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燕青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白小歸等人,臉上滿是貓戲老鼠的快感。
倘若此時白勝在場的話,她一定會阻止浪子燕青的行爲,因爲她知道,眼前的白小歸等人或許還不需要忌憚,但在他們背後的王逸塵,卻是個需要忌憚的人物。
誠然,天道盟此時已經是黑化大魔王的畫風了,但這也不代表他們會輕易招惹一些明顯不那麼好招惹的人物。假如是白勝,她一定會認爲,爲了幾張還算不錯的卡片,就跟王逸塵結死仇,並不是太明智的選擇。
畢竟,天道盟資源豐富,白小歸等人的那幾張卡片雖然不錯,但對天道盟開荒者們而言,也不是什麼太稀罕的玩意。但是若因此得罪了王逸塵,天道盟很可能會因此付出一些代價,這些代價或許會遠遠大於他們的收穫。
在之前的跨服位面戰中,王逸塵強悍的表現實在是給白勝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她願意付出足夠代價去將王逸塵從異次元空間中拉回來,已經證明了王逸塵在她心中的價值,遠遠大於一點資源。
但可惜,此刻白勝不在,浪子燕青並不認識王逸塵和野火公會的人,她也並不認爲眼前這幾個遊戲者新人,有什麼需要在意的。在這個從國服第四區最血腥的開荒時代一路掙扎出來的老牌遊戲者看來,眼前這些遊戲者,不過就是一些智商高一點的npc怪物罷了。
她需要對方爲她提供經驗,卡片,那麼對方就應該給她。如若不然,她就自己去拿,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倘若天道盟還是之前的天道盟,浪子燕青還會有三分顧忌,畢竟天道盟在國服第四區也是需要經營形象的。但眼下……還有什麼能阻止她燕青予取予求的嗎?沒有,所以她就下手了,就這麼簡單。
“哎呀呀,五分鐘時間已經到了,看來你們是要死硬到底了啊,有骨氣。”最多過了一分鐘的時間,浪子燕青便裝模作樣的看了看自己手腕上並不存在的手錶,搖了搖頭道,“既然這麼有骨氣……那就都去死吧!”
“等一下,我投降!”出乎衆人意料的是,就在浪子燕青準備動手的時候,白小歸等人的陣中,突然響起了一個尖銳的女聲。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呢,一道紅光閃過,一個身影已經從白小歸等人的陣中掠出,直接來到了浪子燕青等人的陣前。
這時,衆人才看清楚了,這個突然出聲要投降的人,居然是蘇穎!
“蘇姐!”
“蘇老大!”
“蘇穎,你是不是瘋了!”
短暫的震驚失語之後,野火公會的幾個成員全都爆炸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後關頭,蘇穎居然會變節投降!
也不能怪野火公會的人大驚小怪,因爲這事實在是有些太不可思議了。
野火公會雖然在國服第四區算不上什麼一流公會,甚至在不久之前,他們還只是個草臺班子,底層小公會。但要說野火公會有什麼值得驕傲的東西的話,那就是這個公會會員之間一直相當團結,至少在公會核心老會員之間是這樣的。
這是野火公會獨特的發展環境所造就的。這個公會幾乎從誕生初就處於極其惡劣的環境之中,經歷過的艱難險阻數不勝數。這種情況下,野火公會的會員們也必須團結一致,才能生存下去。
長期艱苦的發展環境,加上野火公會高層人員的個人魅力,打造了這麼一支雖然草根,但卻極其強韌,並且無比團結的公會團體。就像眼前,雖然面臨絕境,卻並沒有任何一個野火公會的會員有投降的念頭,哪怕是最滑頭,意志最爲薄弱的郎丘郎牛這兩耗子也咬着牙硬着頭皮撐住了。
但也就在這種情況下,野火公會資歷最老的,甚至比王逸塵還要資歷老的老會員居然變節投降,這實在是令野火公會的人無法接受。尤其這個人還是蘇穎,更是令人不可理解!
