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玉這時感覺自己心裡也泛着燥熱,酒精在發揮作用了,她推辭着說:“傅先生,現在是白天,我困了。時差還沒倒過來,你不會是想……”
他卻將她的手緊緊地握住,說:“你也知道還要倒時差,這就對了,對我來說,現在不是白天,而是夜晚。”
她說着頭微微開始暈眩,腳跟也發軟,早知道這樣就不喝酒了,沒了力氣支撐。
他臉貼到了她耳朵邊,說:“叫我雲起。”
雲起,運氣。他是她的好運氣。
他身上的溫度傳了過來,還有他身上那淡淡的木香和雪茄香混合着的味道,她搖頭,他手掌貼在她頭腦上,涼薄的嘴脣湊了過來。
她頭腦還是清醒的。手背擋在了嘴脣上,他的脣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機靈地站起身,酒也醒了一點了,說:“我想,我還是需要好好睡一覺,明天約了這家酒店的老闆一起去談這次合作項目的事,不是嗎?”
“我陪你睡。”他手撫着額頭,揉着太陽穴,搖晃着站起身,步伐卻不穩。
“酒後會亂性的傅先生。”她習慣了喊他“傅先生”或者“傅雲起”,忙改口說:“不,是雲起,不,也不對。”
他擰眉,伸手捏着她的鼻尖說:“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麻煩。還敢跟我頂嘴。生意的事可以醒了之後再說。”
她像是一隻小貓一樣躲閃着,摸着鼻尖說:“你不是說我爲了這個單子都跟別人睡了嗎,既然如此,這筆單子對我來講當然重要。”
他突然像是生氣了,一把抓過她像是抓一隻小東西一樣丟在了沙發牀上,然後搬過一把象牙白的椅子坐在她對面,說:“以後,你不可以再提你和姓顧的那小子之間的事情,我不喜歡聽,明白嗎,如果你真喜歡陪睡,那你就陪我睡吧,總比陪他那種人要好。”
抱玉見他一臉正色,黑眸一眨也不眨,她手在他面前揮了幾下,說:“你生氣了?不會吧。這麼小氣。你說我自作多情我都沒有生你氣,誤會我去陪了別的男人睡覺我也沒有生你氣,反而還陪你喝酒,陪你出差,陪你吃東西,如果不是我你多孤單。”
“誰說我孤單,我是享受安靜。我公司裡那麼多員工,我會孤單嗎?”他執拗着說,想怎麼能被她看穿心事。
她從沙發上坐起來,說:“我發現你喝醉了話特別多,也對,誰叫你平時說話過於簡練,原來物極必反。”
他沒再言語,臉色陰翳,說:“我去洗澡,如果你要睡覺的話,自己去睡吧,套間的臥房有兩間,左右隨你挑。”說完看也不看她一眼就進了浴室。
她站在一旁,不知道自己那句話說錯了,也許,是她揭開了他倨傲的面具。
突然浴室傳來了一聲悶響,她忙跑過去,敲浴室的門喊道:“雲起,你怎麼了,你沒事吧,你喝醉了就不要一個人洗澡。”
門唰的被打開,他滿是水珠的一隻手臂伸了出來,攬過她的腰,迅速將她拉進了浴室,他用腳勾上了門關上。
“既然喝醉了不能一個人洗澡,不如你陪我洗。”他身上的水都沾濡在了她衣服上,雙手握住了她細細的腰。
浴室裡都是水霧,他髮絲上滴着水珠,棱角分明的臉,古銅色的上半身,肌肉有力而不過於誇張,即便她以前在花都坐檯,是頭牌交際花,也只不過是和客人打擦邊球,除了和顧恆止以外,她其實沒跟任何人發生過關係,雖然後來和傅雲起有過那麼兩次,但那也都是精神不佳迷迷糊糊的狀態下。
這樣一起鴛鴦戲水的場面,她想都不敢想,誰會相信她一個閱盡風月的歡場女子此刻居然會膽怯。
她沒有敢再往下看,忙用手遮住了眼睛,說:“雲起,對不起,你慢慢洗,我出去。”
他的手臂沒有絲毫鬆開的意思,他輕輕地拉開她遮在眼前的手,說:“我圍了浴巾的,逗你的,傻瓜,看把你嚇的,回去吧。”
她羞澀着臉正欲離開,他卻低低地在她耳畔上親吻了一下,他攬着她的腰的手撫摸着她的臉,說:“謝謝你,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知道嗎?”
