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您說的,昨晚幫你的人不止我一個,還有裡尹和鄉親們呢!”方瑤知道他是性情中人,雖然曾有黑歷史,但那種在外面混的人其實比一般人更重情義,人家給他一點恩情,他就會以泉水相報。她救了他的命,他自然感激不盡,要他當牛做馬估計也是沒二話的。可是她不要,她現在要的是名聲,要的是幫方家徹底洗白,讓她們忘了方家有個剋夫的寡婦,只記得老方家的恩與德。所以她要把救牛叔的這個大恩分給鄉親們,讓他去報答鄉親們,讓鄉親們來分享和獲得牛叔的報答,也讓鄉親們以爲她方家不喜功不貪功,是個大度無私好人家。
“叔,你昨天暈倒在村口,是鄉親們幫你擡回來的,也是鄉親們跑去給你請大夫,雖然劉大夫有事沒來成,但不是把我叫來了麼?還有小田叔他們昨晚守了你一夜,早上裡尹也來了吧,所以啊,大家都是關心你的,也沒人嫌棄你,等你好了,可記得要回報人家!”
大牛聽到這話,怔愣地看着她,良久他擡手朝她豎起大拇指由衷的誇獎道:“丫頭啊,你真是個好丫頭。”
他在這個村被孤立了一輩子了,鄉親們待他怎麼樣,他心裡跟明鏡似的。昨晚的情況方正都跟他一五一十的說了,即便方瑤此刻把鄉親們說得再好,他心頭也是不領情的。
當然,幫他的人,他還是感激的。
比如趙小田,比如老李家,比如裡尹。
但他更要感謝的是方瑤這丫頭。
方瑤不知道他這句話突然冒出來是何用意,不過想想也明白了些。她也不作解釋,扭頭看了看,不見裡尹的影子,問道:“裡尹呢?”
“哦,我這邊沒什麼事了就讓他回去了,總不好一直佔着人家的時間。”
“嗯,也對,你都醒了,大事沒有,不過小事嘛還是要注意的。”方瑤道,“家裡沒剩多少藥材了,您這腿還得再吃兩幅藥,敷的藥也要堅持換,下午我上山再給你採些回來。”
“不必了吧,好了就行了,慢慢養着,總歸會好的,我糙皮糙肉經得起這毒,不用再麻煩了。”
“叔,這不是麻煩,得了病就得好好治,治好了纔算好,知道嗎?”方瑤強調,“再說我每天都要上山採藥,不過是順手的事情。”
話到這裡,大牛想起一事:“對了,我聽小正說你總在山上採藥然後進城裡去賣,對嗎?”
“嗯。”
“我在城裡還有些朋友,他們也是做這方面的生意,人誠可靠,等我好了,我領你去見見他們,有我牽線,價錢方面一定不會虧了你的。”
“那行啊,那先謝謝叔了。”雖然現在她也有固定的買家,不過多認識幾個人路子廣一點也是好的。
“謝我什麼,比起你救了我的命,這點事情屁都算不上。”大牛豪氣道。
有了給大牛治毒的事情,方瑤懂醫的名聲就傳播了開來,整個村子沸沸揚揚,那些昨晚走時還抱着看熱鬧的人此刻驚得掉了下巴。這老方家可真燒了高香了,出了瑤丫頭這等聰明能幹的人物。屋裡屋外是把好手不用說了,還會給人看病,他們印象可記得老方家祖祖輩輩都不是幹這個的。
有好事的人刻意去打聽,說是方瑤小時候病得的多了,經常在劉大夫那兒看醫書,所以就會了這些。都是傳言,也不知道能信不能信,反正陳菊是不信的。
她還等着今天要是大牛不醒,如何嘲弄方瑤和大房一家的,把她們的名聲弄臭。現在好了,大牛不止醒了,還能下地,搞得她只能在屋裡訕訕地坐着,做什麼也不得勁。
方張氏看了看天色,問道:“今天不用做飯嗎?”
陳菊抓了把瓜子放到嘴裡慢慢嗑了起來:“還早着呢,橫兒都還沒回來!”
方橫一吃完午飯就出去了,現在還在外面瘋。
方張氏眉目一擰有些不悅:“現在都什麼時辰了,還早?橫兒每回回來都喊餓,回來張嘴就要吃飯,你要現在不動,他回來餓了吃什麼?”
“娘,我現在沒心情。”陳菊被她叨叨的有點煩,屁股一扭,人就側到一邊去了,“你讓我靜會兒!”
方張氏更氣了。
現在她越發指使不動這個媳婦了,也不知道是自己權威退化,還是陳菊懶得沒邊兒了。
“你沒心情是不是等着我給你燒飯哪?”她憤憤地道。
“現在不還早着呢麼!”陳菊完全不把她的怒氣當回事,就像看不見似的。方張氏張嘴就要發火了,她突然轉了個話題嘮了起來,“娘,你說,瑤丫頭是怎麼回事,現在村裡人都把她當菩薩來拜了。”
人人只要提到老方家,必提到方瑤名字,提到方瑤名字,那滿目的讚賞和崇拜,真真讓她嫉妒地要發狂。
方張氏因爲她不去做飯的事正在氣頭上,沒接話。陳菊一個人也聊不起來,坐了會兒只好拍拍屁股去了廚房,走時嘴裡還罵了句:“老不死的,天天就知道等着吃!”
晚上,方瑤下山回來的時候,一路上碰到不少人,不分輩份,不分男女、年紀大小,見了她老遠就笑吟吟地主動打招呼,前所未有的熱情。
方瑤迴應着,臉都笑僵了。
到了家,她不停的拍打着臉,李月蘭奇道:“臉怎麼啦?”
“沒事,就是有點抽筋!”方瑤把路上的事說了說,李月蘭難得的笑了,“現在鄉親們看得起你,我們也跟着沾光,走哪兒都有人打招呼。”
方圓亦是道:“聽說鄰村的人都知道我家二妹會醫術了,還特地有人跑到我們村打聽呢!”
“鄰村的打聽我,太誇張了吧?”會醫又不是什麼天大的本事,有必要這麼勞師動衆麼?
方圓神秘的笑了笑,李月蘭坐在竈前燒火,火光映的那張臉也是格外的柔和:“他們聽了咱們村這兩天的事情,覺得你聰明能幹,可能是想着以後好給你說媒吧!”
因爲方圓的事情,方瑤和方正的婚事多少會受到影響。長慶死了以後,有人說她剋夫,女婿還未過門就突發惡疾死了,有人說她女兒也剋夫。因此還傳言她們老方家剋夫的命是會遺傳的,有的說的更難聽,女的剋夫,男的就克妻。所以到現在,方瑤快十二,還沒有人跟她嘮這件事,她這心一直吊着呢!
現在好了,瑤兒醫名遠播,不愁嫁不出去。
方正抱着小白球過來湊熱鬧:“二姐,二柱他們把你誇的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呢,個個都想拜你爲師!”
“你就更誇張了!”方瑤還來不及爲李月蘭的話頭疼,這相親的事感覺離她好遙遠,她才十二歲好嘛。正要說兩句,此刻聽到方正的話,那鬱悶的情緒一下子就散了。她戳了戳他的額頭笑罵了句,“你就更誇張了。”
還十八般武藝,當她是少林寺的銅人和尚啊!
“對了二姐,我咱們給小白球起個名字吧!”方正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