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只有一張牀,陸臻絕對不會委屈自己去睡沙發,諾蘭少校也不想睡沙發,兩人基本上沒什麼爭論便睡在一起,陸臻對諾蘭沒有防備。
他有太多的機會幹掉自己,他都沒動手,那就沒必要去防備他。
諾蘭對陸臻,更沒有防備。
他愛陸臻,勝似生命,如何去防備?
只是,兩人都睡不着。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聲都很清晰,彼此的心跳聲也能聽得見,也不知道是誰的心跳聲,在黑夜裡,如此的有力,觸動了心靈。
陸臻本以爲自己會很快睡着。
結果翻來覆去,了無睡意。
只能說自己自作虐。
不可活。
他是不是委屈自己,先去沙發擠一晚上,不然,沒法睡啊,明天還要去小鎮一趟,這樣的精神怎麼去呢?
相對於陸臻的糾結,美人少校似乎很平靜,他沒睡覺,卻不好動。
安安靜靜,彷彿不存在。
若不是呼吸能證明,他還沒入睡,陸臻幾乎會以爲他在睡了。
“陸臻,不管如何,你都不會離開王牌嗎?”諾蘭突然問。
空間太安靜了,導致於諾蘭的聲音有一些空曠的感覺,大有一種,要把人吞噬的黑暗,籠罩在陸臻頭頂上。
“是!”陸臻堅定地說。
諾蘭問,“假如你愛上的人,一定要你離開呢?”
“這樣的人,我也不會愛上。”陸臻沉聲說道,諾蘭沒了聲音,只覺得心臟被一根木樁,狠狠地刺穿了。
陸臻緩緩說道,“王牌是我的家,師傅是我的再生父母,雲生,逍遙,龍四他們是我的兄弟,除了他們,還有很多兄弟姐妹,於我而言是一個大家庭。”
“若是爲了愛情,我的愛人讓我拋棄家庭,和他遠走高飛,或者對付我的家裡人,這種人,從一開始,我就不會愛上,不值得我去愛。”
諾蘭倏然起身,粗暴地打開房門,一股冷風灌進來,陸臻看去的時候,他的背影已經消失在濃墨的黑裡。
陸臻知道,他的話說重了。
諾蘭不愛聽。
其實,對諾蘭而言,這也不公平。
諾蘭是正義之士,王牌的恐怖分子,他一直想,王牌是一個火坑,他陸臻就站在火坑之上,他想把自己拉出火坑,諾蘭沒辦法站在他的立場去想。
或許,他站在他的立場想了,也不過是認爲他認賊作父。
諾蘭永遠不可能承認恐怖分子。
他的母親,也死於恐怖分子手裡。
對諾蘭而言,王牌所有人,都不是陸臻的家人。
可對陸臻而言,他們就是。
這就是他們的分歧。
陸哥哥坐起來,開了燈,自嘲地笑一聲,抹了抹臉蛋,也有些煩躁。
這種煩躁的情緒,極少有。
他不想傷害諾蘭,又想享受諾蘭的愛,因爲他,從未得到過真正的愛慕,屬於愛情這樣的愛慕,他沒有得到過,他也沒得到過。
親情於他,遠遠不夠。
逍遙,雲生,龍四都有他們自己世界,以後會有自己的家,而他呢?雖然永遠是他們的家人,卻沒辦法一輩子都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