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瞬間安靜了,喬姿都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串戲了?裴斯宇強憋着笑,走過去蹲在許盡歡旁邊,“你怎麼樣?我送你去醫院!”說着就把她拉起來,朝門外走去。
喬姿停止了動作,緩緩放下球杆,整個人僵直在那裡,她覺得渾身都是虛脫般的無力,只有怔怔的搖頭,不敢承認剛剛聽到的話。
“你別走!裴斯宇,你把話說清楚!”
裴斯宇攙着腦袋周圍飛着一圈星星的許盡歡,衝身後說:“回見了您!”
剛走出門,到了樓下取車,就聽見喬姿突然大哭起來,以及更多東西碎裂的聲音。
她眼淚大顆大顆的砸向地板,每一顆裡都映着一個她,妝都哭花掉,眼線暈染出一大片,伴着長長的淚痕,滿目荒涼。下一秒,她鬆開球杆,癱坐在地上,雙手抓着自己的長髮,瘋狂的搖頭,嘴裡呢喃自語:“不,不是的,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這不是真的,你一定是在騙我!”
聲音恍惚的讓人覺得不太真實。
然後,她用僅存的一點兒理智掏出,撥了個號碼,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她的眼淚洶涌而出,委屈地喊:“阿姨,斯宇他欺負我!他揹着我跟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
許盡歡坐在副駕駛位上,感覺自己的靈魂還飄蕩在第四維空間,裴斯宇踩着油門在大馬路上飛馳。
“戒指。”他不耐煩地把手伸到她面前,“還戴上癮了是吧?”他目不斜視看着前方的路,右手衝許盡歡面前一揮,剛巧打到那個紅腫的包上,於是許盡歡的眼淚猝不及防地噴涌而出,在裴斯宇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她心底像裝了一個哭泣機,腦門上的疼痛爲它輸送充足的馬力。
他顯然被她突如其來的哭聲嚇住了,過了半晌才問:“我就要個戒指你哭什麼呀你!”
“我疼!”許盡歡捂着腦門嚎啕大哭,留下來的眼淚泡着眼線,都是黑的。
“好好好,別哭了啊,馬上就到醫院了。”
“你欠我一個大人請,以後想着還!”都疼得呲牙咧嘴了許盡歡還不忘索要承諾。
“好好好,肯定還。”裴斯宇漫不經心,跟着車裡電臺上的節目哼歌兒,“怎麼樣,哥哥剛纔演技好吧,這戒指一戴,那傢伙立馬就信了,瞅瞅,我這拿奧斯卡影帝沒問題吧?”
許盡歡如夢初醒,使勁把中指上的戒指往下擼,邊擼邊說“誰稀罕啊”,結果愣是沒擼下來。
裴斯宇見狀擺擺手,“算了算了,拔不下來就送你吧。”
許盡歡好奇,“你怎麼還隨身攜帶戒指啊?”
裴斯宇不屑一笑,“本來打算送嘉妮的禮物,不過早就用不到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看看這個戒指,再看看裴斯宇,想想人生真是可笑,讓女屌絲佔了素未謀面的女神的便宜。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卑微到無下限,根本就不是爬上寶座的貴妃,只是個地位低下的宮女。終於,她以爲自己腦門上的疼痛已經遊蕩到天光的時候,只那一剎那,它化成淚珠從眼眶中轟轟烈烈地向前奔去。
“哇”地一聲,許盡歡彷彿用盡了她丹田的力量,豪邁地再次大哭起來。
“姑奶奶別哭了,你再哭鼻毛都要戳人中了!”
“可是臣妾做不到啊——”她抽了兩大坨餐巾紙,捂住整張臉,用力擤了一把鼻涕,那聲音讓裴斯宇一度以爲是自己的車輪陷入了泥濘路段打了滑。
在反應過來那是許盡歡擰鼻涕發出的聲音後,他迅速扶住了額頭,“快別哭了,看見前面站着那交警了嗎,兩眼冒光盯着咱們的車,你再哭他肯定要過來給我開罰單,不知道的以爲我拐賣少女呢,別哭了啊。”
“少女”這個詞讓許盡歡心情稍微好些,她抽泣了幾下就停止了哭鬧。在平安度過交警崗之後,裴斯宇大舒一口氣,“嚇死我了,你都不知道,你剛纔那哭聲多像個爺們兒,人都說酸兒辣女,你媽懷你時肯定愛吃酸辣粉吧?”
許盡歡當時特想一頭撞死在前面的擋風玻璃上,她鼻子裡“哼”了一聲,兩個鼻涕泡泡立即像兩盞燈泡一樣從鼻孔裡冒了出來,她用盡自己畢生的力氣衝着他大吼一聲:“裴斯宇我要把你拍到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那聲音隨着四周的風傳遍了整條馬路,連旁邊企圖超車的司機都嚇得放慢了速度,整個春城的上空,持續迴盪着“摳都摳不下來……摳不下來……不下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