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瑤被困於小黑屋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也不見劫匪現身,直到她快要放棄呼救時,門外突然響起開鎖的聲音。
她猛然擡眼,憑着微弱的光約摸看出此人是個男子。以爲是劫匪,正要開口說話。那人卻是搶先一步,低聲道:“是我,瑤兒。”
這聲音好熟悉,好像在哪兒聽過。
方瑤一時想不起來,待那人走近看到其容貌時,才認出此人。
“陳楚生,怎麼是你?”
“先別說話。”陳楚生一邊作禁聲的動作,一邊動手替她解繩子,“抓你的人一個喝得爛醉,一個去小便了,我好不容易纔從他們身上偷到鑰匙......”
“你怎麼會來這兒?”
“先出去再說。”陳楚生解了繩子,先到門口探探情況,見去小便的人還沒有回來,另一個人趴在桌上依舊爛醉如泥,這才招手帶着方瑤小心翼翼的逃出黑屋。
兩人一口氣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跑不動時才停下。陳楚生尋了個可以藏身的地方,兩人暫時躲避。
高牆之下,四處無人,唯有正廳一尊結滿蜘蛛網的佛祖立於檐下。方瑤這才發現這竟是一間廢棄的破廟。
“爲了不引起注意,咱們不能生火取暖,你能撐住麼?”陳楚生是一文弱書生,一口氣跑這麼遠,喘個不停,就像是要斷氣一般。
方瑤會武功,倒還沒那麼吃力。
“沒關係,一兩個時辰過去,他們尋不到人,便會放棄,咱們就可以出去了。”她是怕冷,可也不是講究這個的時候。
方瑤望向陳楚生,許久未見,他倒是沒怎麼變,除了氣質沉穩些,其他如舊。
對於陳楚生,她是沒有多大感覺的。只是異地相逢,又是在自己有難之時,多少還是感到有些親切的。
“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爲何會出現在那裡,還把我給救了?可別說這是巧合?”
“我要說這就是巧合,你信不信?”陳楚生平復下氣息,換了個姿勢坐下。又見佛像下有軟墊,便起身拿了過來,遞給方瑤,“坐這上面比直接坐地上要舒服些。”
“那你呢?”軟墊只有一個,給了她,他用什麼。
“我是男子,自然要讓着你了。”陳楚生笑笑,一派的溫潤儒雅。
方瑤也不矯情,接過墊子便往屁股下面塞去。陳楚生這纔回到他原先的地方坐下道:“我離家已有好些年,今日是除夕,悶在屋裡徒添鄉情,反而鬱悶,所以便邀請幾個好友出來逛逛。誰料在燈市街頭,竟然看到了你......也是奇怪,你我多年未見,我居然一眼就認出你來了。”
說罷,他嘴角浮起一抹弧度,不深不淺的,看起來有幾分落寞又有幾分意外的欣喜。
喜,方瑤明白,這落寞不應該啊!
略一思索,便想到什麼。
陳楚生曾發誓高中之後便回鄉娶她,可現在她身邊卻有了墨離。
但看他此刻神,怕是對她還餘情未了了。
爲免尷尬,方瑤故作輕鬆道:“大家都沒有怎麼改變,自然一眼就認出來了。就好像剛纔,我不也一下子就認出你了麼?”
“呵呵,這倒也是。”陳楚生自嘲一笑,爾後道,“我本是要過去打招呼的,就在墨少爺前去爲你買花燈時。可我還沒走到你身邊,就看見有人將你迷暈,我擔心你的安危,便一路跟隨直到那間小黑屋。”
“原來是這樣。”方瑤不知想到什麼,心中一動道,“不對啊,我關在那小黑近兩三個時辰,你就一直在外面守着?”
“嗯,我怕他們對你不利,所以一直在外面守着。見他們把你扔在小黑屋就沒再有其他動作,知道你暫時性命無憂,便一直等待機會好將你救出來。”陳楚生實話道。
方瑤心中有些感動:“這麼冷的天,你其實不必一直在外面等着,可以進城搬救兵,或者尋一處暖和地方......”
“我明知你有危險,怎麼可能獨自一人走開。”陳楚生連忙打斷她的話,望着方瑤的目光癡戀不捨,卻又狠心別過頭去,就好似在做一項重大取捨一般,“就算我知道你身邊有其他人,我也不能放任你不管。”
她最終還是跟那個墨大少爺走到一起了,可就算如此,他愛她的心從未變過。
假使她此刻不能把心放回到他身上,那麼他祝福,也絕不成爲他感情的絆腳石。
誰讓他這麼多年過去,仍舊一事無成,年年對加科舉,年年失利。
他有何顏面,有何資格讓瑤兒重新愛上他,接受他!
“楚生,對不起。”方瑤看他如此,心裡突然也不好過。他愛的方瑤曾經也愛着他,可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方瑤卻非彼方瑤。
她侵佔了這具身體,擁有了這具身體的記憶,可對陳楚生的感情,卻沒有到移她的靈魂上。
這一切,她無從解釋,也解釋不清。
唯有跟他說對不起三個字了。
“感情的事勉強不來,你不必報歉。”陳楚生抹了把失落的臉,再看向方瑤時,復又恢復初逢時的神采,“說說你吧,他們是什麼人?爲何要綁架你?好像也不爲財,那是衝什麼去的?”
“不爲財,也不爲色,那大概就是衝我的命來的吧!”方瑤冷冷勾脣,眸中閃過一抹寒意。
“你在京城有敵人麼?是誰?”陳楚生一驚,忙問道。
“我的敵人多了去了,一時也不知道是誰想要取我性命。”方瑤問道,“你在外面等了這麼久,可聽到那兩個人說了些什麼麼?”
“當時隔得比較遠,我怕他們發現我,不太敢靠近,約摸只提到了公主府三個字,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方瑤瞳孔一縮,有些意外。
公主府,全京城唯一一座在京城的公主府只有遠嫁異國又被接回的七公主墨彤。
可她跟墨彤無怨無仇,爲何要綁架她?
難道是受夏候燕所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