我的印象中,你很少這樣。”
赤練仙子這個名號便代表了那段過往,哪怕當初在神鵰的時候,兩人成婚後帶着小龍女行走江湖,做着行俠仗義爲國爲民的事情,卻也不曾見過李莫愁爲了某些小事兒如此上心。
“……”
李莫愁很是厭惡的剜了嶽緣一眼,她不覺得他不懂。
這是一個一開始踏入江湖就惹她的男人。
走過桌子的時候撇了一眼那擱在上面彎曲弧度有些誇張的彎刀後,她也來到窗前,視線順着嶽緣的目光望向了天空的那輪圓月,若有所指的感嘆道:“這月亮還是這般讓人熟悉。”
是的,太熟悉了。
多少的時間裡,多少月圓的時候,她都會眺望長空,看着天空的那輪銀月。
只不過在那段孤苦的日子裡還有人陪自己。
月圓,嶽緣。
“那莫愁你覺得它好看嗎?”嶽緣一口將杯中美酒飲盡,忽的問道。
嗯?
赤練仙子覺得有些奇怪,她發現這討厭的傢伙又開始打起機鋒了。
未等李莫愁有所回答,嶽緣已經開口了,似乎是在自問自答:“月圓之美,那只是遠觀。”
“有着太多的人都只看到得了表象。”
“事實上……他不是這樣的。”
ps:晚上應該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