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以爲方瑤會向着他的,因爲她時常教導自己男人要自強自立,這會兒是怎麼啦?
“二姐?”他不解的望着方瑤。
“別急。”方瑤知道他習武心切,“我說這話不是不讓你學武功。只是習武都要從基本功學起,你沒有半點底子,如何能練這劍。就好比修房子,不打好地基,上面的怎麼添磚加瓦,對不對?”
這話聽着是有道理,可這梨花落墨軒是爲了他而練的,他不能不學啊!
“我知道你想學,日後有的是時間啊,你這麼小,又無基本功,所是連劍都拿不起來吧!”
方正不信,認爲方瑤說這話小瞧了他,便從墨軒懷裡拿過劍,哪知劍一入手,就沉了下去。就算後面勉力提起來,也沒撐多久,最後哐噹一聲掉在地上。
弄得方正氣餒不已,這劍看着薄薄的,怎的那樣重!
“看吧,我沒說錯吧!”方瑤撿起那劍,重新塞回墨軒手裡,“小軒軒,你要教你正哥哥功夫,還得從頭教起啊,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
“從頭教起,從哪個頭開始教啊?”墨軒表示很糊塗。
“你大哥從哪裡教你的,你就從哪裡開始教他!”
墨軒小臉一垮:“我自打會走路就開始練了,到六歲纔開始習劍,中間可是花了好幾年時間做這基本功呢!”若方正現在開始從基礎學起,什麼時候才能成爲高手啊!
方瑤敲了下他的頭:“高手本就不是一日就練成的,慢慢來,基礎不打牢,劍練得再漂亮,也只是個繡花樣子,沒有殺傷力。”
見墨軒還是不甘不願的,她低下頭,諄諄教誨道:“沒有殺傷力的劍式,如何製得了敵人。你總不想看到你正哥哥空會那幾個招式,不懂內訣吧?”
墨軒想了想,倒也是。便將劍擱至角落:“正哥可,瑤兒姐姐說得對,咱們還是從基本功學起吧!”
大凡武學,基本功都是從馬步紮起。方正也不例外,雖然沒有習得那種出神入化的劍式,心裡有些小失望,但方正還是規規矩矩的跟墨軒紮起馬步來。
這得源於他對武學天生的熱愛。
看到院子中半蹲握拳,雙腿外跨的兩道身影,隱在竹林中的墨離很是欣慰。
晚飯後千蕁跟他來報,說是二少爺抱着劍急匆匆地出門,他還擔心是找人尋架去了,沒想到他是要教方正學武功。
他就說這小子今天怎麼那麼反常,一大早的就纏着他要他教梨花落。平日裡可是威逼利誘他才肯學,今日可是主動,破天荒的頭一次。
“殿下,十殿下想教方正武功,口授就是,何必陪他一起練?”這已練了一天的劍了,也該休息一下子纔好,免得累壞。
“無妨,他扎馬步的時候還小,後來學武不是跳級就是挑三揀四,哪樣都不精。現在跟方正重頭再來,也算是穩固基本功,有益無害!”
練武哪有不辛苦的,比起墨軒,他付出的艱辛百倍不止。
“是。”千蕁覺得有理,左右十殿下是九殿下的胞弟,他不心疼,她也沒必要心疼。
“你有沒有注意到瑤兒拿劍時臉上的表情?”墨離突然問道。
“注意到了。”方瑤拾那劍時,臉上沒有絲毫吃力的表情,要知道那劍看着普通,實際上墨離爲了讓墨軒習劍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在劍打造時裡面加了玄鐵。看着輕,其實重得很,少也有二十來斤吧,方瑤一隻手輕輕鬆鬆的就拾了起來,難道……
“瑤兒姑娘也會武功?”千蕁一語中的。
墨離點頭,精緻的五官在銀色的月光下顯得有幾分柔和,他想到了那天她爲救他,勇鬥野豬使的那幾下子,當時,他可是比千蕁還吃驚。
“只是她的武功跟我們的不同,身手、招手都完全不一樣,不知道是哪個派系的功夫!”