他說他好久都沒有這麼開心,他向她道謝,這叫她倒無所適從了,他溫柔起來的樣子還是挺像一隻小羊羔的,她點點頭,試圖逃竄他的手掌心,她想如果再不走的話,她也許會迷失自己。
慌亂中,她的腿碰到了他的膝蓋上,他微皺眉,似乎被觸碰到了疼痛,她低頭看見了他膝蓋上的傷口正汩汩往外冒着鮮血,她瞧着傷口,眼睛裡閃出了自己都沒有在意到的緊張,她說:“怎麼受傷了呢?”
“是你踢的。”他無辜地望着她,一副受傷後的委屈和可憐狀。
想到之前聽到浴室裡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她想肯定是他醉意深了摔倒了,地面上還倒落着洗髮水,她故意取笑他說:“明明是自己摔倒了,還說是我踢的,本來我還想給你包紮一下的,看來是免了,我去睡覺了。”
“不,別走。我只是覺得承認摔倒會很沒面子。”他只好答道。
原來醉了的男人都會展現出孩子氣,她拉着他的胳膊牽着他走出了浴室,又打了內線問前臺藥箱在哪裡,她取來藥箱要幫他消毒包紮。
她卻忘記自己全身幾乎都是溼的了,衣服貼在身上,姣好的曲線忽隱忽現,他只是圍着一個浴巾坐在沙發上,看着她蹲在他腿邊輕輕地給他上藥。
他的腿稍稍往後縮了一下,她說:“弄疼你了嗎?”
“你給我擦的是什麼藥水啊?”他吃驚地問,雖然強忍着,但是卻感到了火辣辣的刺疼。
她拿着剛用棉棒沾出藥水的藥瓶看,上面寫了五個字:高濃度鹽水。
他接過藥瓶一看,靠在沙發上手撫着額頭,他說:“你沒聽說過往傷口上撒鹽這句話嗎,你居然用高濃度鹽水給我消毒。”
“啊,我可能是醉了,我本是想找生理鹽水的。”她又趕緊在藥箱裡翻找。
他自己抱起了藥箱,找了一瓶碘酒,遞給她,說:“用碘酒會效果好一點,還有,小時候我受了傷,我媽在給我上藥之前,都會在傷口上輕輕吹幾下,那樣就不疼了。”
抱玉看他又擺出了一副倨傲的樣子,於是把碘酒放到他手上說:“你自己弄吧,我去睡覺了。”
“可是我自己又不能彎腰對着膝蓋吹氣。”他睜大着眼睛望着她。
“你好煩啊,你可以把膝蓋擡起來啊,我又不是你媽媽。”她說着就準備走,卻察覺到自己衣服溼了緊貼在身上。木休帥技。
他攔腰就抱起了她,往浴室裡走,也不顧腿上的傷口,然後就把她丟進了放滿了水的浴缸裡,關上了浴室的門,說:“你這樣溼淋淋的去睡覺弄溼了牀單不說,而且會感冒的,洗澡換身乾淨的衣服。”
又聽到他在門口小聲念着說:“竟然敢說我煩,她一定是醉了。”
她不清楚自己怎麼就會跟着這個男人一起出差,而且還住了同一間套房,還喝酒最後被丟進了浴缸裡泡着,好像他身上就有一種看不見的引力在吸引她,莫非,是因爲他的那句“明天后天也有點兒愛”。
他過世的爺爺是紅軍,以前是軍區的老首長,他父親是身價顯赫的商人,母親是一位平凡恬靜的女人,只可惜兩位都早逝。所以他高高在上的樣子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他好像就是她的煞星一樣,每次他出現都要和她做對。
抱玉躺在浴缸裡,觀察着浴室裡的每一樣的物件,居然在浴缸旁看到了一隻黃色的玩具小鴨子,他出差在外居然會把這個帶着?她拿在手裡,捏了幾下,發出了嘎嘎的聲音,她搖搖頭笑了。他冷峻的外表下,其實是有純真和簡單一面的。
既然是這樣,爲何要戴着一副驕傲的面具呢。的確,他也有他的故事。好像每個人,都會選擇一副面具,選擇面具上的表情,或卑微或孤傲,她想自己,是戴上怎樣的面具呢,是一副成熟世故機關算盡的面具嗎,她想要翻身,想要讓周家回到以前,想要讓以前的親朋戚友對她刮目相看,想要報復他,想要證明自己也可以年紀輕輕就坐上高位,可是經歷飛機上的那次事故之後,她突然有些不那麼想了。
彷彿越長大越孤單,好久沒有開心過了。
雲起,傅雲起,多好聽的名字,她輕輕地念着,好像所有的女人念這個名字都會一下子變得一往情深深幾許。難怪狄斐婓說,每一個女人都愛他,想必他身邊不乏美女獻寵。她不是早就見識過了嗎?
