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這陣仗,我就傻了,江昊哆哆嗦嗦就想往外溜,但是還沒有溜出去,老貓就進來了,跟着他的人七八個進了包間,剩下的把門狠狠關死,全在門外候着。
這時包間的燈全亮了,氣氛突然緊張了起來,沒人說話,唱着beyond《海闊天空》的李燁也按了暫停,我還記得他唱的最後一句,“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我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看向瑾瑜,她只是看着張浩不說話,眼神悲傷無奈又氣憤。
而一邊的張浩卻無比鎮定,“老貓你帶這麼多人來什麼意思,今天雖然瑾瑜過生,但你這陣仗也太大了吧。”
“張浩,別整那沒用的,你今天想怎麼弄死我,來吧,哈哈哈。”老貓一臉的肥肉隨着他的笑聲抖了起來。
張浩這時纔不相信地看了一眼瑾瑜,“這是怎麼回事?瑾瑜。”
“是我告訴老貓的。”瑾瑜深吸了一口氣,勇敢地迎上張浩的目光,“張浩,這個世界不是圍繞着你轉的,我瑾瑜不是沒臉沒皮的人,我也有自己的驕傲。”
“瑾瑜,爲什麼?”我突然想到那天我追上瑾瑜後,她的眼神有一絲慌張。
“爲什麼?你還有臉問我爲什麼?明明說好我幫了張浩,你就不再和他糾纏的,可是你們是怎麼在我面前秀恩愛的?大半夜你都要跑到他房間來牽個手,他也處處維護你,一會不見你,就像丟了魂一樣,你讓我憑什麼相信你會和他斷得清清楚楚?”瑾瑜有些發狂了,“我不會那麼傻,親手爲他人做嫁衣的。”
“喜兒,和我斷得清清楚楚。靠,你這個蛇蠍婦人,真把我賣了啊?”張浩瞪了我一眼,完全不理會發狂的瑾瑜。
“哈哈哈,原來這樣啊,免得王子鑫整天瞎擔心。”江昊在一邊笑了起來。
我真是服了他們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鬧。
“王子鑫?”老貓聽到這個名字眼裡閃過了一絲猶豫。
“對啊,怕了吧,你難道不知道喜兒和王子鑫的關係,你也知道胖子現在的下場吧。”江昊嘲諷地冷笑到。
“那又怎麼樣,我還不是照樣爆了他的頭。”雖然老貓這麼說着,可是語氣的最後有點慌亂。
我突然意識到,江昊是故意扯出王子鑫的。
“是啊,那是他要面子沒對他爸說,要是他爸知道,你還能活到今天?還有,今天其他人我管不了,但要是王喜兒傷了一絲頭髮,我想不管是王鋒還是王子鑫都不會放過你吧。”江昊滿不在乎地說到。
“你他媽又是誰,有你說話的份嗎?打架擡老子是個男人乾的事嗎?”老貓的心腹朱信錦開口了,他有些虛,可能是想到之前是他把老貓要收拾張浩的消息透露出去的,現在想表現一下。
“我啊,沒什麼名,江湖人送外號翻天浪。”江昊開口了。
“捅了黎二那個?”朱信錦一聽本能地往後退了退,但沒想到被老貓踢了一腳。
“瞧你那點出息。”老貓不滿地說到。
“翻天浪,我和沒什麼仇吧,我今天是因爲張浩來的,這是我們之間的恩怨,你帶着王喜兒走吧,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老貓看了看翻天浪,表明了立場。
“不行,這事是我出的主意,誰也不能動張浩。”我一聽要把張浩留這就急了。
“喜兒,跟我走,別墨跡了。”江昊說着就要來拉我。
“不可能。要走你走吧。”這時的我和所有偶像劇的傻女人一樣。
“操。”江昊罵了一句髒話,“老貓,你看到了吧,我們走不了,你自己看着辦吧,反正我是王子鑫派來看着王喜兒的,大不了我們兩就撂這了,但你最好把王子鑫也弄死,要不你這麻煩就大了。”
我從來沒見過有人那麼會狐假虎威的,王子鑫明明不會找王鋒,除非事鬧大了,有人告訴了王鋒。像胖子這事就是鬧大了,王子鑫都傷了一條腿了,到醫院意識已經不清楚了,醫院四處打聽到了王鋒的電話,這王鋒才趕來的,但江昊就是拿捏住了王鋒剛收拾了胖子這一點來嚇老貓。
“不行,誰都可以走,王喜兒不能走。”這時瑾瑜氣狠狠地說到。
包間的氣氛突然凝固了。
“你要鬧什麼?對不起你的人是我,你針對喜兒做什麼?”張浩氣狠狠地說到,胸前還吊着的手,隨着他的身體一晃一晃的。
“張浩,我爲了你,付出了那麼多還不及一個水性楊花的婊子,你就是一個窮小子,要什麼沒什麼,憑什麼在我面前橫,以前我忍你,那是因爲我喜歡你,但是現在我已經不喜歡你,你沒資格衝我大呼小叫。”瑾瑜的情緒越發失控。
“停,你們那點破事就別白話了,今天還有正事要做。”老貓聽煩了,發着火,“翻天浪,我不管你那麼多,他王子鑫,王鋒又如何,天高皇帝遠,今天我說了可以放你們走,但是你們非要摻和這事,我就管不了了,反正我沒有傷你們,要是那割兄弟失手了,也怪不了我了。”
“兄弟們,聽見沒,清醒點,看清楚誰是角兒。”老貓衝身後的人大聲喊着。
“老貓,今天這事沒餘地了?”在一邊低頭玩手機的甘薇突然開口了。
