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方瑤,嘴巴太厲害了。
明明是讓大房以長嫂的身份給她準備嫁妝,卻說着說着說是她朝方瑤這個小輩伸手要銀子,偏這丫頭說歪理還那麼順溜,讓她都不知道怎麼辯駁。
方敏秀一甩袖子氣哼哼的跑回來了家。
看着她氣急敗壞的背影,裡尹直搖頭:“你這個小姑姑,怕也不好惹。”
“我知道。”但我不怕!
左右方敏秀在家的時間也不長,而且房子一建成,她們就會搬出來,再不好惹,她們躲總行了吧!
“墨大少爺!”
人羣中,墨離一身墨色素袍緩緩走來,裡尹眼尖,率先看到他,打了聲招呼。
“裡尹。”墨離淡淡頜首。
都知道墨離來是找方瑤的,裡尹也不當這個電燈泡,識趣的退到一邊忙活去了。
遠遠看着,除了身上的衣着,其實品相、相貌、氣質,瞧着沒有什麼差距。裡尹突然發現,或許瑤丫頭就該找一個像墨離這樣的人來做自己的另一伴,其他人與她站在一起,都有點不太般配的感覺。
“方纔那人是你小姑姑?”墨離睨了兩眼已然跑得遠遠得只剩下個手指頭大小的背影問道。
“嗯。”方瑤擰着眉頭,不知在想什麼。
“她看着也不好相與的樣子。”墨離道。
“我知道。”
“我讓千蕁去打聽了,你這個小姑姑之前在鄰鎮的一家姓陳的大戶人家的小姐做貼身丫鬟。那位陳小姐的父親娶了好幾門親,也就是除了她母親,府裡還有好幾個姨娘,都不是吃素的角色。陳小姐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爲了爭寵,難免會使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而你小姑姑又是在那種環境中生存,耳濡目染之下,心機也比常人要深沉一些,你得當心,不可大意。”
那天從老方家回去之後,墨離便派千蕁特意去搜集這個方敏秀的信息。今早剛把有關消息全部蒐集完畢,墨離就來轉告方瑤了。
老方家的女人,除了李月蘭這一家子,其他的都不是善茬。
“我會小心應付的,謝謝。”沒想到他暗底裡爲她做了這麼多,方瑤甚是感動。
“真想謝我,中午請我吃飯吧!”現在吃習慣了方瑤做的飯菜,再吃府裡的廚子做的,覺得甚是沒胃口。
“去我家麼?我怕你吃不下。”看她建新宅子,方張氏和方敏秀是想着法兒從她這裡弄銀子,昨晚到今早就鬧了兩趟了,看來是弄不到銀子不罷手,中午搞不好還會來。
“那去我家?”墨離挑眉,估計方瑤不會去,家裡有兩個愛挑事的人,她不會放心把李月蘭和方正放在家裡。
果然,方瑤擰着眉頭表示不能去。
“那還是去你家吧,蘭姨和小正都吃得下飯,我更吃得下了。”有他在,相信方張氏能收斂一點。
那邊方敏秀回了屋,一進門,伸腿一腳又將門角放着的小板凳直接踹飛。
那聲響哐哐的把方張氏嚇了一大跳,道:“又怎麼了?”
見方敏秀一臉的怒氣,不用想,便知了個大概。
“又灰溜溜的被駁了回來了?”方張氏一邊說一邊拿柺杖將板凳扶好,這種心情一不爽快就拿凳子出氣,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娘,那瑤丫頭是不是被鬼附了身了,我記得以前,她是不怎麼開口的,性子也軟的很,現在是怎麼了,說話那麼厲害,嘴巴又直又狠!”
跟換了個人似的。
“被鬼附什麼身,就是喝了那老鼠藥,一下子性情大變,當初我看她變化這麼大,也以爲是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誰知道不是,還反把曹神婆這個假巫師給揭發了出來,弄得她和陳菊被關了三天的豬房。
這事不能想,想想就來氣。
方張氏哼哼着鼻子直噴氣,一臉的憤恨。
“真喝老鼠藥了?”方敏秀倒是聽過這事,但沒有細究其中直假。這會兒方張氏又提起,頓時來了些興趣。
方張氏卻是沒了下文,忽地想起另外一事,道:“早晨我去地裡摘菜時,聽說你二嫂和橫兒被罰去關洞壁了,這事挺嚴重,咱們得辦法幫幫她們。”
關了洞壁,一輩子就毀了。
老方家可就絕了後了。
方敏秀可不在意這些,撇了下嘴很是不在爲然:“怎麼幫,那是族規,咱們能破族規麼?”
又沒人脈又沒權勢的,根本一點法子都沒有。
“要不,把你二哥叫回來吧,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方張氏提議道。
“他能有什麼辦法,二哥那種木訥的性子,話都說不好,哪還想到得辦法!”她可不看好方長遠。
這個家,原先是姑姑在幫襯着拿主意,後來是大哥,現在大哥也不在了,她瞧着也就李月蘭和方瑤在村裡頭能說上話,不過讓她們幫,估計是不太可能。
“就算沒辦法,總得讓他知道這件事!”方張氏被方敏秀無所謂的態度弄得有些惱火,到底是自己的二嫂和親侄子,怎麼能在知道她們關洞壁之後這麼無動於衷,半點也不着急呢!
“這樣,你下午就進城,把你二哥叫回來。他自己的妻兒,他肯定要管一管的。”方張氏直接下了命令。
方敏秀撇了下嘴巴,嘀咕道:“去就去,有什麼的。本來這事就沒轍,我也說的是實情,發什麼火啊,真是!”
一邊碎碎念,一邊出了屋子。
方張氏臉氣得抽搐,她這個女兒,性子怎的還是這樣,對什麼事都莫不關心,也不盡心盡力去做,吩咐她兩句,還不耐煩了。
真是要氣死她了。
這也是方敏秀,這要是陳菊或是李月蘭,早就柺杖上身了。
話是囉嗦了,但方敏秀該辦的事還是辦了。
下午進了城,天黑時分,兩兄妹就頂着月色一路朝家裡急趕而飛。
人還在院子裡沒進門,方長遠就喊了起來。
“娘,娘,我回來了。”
方張氏拄着柺杖顫巍巍的出來迎接,見着方長遠,哭得那叫一個老淚縱橫。
“長遠哪,你可算回來了,快去救救你媳婦和兒子,她們,她們被拉去關洞壁了!”
“真關洞壁了?”聽方敏秀說時方長遠還不太相信,這會方張氏也這麼說,他纔信這是事實,“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爲何會拉去關洞壁?”
方張氏還沒答話,就好一頓捶胸頓足,掏心掘肺,悔恨不已的模樣。
“都怪我,都怪我,不該我多嘴,讓你媳婦去給你大嫂傳話,結果弄得全村皆知,逼得她們......唉!”後面的話,方張氏重重一嘆,話沒說完,卻又什麼都說了似的。
這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弄得方長慶急得要死,但他也注意到一個關鍵性詞,問道:“逼,誰逼她們了?”
“還不是大嫂逼的,這院裡,除了她們,誰敢逼二嫂啊!”方敏秀接過話,自然而然的將所有過錯都推到大房身上去。
左右這時候人已經進了屋子,大房那邊也聽不到她說話。就算聽到了,她也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