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爲這樣就能博得方長遠的同情,她還想着哭鬧不行,再來上吊,一定逼得方長遠心軟。可是方長遠非但沒有,反而更加不耐。
沒有的事,她這是胡編亂造,毀的不僅僅是李月蘭的名聲還有他的名聲啊!
都不分清紅皁白就這樣嚷嚷,捕風捉影的當着小輩們的面完全不顧形象大吵大鬧,像什麼樣子!
方張氏也覺得陳菊這樣鬧,有點失輩份:“老二媳婦,快起來。”
陳菊不起。
“動不動就一哭二鬧三上吊,不嫌難看?”方張氏來了火。
方瑤聽了心裡冷笑,自己污衊兒子和長媳通姦不嫌難聽難看,陳菊撒潑她倒是覺得不妥了。
所以說,人就是這樣,自己拉的屎永遠覺得沒有別人的臭!
方張氏叫不動陳菊,那火氣又升了幾分。餘光正好瞥見方瑤嘴角的冷笑,心裡頭極是不悅,頓時就把矛頭指向她了。
“二丫頭,你笑什麼?”
舊賬還沒算呢,就先笑話起她這個祖母來了,方瑤這死丫頭,果然是得好好教訓一下了。
方瑤偷笑被逮個正着,微微有些怔愣,不過她半點也沒有被抓個現形該有的窘迫的樣子,反而是嘴角那抹弧度更深了。
“我在笑,有人說話比這一哭二鬧三上吊還難堪百倍卻是不自知,還趾高氣昂地訓着別人。”
方張氏是愣了下才回過神,明白所謂的“有人”指的是她!
“二丫頭,你把話說清楚,我怎麼說難聽了?”
“你一進門,就說我娘跟二叔,那話就是外人也說不出口,你這個又是當婆婆的又是當孃的,怎麼就罵得出口?還有我娘怎麼給二叔添閒話了,不就進了這間屋子麼?又不是隻有他們兩個人,我們一大家子都在,難道你看不到麼?”
方瑤這話,連諷帶譏,絲毫沒有把方張氏當長輩當祖母來看,懟勁十足。直把方張氏氣得臉都白了,色厲內茬地道:“你個死丫頭,是在教訓我這個老太婆嗎?”
“不敢,就事論事而已!”
只要方張氏一招惹她,方瑤都是這種口氣的。不過都是關起門來才這樣,外人是看不到的。今天多了個方長遠在場,她也沒顧忌什麼,照噴不誤。
方長遠只當方瑤因爲落水的事情才這樣,畢竟方橫可說了,是祖母指使他推方瑤落水的。現在她這麼跟方張氏說話,雖說無理了點,但也可以理解。誰一次兩次的被同一個人陷害,置於死地還不能泄泄私憤了。
“二丫頭,你……”方張氏氣得要死,她就納了悶了,方瑤這死丫頭慣會裝小白蓮,怎的今天就敢當着方長遠的面這麼跟她說話,她不是最在乎這個二叔了麼?就不怕她二叔因此而厭惡她,跟她們翻臉!
不過翻臉也好,翻了臉了,長遠就能跟她真正一條心,好一起對付大房了。
“長遠,你看到了,這就是你的好侄女,她的真面目就是這樣。這下你該明白我在家裡過得什麼日子了吧?”
方長遠不爲所動,擡起頭,看了看方瑤,又看了看方張氏。目光涼涼的,盈滿了痛苦和糾結,更多的是痛心還有失望,總之複雜的很。
方瑤冷笑,方張氏還不知道她今天讓方橫乾的蠢事已經穿幫了,現在還在這裡扮委屈扮可憐,裝弱者給誰看呢!
方張氏滿心期待着方長遠一躍而起,甩手給方瑤兩個巴掌替她出氣。可是想象中的畫面沒有發生,反倒是迎來兒子各種痛心失望的目光。
幾個意思,這是?
她有些不耐道:“長遠,你死了嗎,我跟你說話,你怎麼不吭聲,沒看到瑤丫頭是怎麼欺負我這個老太婆的嗎?”
方長遠失望的更厲害了。
方張氏毫無察覺,或者說她根本沒讀懂方長遠目光裡的深意。只是一味的尖聲的譴責和謾罵:“長遠,你是死了還是瞎了,瑤丫頭都把你老孃我欺負死了,你怎麼就不知道動一下?”
方長遠依舊像個木樁子一樣,一動不動,只是那目光漸漸沉了,悲了。
方張氏還在叫罵着:“你個沒用的東西,連一個小丫頭都不敢收拾嗎?還是說你已經被她給收買了,連娘都不認了,看着別人欺負你娘,你也不知道出來維護,你個不孝的東西。”
“我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沒出息的孬貨,妻兒妻兒護不了,老孃老孃護不了,由着給別人罵不還口……嗚嗚,要是你大哥還在,今天怎麼的我也不能受這氣,你大哥他……”
方張氏越罵越沒邊,越罵越離譜,越罵越起勁,還外帶老淚縱橫,只顧着哭訴,完全沒注意方長遠漸沉的臉色。
他看着方張氏,就像不認識似的,因爲說得難聽,他沒怎麼聽進去,自動屏蔽了她的聲音,只覺得她嘴巴一開一合,聒噪個不停,甚至是煩厭。
“夠了!”方長遠忍無可忍,突然暴喝一聲,制止方張氏未完的話,他看着她,眼底一片悲憤和冰涼,這怎麼能是他的親孃,這還是他記憶中的老母親麼?
他印象裡的母親,偏是偏心了點,但對兒孫還是慈祥的。
嘴巴是得理不饒人,但還知道顧全大局,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哪像現在出口成髒,口無遮攔,極盡羞辱之語。
性子是有些苛刻,但不至於惡毒,不會如現在這般,連親孫女都害。
想着她近日的所做所爲,看着眼前她因憤怒而猙獰的臉,這還是他的母親麼,他的母親怎麼變成這樣了?
方張氏突然被喝止打斷,着實有些嚇住。不敢置信的看着方長遠,抖着手指着他道:“你竟敢兇我?你,你什麼態度啊你?”
老實說,方瑤和李月蘭等人也被嚇着了,但她們知道方長遠這是忍無可忍才這樣。而陳菊不懂其中的緣由,只當方長遠受不了方張氏一直這樣撒潑不講理,才發的脾氣。
“娘,我的態度重要嗎?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蓬頭垢面,衣衫不整,口出穢言,什麼難聽說什麼,哪裡像個祖母和母親該有的樣子?”
方長遠站起身來,也不管還躲在炕底下的方橫了,直接批評起方張氏來。
這大概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血淋淋赤裸裸的反抗他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