“哼,甘薇,我平時待你不薄吧,當時多少人盯着那旺鋪,要不是我,你能混得那麼如魚得水嗎?你能整天花錢泡小白臉嗎?你倒好,從朱信錦那套消息,要設計弄死我,真是婊子無情啊。”老貓惡狠狠地罵着甘薇。
“操,誰小白臉呢?”甘薇一聽這話就受不了了,說着就摔了一個啤酒瓶,“你他媽不就一鋪子嗎?老孃不要了,真他媽逼逼。”
老貓一見甘薇這個架勢,就皺了皺眉頭。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叫嚷聲,“誰要動我妹,都他媽給老子讓開點。開門,小心老子拿刀砍你。”
包間的門突然開了,一個二十歲左右,染着紅頭髮,面露兇光的少年扛着大刀進來了,後面還跟着五六個同樣痞氣十足的拿刀的少年。
但就是這五六個人,卻讓老貓門外站着的十來個人乖乖讓開了路,開了門,老貓再橫,帶的人也是學生,一見真刀真槍的社會混混立馬就慫了。
“川哥,你終於來了。”甘薇激動地跳了起來。。
“操。”老貓突然覺得自己完了,低聲罵了一句髒話
“說吧,今天誰他媽不自在啊。”陳川瀟灑地點了一根菸,吐了一個長長的菸圈。
“川哥,就是這死肥豬,想要帶人把我包了圓。“甘薇指着老貓說。
陳川看都不看老貓,走了一圈,最後坐到了沙發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望着天花板專心地抽着他的煙。
“操,裝什麼逼啊,有種就來砍了我啊。”老貓像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好歹他也是做老大做慣了的。
“兄弟們,今天別慫,幹他丫的,他們不就是六個人嗎?我們有二十多個呢!”老貓說着就狠狠地踢了陳川一腳。
陳川沒料到老貓有這手,被180斤的老貓一踢就倒在了地上,而他手中的煙沒受他的控制,狠狠地燙到了自己的臉上,在菸酒味兒十足的包間我都可以明顯地聞到一股肉被燒焦的味道。
“啊。”陳川倒在地上大叫着,而老貓這邊的人一看這情景,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立馬就和陳川帶來的幾個人打了起來。
場面立馬混亂起來,張浩一見這場景就趕緊把我往懷裡拉,用沒受傷的手和老貓那邊的人打着。江昊見張浩這殘了一隻手,立馬就擋在了他前面,掏出了一把雙節棍和老貓的人槓上了,我知道他也是想護着我。
李燁見勢也立馬把甘薇護在了懷裡,任憑着老貓那邊人的拳打腳踢,剛開始他還有還擊的力氣,可是兩三個人打一個,他很快就沒有了還擊的力氣,慢慢地他的腰開始彎下了,但還是死死地抱着甘薇。
而陳川那邊叫來的人一個個都是紙老虎,每個人都拿着刀,可是真開打的時候,卻個個都把刀扔了,他們其實從心裡虛,萬一砍了一個人怎麼辦?所謂的混混也就是架勢擺得好看,真有幾個人是去爲別人拼命的。
在混亂中,我可以清楚地聽見甘薇在罵李燁,讓他放開她,也可以聽見甘薇慢慢小下來的罵聲和漸漸忍不住的哭聲,我還聽見了拳頭如雨點一樣落在張浩和李燁身上的聲音,和啤酒瓶砸在人腦袋上的聲音。
“砰。”的一聲,全場頓時鴉雀無聲,我不知道這啤酒瓶落在了誰的腦袋上,但我知道那一定是我們的人。
那場混亂只持續了幾分鐘,最後是在保安的制止下和啤酒瓶的“砰”聲中結束的,金座的老闆早就注意到了我們這邊的情況叫人守着了,一見情況不對,就趕緊出來制止我們。
但那是我這輩子過得最漫長的幾分鐘,一想到剛出院的張浩正在替我擋着打,一想到李燁和甘薇在捱打,一想到江昊正在與別人拼着命,我的心就一陣陣發痛,發脹,快要透不過氣來,那種痛是我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不是因爲自己,而是因爲別人。
“嘿,老貓你們做什麼呢?還是給哥哥留個面子,別打了,這打壞了東西算誰的。”金座的老闆丁叔看着滿地的狼藉青着臉說到。
一般能開ktv,酒吧這類,開得比較成功的,都頗認識些白道黑道上的人。老貓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這丁叔能給他幾分鐘的架打,已經是給他面子了,要不一開打保安就進來了,“丁叔,今兒是大傢伙鬧着玩的,我這馬上讓我的人撤哈,打壞的東西我來賠就是了。”老貓一見我們傷的傷,殘的殘,滿臉堆笑着討好着丁叔。
“行,趕緊走吧。”丁叔不耐煩地說着。
老貓連忙讓他的人走了。
老貓剛一出門我就聽見了甘薇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那聲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李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