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起穿着gucci的修身西裝,濃郁的黑色。襯衣的領口上,那根白色的領帶以一種巧妙地方法紮起來,那是顧嘉妮去法國留學前,親自教給他的,是今年流行的領帶的最新打法。
“我可沒有要把你綁在身邊的意思。”顧嘉妮壞笑着說,手卻不由自主的用力往傅雲起的脖子上一推。
他坐在椅子上“嘩啦啦”地翻着財經報紙,把喝空的咖啡輕輕遞到助理面前,沒有說話也沒有從報紙裡擡起頭,只是把手停在空氣裡。過了一會兒,拿回來的時候,杯子裡已經倒滿了新的巴西咖啡。
“對了老闆。”助理lily從文件中擡起頭來,“伯希頓的一位公關想和您談談關於他們公司春裝大秀的合作事宜。”
“不見。”傅雲起抿了口咖啡,抖了抖報紙繼續看。
“是這樣的。”lily充滿歉意的賠笑道,“她打電話向我預約了多次,現在人又在樓下大廳裡等着,都過去三個小時了,我看您一直在忙,沒敢跟您講。”說着,她眼疾手快的將手裡的名片擱在傅雲起桌上。
他卻連看都沒看,不動聲色地說了一句:“lily,你很閒嗎?”
lily額頭上飈出一小顆汗珠。
傅雲起嘆口氣,將報紙折起來放在桌上,“又不是第一天當助理,對付這些公關的手段難道還要我教你?既然人難纏,就叫程主編過去跟她敷衍幾句了事,無非是來壓價的人,難不成……”
他抿了抿刀片一樣的嘴脣,修整得很乾淨的濃眉皺起來:“你做了菜農,來買菜的人一直壓價,還要我親自過去幫你擡着?”
“我知道了老闆。”lily嚇得渾身發抖,不停地點頭甚至要90度彎腰道歉,“對不起老闆,耽誤了你寶貴時間,下次……下次我絕對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我我我……”
傅雲起揉了揉太陽穴,“那還站在這裡幹什麼!”
這話音擡高的太突然,嚇得lily一個激靈,差點沒站穩要摔在那條鋪在地上的白色毛毯上。她瞬間想起自己的老闆是個最討厭別人踏足自己地毯上的人,又嚇得急忙止住自己慣性歪斜的身子。
“回來。”傅雲起叫住她即將旋開門把的身影。
lily心裡暗罵道“完了完了”,顫顫巍巍的轉過身來,強行遞上一個笑臉:“還有什麼事嗎老闆?”
傅雲起卻沒有看她,只是低頭端詳着剛纔她遞過來的名片,深灰的底色,“周抱玉”三個字像是一夜火樹銀花,一下子映亮了他的眼睛。
他第一次見到名片上這個女孩,是在他有生以來最卑微的時候。那時候他和現在的抱玉這麼大,抱玉還是背雙肩包穿校服襯衫的小女孩。他去懇求她爸爸的原諒,原諒自己工作上的疏忽,還花了所有的積蓄買了兩瓶酒和一盒茶葉。
失望而去時,每一步都彷彿有千百斤重,卻在門口處看見了剛放學回來遲遲不敢進門的抱玉。
後來的傅雲起忍不住會想,周總入獄之後,那個站在門口瞪着大眼怯生生地看他的姑娘會怎麼樣,他沒想到她會以伯希頓品牌公司的公關身份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攥着那張名片,將它攥成了一個紙團。他想見她,他迫切地想要看看,那個一無所有的落難千金,究竟是如何在這樣一所城市生活下去的。
“你去告訴她,這個案子,我會親自和她談。”傅雲起舉起報紙,繼續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