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親我,因爲我是陳可,還是因爲我長得好看?”
兩個孩子的臉貼得極近,陳可的眉毛溼溼的,濃濃的,卷卷的,像一把小扇子。
藤少着急要回答,可是抱着軟乎乎的陳可,聞着可可身上草莓的香味,突然不知道該說哪一個。
心裡想的是——因爲可可漂亮。
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漂亮。
可是他怕可可生氣,所以沒有說出口來。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
在藤少極少看過的幾部狗血電視劇裡,此時的沉默都是爲了下一次的親吻。
剛剛的吻真的——和做夢一樣的美好。
藤少整個人都被可可那雙如星辰般美好的眸子給吸了去了。
又要低頭親人,嘴脣剛碰上——
就被可可狠狠地揍了一頓。
不僅僅是站在一邊的蘇離看得目瞪口呆。
一直被揍得自己爹姓啥都不太記得的藤少也嚇傻了。
他認識可可那麼久,他只聽可可說過小時候學過跆拳道。那時候藤少還自己yy小時候軟乎乎圓嘟嘟的陳可穿着小白道服,紅着小臉蛋邊叫邊閉着眼睛亂七八糟扭動手腳的模樣。
沒想到,可可是真的——會跆拳道,而且很厲害。
藤少也沒想到,原來可可對這件事是那麼的認真。
"還有,情書是寫給你的,看完了記得去找那個女生。"可可走之前還把地上的情書撿了起來塞給可憐巴巴的藤少。
……
回家路上蘇離開着車,聽着交通之聲,偷瞄着副駕駛座上默默吃草莓酸奶的陳可。
陳可呆呆的,目光呆滯。
看不出喜怒。只是臉頰一直紅紅的。
紅燈的時候蘇離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子。
那傢伙肚子還疼,窩在車後座上,思考人生。
臉也是紅的——被可可打的。
蘇離慫地半句廢話都不敢說,到了家看到兩個小的自己解了安全帶進屋子了,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剛剛生怕可可一個不高興,把他也暴揍一頓。
以後再也不說可可傻,可可呆了。尼瑪中級boss原來是陳可!
“柯倢……”蘇離二二地跑到二樓的房間去找自己的“姘頭”,賤兮兮地叫着。
柯倢洗澡剛出來,身上還沒擦乾呢,就被蘇離一把抱住,各種蹭:“我受到了驚嚇。姐夫這裡的人果然都有毒。”
柯倢見怪不怪了,指了指浴室。
二十分鐘後,蘇離和柯倢胸口貼着胸口,他把腦袋搭在柯倢的肩膀上,柯倢拿着個吹風機在給吹頭髮。
“可可打架真的好厲害。”
“你已經說180回了。”
“哦。”蘇離半閉着眼睛,咬了咬柯倢脖頸上的皮膚,覺得舒服,把手纏在人家背上。“對了,今天我手機收到一條短信,說有人給我打了一萬塊錢,哎,現在的社會真是混亂呀,到處都是詐騙短信。”
蘇離的頭髮沒多長,一會兒就吹乾了。
他還是抱着人不放。柯倢也就讓他抱着,這幾天他已經習慣了蘇離連洗澡都要他在邊上看着。
“錢是我打的。”柯倢說。
“啊?”
“今天發工資了。打給你。”柯倢揉了揉蘇離的腦袋,那個人的頭髮特別軟。
“幹什麼呀。你沒欠我錢呀。”
“工資上交。”柯倢說。
蘇離好一會兒沒說話。
“哎呦,做個炮友不用那麼認真。我還你。”說完掙脫了要走。
柯倢死死把人摟住不肯放人。
好一會兒,在溫柔鄉的蘇離說:“算了,就當我好心幫你理財吧。你不太管得好錢。”
“好,心肝寶貝。”
“啥?”
“心貼着心,心肝寶貝。”
“切——”
———————————————
香港。
離西騰百貨不遠的星級酒店裡,一屋子的高管剛開完會。
到處資料水杯亂七八糟的。
藤天站在窗口同公署的人打完了電話,看了看時間,十點多了。
一轉頭,看到的陳浩抱着個電話,頭半歪在沙發上睡着了。
一行人來得着急,酒店都是臨時定的標間,藤天的房間帶着個商務會議室,高管都不太願意和他住,剩下個在外面跑了好幾天的陳浩和他住一間。
這傢伙,三天都沒怎麼睡過覺了。
藤天默默地在陳浩身邊看了會兒,把冷氣調高,找個毯子給他蓋上。
陳浩的手機還和可可通着話。
“可可,你爸爸太累,睡着了。”藤天輕輕地拿過電話。
“藤叔叔——”可可叫了一聲,軟乎乎的,好像帶着哭腔。
藤天去了洗手間,溫柔地問:“可可你怎麼了?是不是大少不乖?”
