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罵罵咧咧的聲音到了門口就止住了,全然被千蕁的氣場給嚇住了。
“大哥,我瞧着那小兔崽子是往這裡跑的,這是最後一間雅房,再往後就沒有去處了,那小兔崽子一定躲在這裡頭了。”爲首的是一句年輕男子,不過二十五六的樣子。青色長袍,繡有暗紋,金銀雙線滾邊,頭束玉冠,頗有些貴氣。
而他身邊方纔向他耳語的這名男子看着年紀比他還大,少也有三十初頭了,卻是稱人家爲大哥,一看就知不是親屬關係,而是半路結交的狗腿子。
年輕子往裡側探了探兩眼,確實發現那名小男童了,他算有些腦子,不仗着自己人多硬闖,而是向千蕁和屋裡的人供手客氣道:“各位打擾了,這裡面的小男童原是我府上一位家丁的孩子,因爲淘氣,半路走失,好不容易尋到,還請各位歸還,有相擾之處,在下給各位賠不是。”
千蕁面若寒霜,連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卻是身上的寒意更甚。
懷世子是當今寧老王爺的老來子,什麼時候變成眼前這個年輕男子家丁的孩子了,分明是在撒謊。
察覺這尊門神漸冷的氣息,年輕男子不由得怔住,心裡莫名升起一絲膽怯。
府上也有習武之人,但也沒哪個氣場像她這般可怕的,還是個女流之輩。
不過他也常在江湖行走,什麼樣的人都見過,膽量還是有幾分的。重新拱手:“在下是郡城長風鏢局的陸風,屋裡的男童是我府上的人,還請這位女俠和裡面的公子、小姐見諒,容我帶走他。”
以爲自報家門,這裡面的人多少會給些顏面,畢竟長風鏢局在江湖上也是有一定聲望的。
沒想到人家一點都不買賬。
千蕁除了釋放她身的無窮無盡的寒意,沒有半點表情。墨離則徹底的視這些人爲空氣。
方瑤看他們都不搭理,自己也就沒吭聲了。不過她還是瞞佩服這個叫陸風的,居然沒被千蕁給嚇得掉頭就跑,還在這裡跟他們要人。
真是勇氣可嘉啊!
陸風臉上有些掛不住,身邊先前稱他爲大哥的鬍鬚男子立馬就暴跳如雷。
“我大哥與你們說話,你們啞巴了嗎?你們可知道我大哥是.......”
話還沒說完,一道虛風破空的聲音疾速而來,直接打入他的喉中。鬍鬚男的聲音隨即煞停,因爲那粒花生米把他的話都堵了回去。
“咳.......”鬍鬚男抱着脖子咳了起來,滿面通紅,卻是半天也沒咳出來,難受得要死。那陸風見狀,震驚不已。
他與屋裡的人是面對面的,卻沒看到人家出手,劉佔就中招了?
是他眼花沒看清還是人家速度太快?
總而言之他明白一件事,就是這屋子裡的人不好招惹。可他好歹也是長風鏢局的少主,容不得別人這樣欺凌自己。
“敢問公子,爲何出手傷人?”他拱手,一臉正氣凜然。
方瑤就不明白了,千蕁叫這小男孩爲世子,那他必是皇家之人。與這叫陸風,事情長風鏢局自是沒有半點關係,他這一臉的正氣怎麼來的?
墨離沒有答話,這種江湖耍詐欺幼之輩,他不屑開口與之說話。只是夾了粒花生米喂到小男孩嘴邊。
陸風見狀,眉頭一擰,看樣子,他們與這男孩認識?
還不等他細想,樓道上就又想響了腳步聲。三樓這麼大的動靜,鬍鬚男罵罵咧咧的聲音自然引來不少人的圍觀,他們都指着陸風一行人指指點點,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辰王,原來是您大駕,小人不知,有失遠迎還請恕罪!”跑上來的是一位青年男子,四十左右模樣,五官端正。與墨離行禮時亦謙亦恭,但沒有半點阿諛奉承的作態。方瑤一思索,想他便是這帝都園的老闆,那位商女的侄子了。
果然就聽到墨離擡頭道:“佟老闆,我才離開幾個月,這帝都園的規矩就改了麼,什麼時候一些阿貓阿狗的也敢來這裡撒野了?”
佟老闆急忙拱手賠禮:“是小人疏忽了,今日是燈會,來往的客人太多,一時照顧不周,讓人掃了辰王的雅興,該死該死,我這就處理。”
陸風還處在“辰王”二字的震驚中,佟老闆就已然轟人了:“這位先生,帝都園是酒樓,做的都是實在生意,迎的是八方之客。先生若是來吃飯喝酒,敝店歡迎之至。若是來滋事,還請先生移步他處,敝店恕不招待!”
“大哥......”花生米沒咳出來,但總算不防礙說話了。鬍鬚男剛喘上一口氣就嚷嚷着讓陸風給他報仇,教訓屋裡的人。
也不怪他沒有眼力見,方纔光顧着咳了,沒聽着佟老闆嘴裡“辰王”二字,只聽到佟老闆在趕他們。
然而嘴巴剛張開,就被陸風擡手打斷。鬍鬚男委屈不甘,還想說什麼,被陸風一個陰沉的眼神給逼了回去。
得罪一個王爺,怎麼圓場還不知道呢,居然還想着教訓人家,有沒有腦子?還有那小男孩,即是跟這辰王相識,必然也是出身尊貴,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可現在惹了,如何是好呢?
正頭疼,樓道里又匆匆跑來幾人,爲首的一對中年男女身着華麗,氣態雍容,一看便知是大有來頭的。
還沒等陸風琢磨出對方的身份,就聽到佟老闆朝這二人拱手喊道:“小人見過寧老王爺,夫人。”
禮行至一半就被寧老王爺給擺手打斷:“佟老闆,不必行禮了,有人看見我兒進了你這帝都園,佟老闆可曾瞧見?”
佟老闆微一怔,隨後指着面前的雅間道:“就在裡面呢!”
他與墨離方纔賠禮道歉時,自然是瞧見墨懷了的。只是他以爲墨懷是得了家人允准才進了墨離的雅間,沒想到是偷溜出來的。
怪不得寧老王爺一幅急躁躁的樣子,老王爺五十才得這個孩子,膝下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幼兒,自是寶貝得緊,這突然走丟,心急如焚也屬正常。
“皇伯父。”話說間,墨離已牽着墨懷的手走了出來,夫人見着寶貝疙瘩,喜極而泣:“懷兒啊,你上哪兒去了,找得娘好苦!”
墨懷眨巴着眼睛沒有答案,目光一直落在方瑤身上。方瑤立時明瞭,轉身又進了屋子,再出來時,手裡多了一塊糕點。
“是不是還想吃?”她蹲下身,聲音輕柔。見墨懷點頭,便將手裡的糕點親自喂到他嘴邊。
“懷兒!”
寧王夫人大驚,兒子怎麼能隨便吃陌生人的東西。就是寧王也是小小的緊張了下,墨離適時解釋道:“皇伯父放心,這糕點是瑤兒親自所制,方纔她看懷兒對這店裡的東西好像都不感興趣,瑤兒便拿了塊自己做糕點給他嚐嚐,誰想到他喜歡。”
從桃江鎮臨出發時,方瑤做了不少的乾糧,這糕點就是其中之一,路途遙遠,有時碰不到酒家,總不能餓肚子,所以提前備了不少。所幸這天氣冷,糕點沒有變壞,勉強還能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