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栩極力保持着笑,快步跟上,道:“要十五元宵節纔算新年正式過完,現在拜年一點也不遲。我特意過來給你拜年,你應該請我上去喝杯熱茶,吃個水果吧!”
譚少傑按下電梯開關,渾身透出淡漠,好似在說:我不歡迎。懶
如栩咬咬牙,跟他進入了電梯。她打定主意,遭冷眼也罷,只要沒立刻趕她走,就算成功了一大步。明天開工,在事務所還要見面,絕不希望兩人間繼續這種冰冷的僵局。
沉默,加沉默。
門口,譚少傑在衣袋裡摸尋鑰匙,他一隻手不方便,好一會都沒找到。如栩馬上幫忙,伸手探進他的西裝口袋。
她冰涼的手指碰到他的,心臟抽了抽。他動作稍頓,卻毅然將她的手拔了出來。
“我自己來。”
“你行動不方便……我幫你找。”被拒絕,她難忍失落。
“沒什麼不方便。”他淡淡回答。
“你的傷肯定還要調養好一陣子,有什麼需要的話,我隨時可以過來幫忙。”她擡眼望着他,充滿期待。哪怕是一個細微的點頭,她都會欣喜雀躍,增加信心。
可是譚少傑什麼都沒說,抿抿脣,在褲兜裡找到了鑰匙。
“你不哼聲,我就當你默許了啊!”打起精神,她佯裝輕快地走進屋子。
身後卻聽到他的否定:“謝謝。這裡沒什麼需要你幫忙。”蟲
如栩的脊背僵了僵,轉身擠出笑:“肯定有需要的地方啦!比如說我可以做來幫你做飯,雖然廚藝沒你好,但你以前也誇過我有進步,每次我做的菜,你都能吃完……”
“不必了。”
“你別急着拒絕啊!如果我做得不好吃,或者碰到不會做的菜,你可以在旁邊教我。有你這個名師在,一定可以調教出高徒,客觀地說,其實我廚藝天賦還可以的。”她想爲他用心做菜,僅僅是爲他一個人而已。
譚少傑瞥了她一眼,沒有關心,沒有問候,順手把鑰匙丟在茶几上。
譚少傑的表情終於有了絲變化,不過不是高興,而是皺眉。他正眼面對她,沉聲道:“我暫時不回這裡住。”
“不住這裡……那你去哪裡?”如栩眨動眼睛,明白了,“也對,你現在的狀況是需要人照顧,跟譚大一起比較讓人放心。記得你說譚大也會做菜的,你們父子都是很不錯的男人。”
譚少傑看她一眼,轉頭進了臥房,不一會兒手裡攥着一隻紅包,遞到她面前。
如栩不解道:“什麼?”
他索性奪過她手裡的那隻小紙袋,把紅包塞到她手心。“不是來拜年嗎?利是給你,沒其他事的話,我要收拾東西了。”
她怔怔看着那隻小紅包,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鼻頭沒來由地發酸,莫名想哭。若是之前,他說不會敲着她的腦袋說:汪如栩,你真是個小氣的女人。給人拜年也不早點,禮物這麼小,根本沒誠意,還想換我的紅包?親一口還差不多……
譚少傑沒看她,返身回房收拾衣服。自父母離異後,他叛逆,跟父親一同住的時間極少。或許經歷一場愛情的打擊,他真正地成熟了,突然變得比任何時刻都理解父親。車禍受傷,正好提供回去同住的契機。若再獨自住在這套房子裡,他怕……自己會熬不過孤寂。
如栩不放棄地跟他到臥室門邊,放下驕傲與被傷的自尊,繼續跟他說話。
“要不要我幫你收拾?”
“不用。”
“譚少傑……”她咬咬牙,口氣仍是很軟,“你要生氣到什麼時候?我都已經道歉了,爲什麼不能原諒我呢?”
譚少傑正抓起一件衣服要裝進包裡,聞言,站直了腰,輕輕嘆息:“我也已經說過,我沒生氣,沒生氣自然不需要原諒誰。你沒做錯什麼,不必道歉,否則我曾經老說氣你的話,還做欺負你的事,豈不是要道歉一百次了?”
“可是……我寧願你繼續氣我,欺負我……也不喜歡現在這樣子,好像我們比普通朋友還要陌生,還要疏遠。”
“我們本來就是普通朋友啊!”
一句話堵死如栩的嘴,她囁嚅着,想再解釋點什麼,無奈話語卡在喉嚨裡很難說出。她面皮薄,要鼓起勇氣來這一趟不容易。他不冷不熱,她心中難受,一再提醒自己不要放棄。若非被傷得太深,他怎會對她這般態度?是她種的孽果,就得由她吞下去。他現在是自我保護吧……
唉!
她,好懷念以前的他。連被欺負,回想起來都覺得美好,因爲她已經想明白,沒有哪一次他是真的欺負了她……
譚少傑低頭,嘲弄一笑,繼續從櫃子裡取衣服。
“你沒生氣……你沒生氣就不要拒絕我的幫助。”如栩吸口氣,衝過去奪過他手裡的襯衣,細心地疊好裝進行李包。她甚至也沒敢再看他的臉色,邊做邊說:“譚大一定很希望你回去陪他吧?譚大是位好爸爸,他很愛你這個兒子呢!”
譚少傑眸光閃動,意外聽到她如此評論。父親一同出現的機會並不多,尤其是在事務所裡。父親對她的滿意程度讓他吃驚,但她怎也如此瞭解父親?父親那含蓄而深沉的愛,他是直到最近才理解的。
“其實你媽媽也很愛你。正因爲太愛,也小心翼翼過分保護,不希望你受到丁點傷害。”如栩就是這樣,看待別人的事情永遠理性許多,她曾懷疑過自己有雙重性格,“過年時,你跟父母一起吃飯……”
“汪如栩,這是我家的私事。我不希望聽到不相關的人說他們。”譚少傑情緒低落,起因全爲她。
“哦……”如栩的胸口被猛烈撞擊了一下,臉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