“我今天打了大少。”可可說。
藤天也沒多想,以爲小孩子小打小鬧沒往心裡去:“沒關係,大少皮厚,我好幾年沒教訓他了。”
“叮——”藤天自己手機響了,是大少。
一接起來:“爸——嗚嗚——我被可可打了——嗚嗚——臉上,屁股上,腿上,都紫了——嗚嗚嗚嗚——”
噗——
藤天幾天的疲憊,莫名被幾年沒哭過的兒子撒嬌的哭聲給治癒了。
凌晨三點半。
陳浩在牀上醒來,發現自己衣服都沒換。隔壁的牀動都沒動。
藤天坐在寫字檯前開了個小燈,在電腦前打着字。
濃濃的咖啡味。
“把你吵醒了”藤天轉頭看人。
“還沒睡?”
“美國的朋友剛醒,香港這邊的劉律師以前是他的手下,打個招呼。”藤天指了指桌上:“叫了夜宵,起來吃點再睡?”
陳浩沒動。
想了想,還是說:“可可晚上說把大少打了。我回去教育他。”
“大少哭了。”藤天想到就想笑:“沒想到可可那麼厲害。”
“呵呵,可可從小體弱多病,我讓他學的。是……蠻厲害的。”陳浩抓了抓腦袋。
看了看夜宵沒什麼胃口,下牀倒了杯橙汁喝了一杯,繼續回去躺着。
全身的骨頭都快累趴下了。
“大少還小,受點挫折沒什麼的。可可纔是最明白的孩子。”藤天剛接完大少電話又接了蘇離八卦的電話八個多小時,來來回回都明白。
陳浩更是個明白人。
“唔——”反正馬上要走了,兩孩子以後分開了,沒幾個禮拜也就忘了這回事了。
“以後,大少忘得快。可可可能要你多費心。”藤天知道陳浩在想什麼。
“……”
藤天轉回頭繼續發郵件。
陳浩就淡淡地看着藤天的背影放空。
這次意外多少是因爲他暗中讓活動上的企劃。明明知道西騰前的廣場人流衆多,地方狹小還不太安全,還是加了上去。
藤天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什麼。
是“被包養”自帶“無罪”光環嗎?
陳浩無聊地想着。
又回憶了一下,藤天這個人,好像從來都沒有責怪過什麼人。
西騰的高層出了名的穩定,大老闆給的福利好,給予足夠的決策用人自由,從來沒有說過一句重話,出了事,每次都是藤天出面自己扛着。
就像現在這樣。
“你也放心放我來香港?”陳浩的話說在自己的思維前。
藤天打字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好一會兒,才說:“你那麼精明,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以後一定穩妥。”陳浩發自內心地。
這次造成的損失是上千萬的,西騰百貨歇業自查三天,公司品牌名譽的損失更是無法估量。
“沒有完美的人。”
藤天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
有郵件發出去的聲響。
藤天站了起來。去喝了點東西,去了浴室。
陳浩躺在那裡懶洋洋地閉上了眼睛。
心裡不得不佩服——藤天這人的脾氣真好。
如果是女人,那麼善解人意,對自己也沒話說。
就算是自己的老闆,就算社會地位,財富地位相差懸殊,以他的性格一定會去爭取。
到底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早上七點半。
陳浩裸着上半身圍着浴巾在浴室裡刮鬍子。
藤天站在他身邊戴隱形眼鏡,胳膊碰到胳膊,兩個人互看了一眼,各自忙自己的。
藤天戴好眼鏡,突然對陳浩說:“如果有一天大少要和可可在一起——”藤天補充“那種——你不能接受的在一起。你能不能成全他們。”
“啊?”陳浩的刮鬍刀差點颳了自己的動脈。
“認真的,未來誰知道會變成什麼樣?”藤天沒有動,一臉認真。
“那要問可可。”陳浩對這個問題一直很尷尬,只能模棱兩可。
“那就尊重孩子吧。”
藤天笑了起來,站在陽光底下,溫溫和和的,沒有一點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