“要屬下去查一下嗎?”
“不必了。”他要想知道,方瑤會告訴他的。
夜漸漸深,院子裡那兩道身影還在,墨軒雖有底子,但也不牢,初扎馬步時,雖說比方正穩些,但時間一久也有些打顫。現在反倒好了,可能是看到方正後面漸漸進入狀態,不想輸給一個初學者吧!
畢竟他現在可是方正的師傅,哪有師傅不如徒弟的道理。
學得晚了,自然就留下了。
衝完澡等不及方正上牀,就呼嚕呼嚕大睡,想來這一整天真是累壞了。可憐方正扎完馬步還要寫一百個大字。一直到半夜才上炕,也是怪了,墨軒明明閉着眼睛,卻每每他一上炕,這小傢伙就跟八爪魚似的雙手雙腳的將他夾得死死的,有時候還把腦袋壓他胸口上,扒都扒不開。
對此,方正也是無語的很。
不過他挺喜歡這個小少爺,也就隨了他去。
爲了霸佔方正,墨軒接下來真正是走上“正途”了,不是自己練梨花落,就是陪方正扎基本功,到晚上還和方正一起寫大字,總之,時時刻刻都陪在方正旁邊。
一連幾日也不說要回去,全然把老方家當成自己的第二個家了。
墨離見弟弟幾日未歸,雖有暗衛護着,但還是不放心。白日總會抽個時間悄悄來探望,看完就走。
這日方瑤從集市回來,將筐子一卸,就跟李月蘭打了聲招呼要出門。
李月蘭叫住她:“這大熱天的,你怎的也不休息一下,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兒?”
“去找桂叔談點事情!”
“陳桂?”李月蘭擰眉,“咱們兩家向來不和,你去找他作甚?”
別到了門口屋子都沒進去就被田梅給轟了出來,怪丟人的。
“放心,我找桂叔是談正經事。”方瑤三言兩語的也說不清楚,揮了揮手就要出去,恰巧看到站在院門口的墨離。
一身白衣,勝似如雪,墨發高束,宛如瀑布,在強光下反着柔光,加上那冷傲如天神一般的五官,簡直美不勝收。
回回墨離出現,都給她一場視覺盛宴,她就不明白了,這世間怎會有男子長得這般漂亮的。
“去哪兒?”墨離薄脣輕啓,聲音淡涼如冰,在炎熱的夏日中似是一道寒風向她刮來。
最近又沒得罪他,怎的又是這幅嘴臉!
方瑤以爲多日未見,不說笑臉相迎吧,起碼不該冷着個臉,搞得她好像欠他什麼似的。
“我去哪兒,關你什麼事?”他冷,難道她就不會冷。這世上也不是隻有他有脾氣,她也是有個性的好吧!
墨離黑眸微眯,似有怒意泄出,但在瞬息之間又退了下去,他上前一步,似去抓她的手,卻被方瑤躲開了去。
“有話就說,別總動手動腳的。”
“我只是看你袖子上有些髒,想替你拍掉罷了。”墨離狀似不在意,心裡卻極不是滋味。
不就碰她一下麼,又不是沒碰過。
她有必要這麼避着自己?
是因爲陳楚生嗎?
他剛纔可是聽說她要去陳桂家談事情,談什麼事?老方家和陳愛向來不和,什麼時候又變得這麼熱絡了。
方瑤低頭一看,果真袖子上沾了些灰塵,隨意拍了拍,道:“若沒什麼事,我走了。”
墨離沒再攔她,但那張臉卻是較之前更冷了。
她到關鍵時刻總拒絕自己,難道是因爲放不下陳楚生?
方瑤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發現千蕁在後面站着,只是被墨離擋住沒瞧見。微微頜了下首,便匆匆離去。
千蕁目送方瑤離開,視線再回到墨離身上時,她感覺他的背影都在冷得掉冰碴子。
來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進了這方家院子,就不對勁了,一幅打翻了醋罈子的模樣,也不知他這回又吃得哪門子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