假如說野火公會當中誰對公會最爲忠誠的話,相信絕大部分野火公會的成員都會把這一票投給蘇穎。
這個資歷最老的老會員經歷了更爲艱苦的赤旗公會時代,經歷了野火公會幾乎每一次的危局,她的表現從來都是最爲堅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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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王逸塵跟蘇一鳴和赤旗公會決裂的時候,面對蘇一鳴強大的壓力,蘇穎是第一個站出來明確表態支持王逸塵的。她用匕首劃破自己手腕時所立下的那鏗鏘有力的,表示要效忠王逸塵的誓言,很多野火公會的老會員都還記憶猶新。
假如說是郎丘郎牛這兩滑頭耗子在壓力之下會背叛野火公會,倒也不算特別奇怪。假如張妍雅,秋子等半路來投的原凝香公會會員們會背叛,也不能算無法理解。甚至就算是老常這樣爲王逸塵一手拉起來的老會員會背叛,都不會令人震驚到眼下這個程度。
但蘇穎會背叛,這讓人沒有辦法理解!
此刻,野火公會所有會員都用極其複雜的目光看着蘇穎,並沒有人因爲蘇穎此時的背叛而對她動手。就像沒有辦法理解蘇穎的背叛一樣,野火公會的所有人,也沒有辦法對蘇穎下手,哪怕她此時已經背叛了野火公會。
在野火公會會員們的目光中,蘇穎面無表情,抿嘴不語。
“好好好,總算還是有識時務的。”但在浪子燕青看來,眼前這一幕就一點也不稀奇了。面對死亡的威脅,總會出現一些軟骨頭,這在主遊戲空間實在是太正常了,浪子燕青也見過太多這樣背叛的場面了。甚至在浪子燕青看來,這不能算背叛,只是一種聰明的保全自我的手段罷了。
能人財兩得,當然比費勁自己去爆卡要好。所以有人帶頭投降,浪子燕青還是很高興的,也樂意給這個識時務的新人一點優待,以展示她的大度,以及讓人其他人看清楚投降天道盟的好處。
不過浪子燕青畢竟是老司機,雖然有心親近一下蘇穎,但該有的謹慎還是不缺乏的:“好了,你就站在那個位置,不要繼續前進了。”
說着,浪子燕青拍出一張卡片,飛到了蘇穎跟前:“先把這張契約卡簽了,你纔算真正是我們天道盟的人。”
蘇穎接住看片看了一眼,她一直沒有表情的臉色終於有變化了。
這不是一張普通的契約卡,而是一張“巫奴契約卡”,是很稀有,也非常惡毒的一種特殊契約卡。只要蘇穎簽訂了這張契約卡片,那麼一旦她違反契約內容,就會被位面規則之力改成爲浪子燕青的巫奴。
所謂巫奴,是一種傀儡生物。一旦成爲他人的巫奴,那麼你的這條性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巫奴沒有辦法反抗主人的任何命令,哪怕主人的命令是讓巫奴殺死自己的親孃老子。另外,巫奴的主人可以隨時奪走巫奴的性命,或者一個念頭就可以令巫奴痛苦不堪,也可以令巫奴喪失理智化身野獸……等等。
總之巫奴主人有的是辦法可以令巫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旦成爲他人的巫奴,那麼你喪失的可能不止是性命,還是自由,尊嚴和人格。
所以這種巫奴契約卡,算是主遊戲空間最爲惡毒的契約卡之一。當然,正因其如此惡毒,所以這種契約卡的效力是令人信賴的,沒有人願意冒成求死不得,求死不能的危險去違背契約內容,哪怕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死士,也不願意成爲悲慘的巫奴。
浪子燕青將這張卡片丟給蘇穎,意思也很明顯:你只要簽訂了這張契約卡,我就能夠相信你是真心投降。你敢不敢籤吧!
“蘇穎,不要籤!”
“蘇姐,你現在回頭,我們還是好姐妹!”
“蘇老大,你不能拋下我們吶!”
