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避人耳目,方瑤和墨離約在出村口十里的小山坡碰的面。因爲方瑤難得出一趟遠門,又沒有確定歸期,李月蘭幾個很是依依不捨,把人送到村口了。
還是方瑤以方圓有孕爲由,一再催促她們回去,她們才返回的。上了馬車,墨離掀了簾子朝後方望了望:“瞧着好像你大姐也在,她不用回城裡照看生意麼?”
往常方圓回孃家,都是坐一坐,吃頓飯就走,鮮少過夜。這一住就是好幾日更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我大姐懷孕了。”方瑤道。
墨離眸光一動,扯脣道:“的確是個好消息。”方圓有了身孕,蘭姨對瑤兒出遠門的事也就不那麼在意了,有方圓陪着蘭姨,相互照看,也省了他們擔心,瑤兒也能少些愧疚感。
“什麼時候的事?”
“昨兒我才覺察出來的,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方瑤道。
“你大姐成親也就兩個來月吧。”這麼快就懷上了,嗯,那陳百生也是蠻厲害的。
就不知道,將來他跟瑤兒成親,要多久纔能有自己的孩子。墨離不知不覺思緒飄遠了。
方瑤不知他想到那麼遙遠的事情,順着掀起的窗簾往前面望了兩眼,“只有千蕁與我們同行麼?”
“嗯,人多了太招遙,千蕁武功不錯,有她在就夠了。”跑腿也好,暗敵也罷,千蕁都能應付。
方瑤點頭,大約墨離這回帶出來的人,除了冷泌,也就千蕁武藝最高了。且千蕁跟了他這麼多年,忠心耿耿,帶她比帶別人更放心一些。
“府裡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麼,墨軒、墨管家還有宣叔他們都知道你回京麼?”
“都知道。”墨離道,“別的都沒什麼,就是小軒那小子,我們兄弟二人,自打孃胎出來就沒有分開過,這突然一別,還真有些不放心。不過有冷泌在,想來也不會有什麼事。”
“是啊,我看小軒挺怕冷泌的。”方瑤道。說起家中情形,兩人面上鎮定的很,心裡都是牽牽絆絆的,不如表面這麼瀟灑。
畢竟此行,還是有一定的兇險的。
那個皇宮,到底是她的歸屬,還是她的墳墓,還猶未可知。
若是前者,此行是小別,若是後者,就是永別。
桃江鎮,她的親人、朋友都在這兒。除了李月蘭,方圓方正,她誰都沒有去告別。
若真有一天回不來,乾孃、茹娘,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她必定要後悔死去。
方瑤想到這裡,就難受得不行。
也不知道是爲什麼,總覺得此行,好像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從她收拾包袱開始,心神就不安寧了。
墨離覺得這氣氛好像變得有些沉重了,便尋了個輕鬆的話題:“咱們此行,跟五年前我帶着小軒返回京城的路線差不多,中間稍稍作了些改變,雖然會耽誤些時間,那沿途風景還不錯,咱們權當賞景遊玩,可好?”
“好啊,我本來就騙大家說是出來遊山玩水的,總不能什麼風景都不看,那也太對不起這個謊言了。”方瑤似乎一下子也來了興趣,“小正好奇心最重,說不定等着我回去給他講這一路發生的稀奇古怪的故事呢!”
“等下次有機會,咱們帶着他們一起再好好逛逛遊玩一番。”墨離道。
“這可你說的?”
“我說的。”
方瑤很期待這種家庭式的旅行,好風光,好景緻,好吃的,好玩的,大家一起分享,那種感覺必然很美妙。
“從這裡到京城,大概要走多久?今日剛好初十,咱們預計什麼時候能到?”
“最快也要二十天,不過不急,我們晚一點也沒關係。”墨離眸光輕閃,估摸着他們到的時候正好是敏公主的生辰呢。
方瑤沒有注意他微妙的神色,扭頭看着他,微有些詫異:“好像你這次回去沒有五年前那麼緊張了。”
“情況不同,自然心態也不同的。就算墨琛和夏候燕會路上算計也不足爲懼。”
五年前,他還小,羽翼未豐。現在,他不再是當初那個稚嫩、做事只憑一身血氣的少年了。他早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怎麼可能不提前作準備。
許是見墨離放鬆,方瑤也沒了一開始幻想着可能發生的狀態的各種擔憂和顧慮。她往後靠了靠,倚進墨離的懷裡,聞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心逐漸安定。
“也不知道,我娘她們這會兒在做什麼?小正有沒有去百惠堂報到跟冷泌學武功?”才離開一會兒兒,她就開始思念起家裡人的來了。
之前她們規定好了的,方正習武的時間跟學院裡的學生上課時間一樣,上午四個時辰,下午四個時辰。其餘時間,方正自己練習。
所以這個時候,方正應該到了百惠堂了吧!
也不知道,他能在冷泌那兒學到什麼?能否受得了冷泌的過分嚴厲,半路打退堂鼓?
“你放心,就算小正不想去,冷泌也讓逼他去的。冷泌雖然從不收徒,但只要做了這件事,就會堅持到底。她不許自己半途而廢,也不會允許小正半途而廢的。”
墨離看好冷泌,也由此對小正充滿了信心。
他覺得此刻射擊場必定又掀起一場暴風雪。
但凡每個師傅在教徒弟以前,都會先試試這個徒兒的根基和水準,達到什麼程度,如此才知道從哪個地方着手。
不過冷泌不必走這一程序了,因爲在拜師之前,她就試過方正的武功了。
此刻,射擊場這場風雪飛揚恍如前兩日的場面,是冷泌就着方正那天與她比試時所使的那套劍法當中有些招數改良後,由自己親自使劍指導。
這也是方正認識冷泌以來看到她第一次用劍,且用的還不是自己的劍,而是他的劍。
對此,方正也是頗有不滿的。
“小軒,你說師傅那劍到底什麼來頭,居然到現在我都沒有看過她手裡的劍長什麼樣?”
“還不是一塊鐵,有什麼的。”莫說方正沒見過,三年了,墨軒認識冷泌三年了,他都沒有見過,更別說方正了。
不過墨軒不稀罕,因爲他連對冷泌這人都沒什麼興趣,不要說劍了。
“你不好奇,我倒是好奇着哪!”方正摩拳擦掌,總有一天他要讓師傅拔劍,看看那劍到底是什麼稀世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