忽然浴室門被拉開了,她嚇得趕緊連腦袋都縮進了水中,蜷縮在浴缸裡。
“洗好把衣服換上。”他說着就關上了門。
她確定他離開後,這才小心地從水裡探出了腦袋,看見一件男士襯衫搭在掛鉤上。
她走出來的那一刻,他正好剛從房間裡出來,手裡拿着幾張碟,撞見了她,她頭髮還溼着,穿着他的那件白色襯衫就像是出水芙蓉,即便襯衫很大,罩着倒更顯她的瘦削單薄。清秀雅麗的臉,光潔修長的腿從襯衫下面伸出來,他望着她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人。
那個人,曾是他夢裡呼喚了千百遍的女人,是辜負了他的了女人,是他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的過去,爲什麼,面前的女人,穿上了這條裙子,看起來那麼的像那個人。
可是她們是不同的,顧嘉妮無疑是成熟性感的,而周抱玉,則輕巧地將清純與性.感天衣無縫般融合在一起。
他微醉的目光投向她,他走到她身邊,給了她一個深深的擁抱,她驚得一動也沒有動,只聽到他喃喃地說了句:“你回來了啊。”
她有些莫名奇妙,她不過是在浴室裡洗了個澡出來,他將她從頭到腳又看了一遍,臉上都是驚詫的表情,他帥氣的五官配合着這表情顯得十分生動而迷人。
抱玉想自己一定是醉了,不然怎麼今晚就總覺得他迷人呢。
明明是討厭他的,他說話那麼難聽,說她自作多情,說她不過是那樣的女人。回頭想了想,叫他“雲起”或者“傅先生”都是不合適的,那就乾脆像在公司裡一樣叫他老闆吧。
“老闆,怎麼了,穿着不合適嗎?”她問。
“叫我雲起。”他聲音嘶啞而溫柔,更加擁進了她。
他身上好聞的木香讓她迷醉了,是誰說迷戀上一個人的味道後就會產生愛慕了。
她好久好久沒有感受這樣一個溫暖的擁抱了,她掙扎了幾下,他沒有絲毫鬆開的意思,他低喃着說:“別走,留在我身邊陪陪我,我好想你。”
他將頭埋在了她的頸間,溫柔地吻了起來,細細碎碎的吻,十分輕柔,像是羽毛拂過了她的頸間,她像被一團柔情包裹了起來,閉上雙眼,在溫柔的攻勢下,她已經無力了。
當他的脣貼了過來,淡淡的雪茄香,雙脣觸碰了幾下,她任由他的汲.取了,身體裡的究竟在這時燃燒了起來,連耳朵都灼燙了。
他攔腰將她抱起的時候,雙脣都沒有分開過,他結實的胸膛貼着她的身子,她的身體柔軟而火熱,在那件寬大的白襯衫的映襯下,她多像那個女人。
兩雙拖鞋歪歪地落在地上,浴巾也丟在了地上,他隔着衣服親她每一寸肌膚,都被這份盎然的春意融化了。
她的這時卻響了起來,她有了絲清醒,想起身去接電話,他不許她離開,霸道地摁掉了電話,關機,然後又靠近了來,繼續他的溫柔。
是允諾,還是誘.惑,他爲此熱情激.蕩,褪去她的衣服,親吻她的脖子、鎖骨,一路順勢向下。
然後他慢慢欺近她,他將她的身體翻過去,用嘴巴將她背後.內.衣的暗釦咬掉,然後粗魯地將她翻過來,抱玉這纔看見他的身體,非常漂亮。
她突然想起他在飛機上講的那個笑話,她“噗嗤”一聲笑起來,覺得他真可愛。傅雲起卻不樂意了,他上來吻住她的嘴,脣?糾纏,身體發熱。他技巧嫺熟,感受到抱玉已經準備好,他這才放心的抱住她的腰。
“別怕,我會小心。”也許是感受到抱玉的顫抖,他安慰道,“交給我,都交給我。”
她年輕漂亮的面孔因爲剛纔的一番而變得別有一番味道,只是,她一雙貓咪一樣的眼睛一直注視着他,望進他的眼裡,望進他的靈魂裡。
他本想在那一刻結束,讓自己抽離開,可她卻故意不讓,他想如果這樣也許會爲她帶來麻煩,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只叫得出她的名字,“抱玉,抱玉……”
她輕聲說:“噓……”
聖托裡尼的陽光很軟,玫瑰氣味的海風中,空氣又鹹又腥。然後他們累了,昏昏沉沉睡過去,整個房子都像是退潮後的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