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時啓程?”墨成想了想問道。
“就這兩日了。”還得看瑤兒那邊有沒有說服蘭姨,才能行事,否則計劃再好,也是空談。
墨離望向窗外,看了看夜色。這個時候,也不知瑤兒那邊情況怎麼樣了,蘭姨是同意瑤兒跟他一起回京城,還是沒有同意,並且還訓了瑤兒一頓?
不行,不管談得怎麼樣,這個時辰也應該出結果了,他要去看看心裡才踏實。
“你們先下去吧,若有事我再給喚你們。”墨離提起袍角欲出門。墨成驚道:“殿下,都這個時辰了,您還要去哪兒,有什麼事不能等到明天......”
等到明天再去辦?
後面幾個還沒有說出來,墨離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這......”望着那很快消失的身影,墨成不知如何是好,這越是到關鍵時刻,越得小心。這麼晚了,殿下還跑出去,到底什麼事這麼重要,連安全都不顧了?
餘光瞥見冷泌抱劍倚在窗戶前,琢磨着開口道,“冷姑娘,這黑燈瞎火的,殿下一個人跑出去,怕是不妥,冷姑娘要是沒什麼事,能否麻煩跑一趟,暗中保護......”
冷泌擡眼看了一下他,沒有半分猶豫,隨即破窗而出,去追墨離。
墨成嘴角抽了抽,一個兩個的都不等他把話說完就走了,習武的人都這樣麼?他上前把窗戶關好,嘆聲道:“這個冷姑娘,怎麼那麼喜歡從窗出去?”
“我說她變態嘛,你們不信。冷泌只要是有窗戶,決不走門。”墨軒拿起一枝筆桿在手裡把玩着,他從認識冷泌的第一天開始就這樣,從沒變過。
當然了,大哥在的時候她還是走門的。
這世上也就在大哥面前,冷泌還稍微守點規矩。在其他人那裡,規矩就是個屁。
墨軒以前覺得有點鬱悶,大哥是她主子,他也是啊,憑什麼就只聽大哥的話。還好,現在鬱悶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軒殿下,那我們還在這裡等離殿下麼?”墨德眼瞅着大主子走了,這事也談得差不多了,是不是他們也該撤?
“也不知離殿下什麼時候回來,冷泌追上他沒有?”許是墨離要回京了,他們又不能陪同保護墨離,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墨成現在就開始擔心墨離的安危了。忽然想到什麼,墨成又道,“對了,方纔離殿下有沒有提到要把劉太醫帶上一起回京?”
“沒有,哥哥身邊有瑤兒姐姐,帶宣叔純屬多此一舉。”劉慈宣又不會武功,真遇到什麼事,只會拖後腿。方瑤就不一樣了,能文能武能醫,是個全能人才,有她在,頂得過十個劉慈宣。
“這倒也是。”墨成點點頭,本來就是秘密回京,人帶得越少越好。且劉慈宣要走了,軒殿下有個頭痛腦熱的,又該找誰去,所以不帶是對的。
墨軒瞧着墨成和墨德兩人自打進這個屋開始,那眉頭就一直皺着不曾舒展過,無語的嘆了嘆:“我哥人還沒走呢,你們就擔心成這樣了,要真走了,你們兩個不是要擔心死?”
“軒殿下這是什麼話,我們從小就跟在您和離殿下身邊,從未分開過。這陡然一別,擔心也是正常的。”都伺候一輩子了,說句掉腦袋的話,他們早就把墨離和墨軒當成自己的孩子,這世上哪有孩子出門長輩的不擔心的?
墨成的話,墨德表示極力贊同,在一旁猛的點頭。
但倘若這個時候外人在,必定被他們的話嚇倒,倒不是因爲墨離突然秘密回京,而是對他們的自稱。
因爲墨成和墨德方纔自稱“我們”,而不是奴才,這在宮裡是大忌,是要掌嘴的。不過這裡是墨府,他們主子不是別人,而是墨離。
這規矩也是墨離五年前定的,沒有外人在,他們就這樣自稱。回京城的那段時間倒是改了口。可一到這桃江鎮,到這熟悉的墨府,他們彷彿又回到了以前,連稱呼也跟着叫回去了。反正墨離和墨軒兩位主子也不介意,也從不把他們當下人看。
而且墨離早就被晉封爲辰王,就算在京城,在辰王府,他們也很少稱墨離爲王爺,私下裡都是叫的離殿下,這樣感覺更親近些。
他們怎麼舒服怎麼叫,兩位主子也由着他們,只一點,不能讓外人聽到抓了把柄去,否則吃虧的就是他們自己。
方家院子,墨離遠遠就看見裡面的燈只亮了一盞,從位置上看,是瑤兒的房間。
她還沒有睡!
墨離飛身入院,又繞到側門,在亮燈的窗外停下,還沒等敲窗,它便自己開了。
裡面控出半個身子來,墨離擡眸,笑了:“這麼沒還睡,是不是專程等着我?”
“就知道你要來,我又何必睡了再起?”不知道冬日裡起牀是件很痛苦的事麼?
方瑤將窗戶大開,墨離縱身一跳,落在地面。方瑤看他鼻子都凍紅了,忙給他倒了杯熱茶,又將暖爐塞到他手裡。
“茶,我唱,剛好有些渴,這暖爐就算了吧!”他是個習武之人,又不是病殃殃的書生,這麼禁不得凍的。墨離將暖爐又放回她手上,只接過茶杯,溫度正好,一口就灌了下去。
“還要麼?”方瑤看他也確實渴了,爲他再續了一杯。墨離照喝不誤,兩杯熱茶下肚,驅走了些許的寒意。墨離這才問道:“怎麼樣,你們談得順利嗎,蘭姨是不是同意了?”
“你怎麼知道我娘同意了?”方瑤略有些詫異,墨離問這話,雖是疑問,但肯定的成份更多一些。
“我看她屋裡燈是滅的,若談得不順利,蘭姨哪裡還睡得着?”怕是要嘆氣到天亮。
“你即是知道了,幹嘛還跳窗進來問我?”不該在院門口時不打道回府麼?
“問過你,我心裡才更有數。”這種事,不能光憑他判斷就可以的。凡事有萬一,萬一他料錯了,萬事俱備,方瑤這個主角兒卻走不了,不是白忙一場。
他總要確認萬無一失才安心。
“她確實同意了,我們也談得很順利。”方瑤道,但語氣裡沒有半點愉悅。墨離不由得好奇,“怎麼了,蘭姨同意了,你們也談得順利,爲何還愁眉苦臉,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你知道我怎麼跟我娘說的麼?”方瑤擡眸,眼底滿是內疚和自責。
墨離搖頭,他在不場,如何知道她們是怎麼談的?
“我騙她,告訴她,我從沒出過桃江鎮,想出去走走,遊山玩水,增長閱歷。她幾乎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她向來信任我,對我的話從不起疑,我也從來沒有騙過她。但這次,我騙了她,我拿她對我的信任做些欺騙她的事。我心裡好難過,尤其她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在路上小心,要照顧自己,不要讓自己受傷,受欺.......”李月蘭越是信任,越是殷殷叮囑,她心裡就越愧疚。
她不是沒對李月蘭撒過謊,可這次不同,這是一個很大的謊言,關乎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