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輕地吹。
身後樹林的枝丫搖曳。
三方的旗幟都在風中飄揚,三方的人馬彼此對視。
右邊是一支至少兩萬人的軍隊,四千人的騎兵,一萬人的步兵,還有六千人的弓箭手。從武器裝備看,應該是一整支精銳部隊。旗幟是白狐。
左邊是一支四萬人上下的軍隊,五千人的騎兵,一萬五千人的步兵,七千弓箭手。另外,還有至少一萬三千的民兵。旗幟是金蛇。
相比白狐軍團,金蛇軍團雖然兵力更多,但明顯沒有白狐軍團精銳的樣子。這雙方,可以說是勢均力敵了。
“金蛇是菲德斯金蛇王朝的標記,白狐……”雪萊手忙腳亂地翻着手中的本子,講解道:“白狐是菲德斯北面伯特公國白狐家族的標記!”
“謝天謝地,愛羅伊半島的兩大家族,我們一來就都遇上了。”黑貓抱怨道。
“所以他們現在是要開戰嗎?”格雷問。
“大概,也許,可能是吧。”雪萊眨巴着眼睛答道。
安德魯在一旁盤着手悠悠說道:“卡澤西斯山脈將愛羅伊半島跟整個大陸隔絕開來,半島上就兩個國家,一個公國,一個王國。菲德斯王國人口衆多,物產豐富。伯特公國則掌握着商道,比菲德斯還要富饒。這兩個國家算是世仇了。現在教廷力量衰弱,估計就趕緊找了個理由開戰了吧。”
“那我們要不要等他們打完再過去?”棒槌問。
想了想,格雷側過臉對一旁的卡爾說道:“卡爾。”
“是!”卡爾舉着銀月大旗,策馬朝着兩軍對峙的中線飛馳而去了。
“你讓他幹什麼了?”黑貓問。
“我讓卡爾去讓他們先停停,畢竟糧食的事情更重要。我想先跟他們談談。”
“臥槽……”黑貓都驚了:“這就是你觀察人性得出的結果?打仗這種事能說停就停的嗎?”
“當然能。”格雷輕聲說道:“在我能把他們兩邊都揍趴下的前提下,能。”
好吧,這句話讓黑貓無言以對。
腦海中的薇薇安和凱瑟琳聲都沒吭。
“你確定你真不是想用武力恫嚇的方式拿到糧食嗎?”一旁的安德魯小聲嘀咕道。
……
“那是什麼人?”金蛇旗幟下,穿着短袖,留着大鬍子,戴着大金鍊子,身材圓滾滾的菲德斯國王陸斯恩五世伸長了脖子道:“這是吉恩那傢伙的援軍?也太少了吧?這兩百個都不到呢。”
……
白狐的旗幟下,面容消瘦,穿着厚重盔甲,頂着一對死魚眼還板着一張臉的伯特大公吉恩二世也伸長了脖子:“月亮?陸斯恩手下有以月亮爲家徽的家族嗎?好像沒聽過。這傢伙想幹什麼?”
……
很快,卡爾來到了對陣兩軍的正中,一把重重將銀月旗幟重重插在他們面前。
銀月、月桂葉、藤蔓、十字金邊。
別的還好說,銀月、十字金邊……雙方的士兵一下都呆住了。
“教廷的人?”
“是聖騎士格雷!貝希爾公國的聖騎士格雷!”人羣中有人驚呼了出來。
頓時,雙方士兵一片譁然,就連主帥也都瞪大了眼睛。
“他怎麼到這裡來了?不是應該在以撒嗎?”
“不會是專門來幫對面那幫王八羔子的吧?”
“聽說聖騎士都有守護天使……”
“不是說他已經不被聖靈眷顧了嗎?”
“聽說他的未婚妻還是個惡魔……”
“好吧,我忽然覺得跟守護天使對陣不是那麼糟糕了。”
大陸上的人類交通十分落後,基本就靠馬和馬車,行進十分緩慢。但在飛鴿的幫助下,消息,可都是十分靈通的。雖然格雷從來沒來過愛羅伊半島,但他的名字早就響徹了整個半島。因爲格雷的關係纔敢仰頭跟教廷正面叫板的貴族們更是心知肚明。
陸斯恩五世和吉恩二世眼睛不約而同地眯成了一條縫,那目光在卡爾和遠處格雷的身上不斷來回。那臉色都有點難看。畢竟,對面什麼情況他們都不知道,而聖騎士格雷跟自己沒什麼聯繫,這他們都是知道的。
隱隱地,都把格雷默認爲對面的援軍的。
環視着四周的軍陣,卡爾高聲喊道:“聖騎士大人請陸斯恩國王陛下,還有吉恩大公出來談話!”