野火公會衆人並不知道浪子燕青拋給蘇穎的是一張什麼樣的契約卡,但是他們可以看到蘇穎臉上猶豫的表情,這讓野火公會的成員們感覺到了一絲希望:也許蘇穎的背叛也只是迫於壓力,並不堅定呢?也許她還可以挽回呢?
浪子燕青並沒有阻攔野火公會衆人對蘇穎的挽留,她只是抱着手臂笑吟吟的看着這一切。這種戲碼她最喜歡看了,什麼兄弟情義,在真正的壓力面前,全都是狗屁,這種事情她看得多了!
無論蘇穎最終是不是願意投降,其實浪子燕青都並不是特別在乎,但她很願意看這種兄弟相殘的場面,她現在就想看看蘇穎究竟能堅持多久。
蘇穎並沒能堅持多久,很快,她臉上猶豫的神態就被無奈所取代。她悶聲不響的簽訂了那張巫奴契約卡,隨即將契約卡丟回給了浪子燕青:“這下你們放心了吧?”
“放心,放心!”浪子燕青哈哈大笑,“過來吧,現在你就是我們天道盟的人了。你要慶幸,你做出了一次最正確的選擇,我們天道盟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忠心的手下。相比那些蠢貨,你可要幸運得多了。”
蘇穎沒有搭茬,只是面無表情的朝浪子燕青走去,看也不看其他野火公會的成員一眼。
“歡迎我們的新成員!”浪子燕青爲了表示對蘇穎的歡迎,表現自己的大度,同時證明投降天道盟是最正確的事,所以親自迎上前去朝蘇穎伸出了雙手。
蘇穎一步一步的靠近浪子燕青。這一刻,蘇穎心中有無數個念頭紛至沓來。她想起了曾經在赤旗公會的艱苦歲月;她想起了和王逸塵的初次相逢;她想起了這些時間以來和王逸塵,和野火公會其他成員所度過的每一次危機,所創造的每一次奇蹟;她想起了在東區競技場中,自己對王逸塵發下的誓言……
蘇穎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但她的心中,卻早已經是翻江倒海。她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她有無數的話想要對王逸塵,想對野火公會的其他弟兄們說,但這些話她註定無法說出口,只能在心裡默默的說給自己聽。
我,蘇穎,主遊戲空間國服第四區五屆生,野火公會資歷最老的成員。我經歷了曾經的赤旗公會時代,那些曾經和我一起並肩作戰過的戰友,已經死得死,走的走,連莫老大都離開了,只有我是唯一留到最後的。
我爲自己的固執和死心眼而感到驕傲,我對這個公會的感情永遠都不會變,不管是曾經的赤旗公會,還是現在的野火公會,因爲死心眼的人,容不得自己的心靈有任何搖擺。
然而……雖然我是這個公會資歷最老的人,雖然我對公會的感情是最堅定的,但是我在這個公會中的存在感和價值卻一直在變得越來越小。
王逸塵做得很棒,他雖然不是個靠譜的會長,甚至有些脫線,但卻是他,讓野火公會真正變成了一個有機的團體,而不是一盤散沙。也是他親手帶着這麼一羣弱小無比的草根,創造了那麼多的奇蹟,讓野火公會這個草臺班子一直屹立不倒。
他無愧於會長這個稱號,我沒有看錯人。
白小歸,老常,現在已經是王逸塵的左膀右臂。他們同樣做的很棒,野火公會能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他們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
但是我呢?我的價值在哪裡呢?做爲這個公會資歷最老的成員,我本應該發揮更大的作用不是嗎?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論魄力和勇氣,我不如王逸塵。論智慧我不如白小歸。論辦事穩妥,兢兢業業,我不如老常。
我在這個公會中,已經越來越像個小透明瞭,還有幾人記得,我蘇穎其實才是這個公會真正最老資格的成員呢?就連我引以爲豪的實力,都漸漸落到白小歸,老常,甚至張妍雅的後面去了。
我很焦急,我很想爲這個公會做點什麼證明自己的存在和價值,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直到這一刻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