說罷,掉轉馬頭便往回走。只留下那一杆飄揚的銀月旗幟。
與此同時,格雷扭頭對雪萊輕聲說道:“你在這裡等我,別亂跑。”
“你要一個人去?”雪萊驚得張大了嘴。
“我一個人足夠了。”
一扯繮繩,特內達斯已經載着格雷邁開腳步,朝着插旗的地方而去。
望着格雷的背影,雪萊用手掩着胸口,情不自禁地露出花癡一樣的笑容。
“你怎麼啦?”朵拉問。
“太帥了,你不覺得嗎?千軍萬馬,孤身一人。那氣場……啊!”雪萊得意地說道:“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帥的男人了。雖然以後不管怎麼樣,你都不可能嫁給一個比你們父親還帥的男人的,但也不用悲傷,畢竟,他永遠是你們父親不是嗎?”
“我沒有悲傷……”朵拉嘀咕道。
“我就很悲傷了。”瓊斯充滿了無奈。
兩軍士兵,總共超過六萬人就這麼靜靜地看着,看着格雷高高地仰着頭,策馬,踏着青翠的草地而來。
那氣勢,威武得如同檢閱士兵的國王一般。
獅王都之戰已經讓銀月騎士團聲名遠播,沒有人會懷疑他就是戰場上的王。如果他是真的格雷的話。
一路跑到銀月旗幟旁邊,格雷拽着繮繩原地繞了一圈,環視四周,然後又重複了一遍方纔卡爾說過的話,高聲喊道:“我是聖騎士格雷!請陸斯恩國王陛下,還有吉恩大公出來談話!”
軍陣之中的陸斯恩五世高聲喊道:“你怎麼證明自己是聖騎士格雷!”
“就是!你怎麼證明自己的身份!萬一你是假的怎麼辦?”同樣身處軍陣之中的吉恩二世附和着喊道。喊完才發現有什麼不對:“咦,對面也懷疑他的身份,不是他們叫來的嗎?”
格雷掏出一份卷軸,遠遠地朝着陸斯恩五世的軍隊丟了過去,又掏出另一份,拋向了吉恩二世。
“這一份是教宗給我的聖騎士冊封狀,教宗的印鑑,國王陛下您應該認得。可以請人鑑定一下真假。還有那一份,那是貝希爾大公給我的伯爵爵位冊封狀,吉恩大公您也可以找人鑑定一下。”
說完,格雷便騎着馬站在正中靜靜地等着。
“這是真的嗎?”陸斯恩五世低聲問自己的謀臣。
“應該是真的。”
“什麼叫應該是真的?真的就真的,假的就假的!”
“那就是真的了。除非,這是他從聖騎士格雷手上偷的。不過誰會去偷聖騎士格雷的東西呢?”
另一邊,吉恩二世也同樣在詢問自己的謀臣。
“是真的。”
“確定是真的?”
“確定,除非貝希爾公爵自己造假。不過這種可能性很低。”
好一會,雙方的主帥終於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過,卻都沒有往前的意思。
陸斯恩五世高聲喊道:“我們相信你的身份了,也願意出去跟你談。但是,我要求吉恩那個老傢伙先出來。畢竟你我是相信的,誰知道他會不會趁機向我放冷箭呢?”
“呵,你個厚顏無恥的傢伙!”吉恩二世高聲回答道:“聖騎士閣下,我信得過你,但我信不過他。居然還說我放冷箭?我纔要懷疑你放冷箭呢!就憑這句話,我無論如何不可能先於他出陣!”
“你說誰厚顏無恥的傢伙了?你這隻毫無騎士精神!毫無神聖信仰的狗孃養的!”
“你這隻該死豬玀!你說誰是狗孃養的!”
“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我纔不會用冷箭這種卑劣的招數呢!”
“呵,你說話誰相信呀!豬玀!準備放冷箭的都是豬玀!”
“狗孃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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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玀!”
“狗孃養的!”
一位國王一位公爵,就這麼毫無形象地隔着格雷開罵了。罵得還挺兇。
就在他們對罵的時候,格雷分明又感覺到他們旁邊的人已經悄悄給自己的弩箭上了鉉。
是的,別看嘴上罵得兇,背地裡都給對方準備了冷箭。一邊賭咒發誓一邊上鉉。
格雷“鏘”的一聲抽出了腰間的長劍。
一下子,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兩個統帥睜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格雷。
就在兩支軍隊的注視下,格雷將劍豎在胸前,高聲說道:“我,聖騎士格雷,在此宣誓,以聖騎士的名義擔保這場會面的公正!會面過程之中如果發生任何敵對行爲,施以敵對行爲的一方,其個人、家族,乃至所屬的整個國家,都將招來我的懲戒!”
說完,格雷“鏘”的一聲又把長劍插回劍鞘了。仰着頭立在正中,甚至都不看他們,輕聲問道:“現在可以了嗎?兩位。還是說,你們覺得聖騎士的擔保對你們來說沒有價值?”
那話語之中,透出一種冰冷的味道。
要招惹惡名昭著的銀月騎士團嗎?
陸斯恩五世和吉恩二世的嘴角猛地抽搐了。
“陛下,還要放冷箭嗎?”
“你想我死嗎?收起來!快收起來!”
“是……是。”
前排的盾兵終於讓開了過道,雙方的統帥各自出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