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薯藤全埋在田梗裡去後的某一天,李紅梅一大早的帶着幾個小的來到了坊市。
“嫂子,咱們今天一定要多買些肉啊,還有各種吃的。小胖還有子安,三兒幾個下午就可以到家,咱晚上好好地聚一頓。”
二丫如今一到這個休沐日,便興奮的話特別的多。
一邊,小劉五也咯咯地笑着。
“我喜歡叔叔幾個回來,有他們在,家裡也喜氣洋洋的。更重要的,還能聽着他們講學院裡面的事物。上一次三叔跟我講的那些學院裡的霸道行爲,也不知道他搞定了沒有,真是替他着急啊。”
看着這倆小傢伙津津有味地說着三兒幾個,李紅梅也是滿臉笑容。
一邊,紅棱則挑着一些布還有旁的東西。
“大山家的,你看這布怎麼樣,我瞅着很不錯的。正好,這一次挑回去可以給三兒幾個做一套衣服。我早就跟你說了的,這孩子們到了學院,哪能象在家裡一樣穿的不好呢。有時候,咱也不能讓他們揹負太多的東西。上一次三兒回來,有些行爲被人笑話了吧。”
李紅梅憨厚地任由紅梅教訓。
因爲,紅棱確實說的對啊。她居然沒有反駁的餘地。
三兒打小就過的苦日子,節約慣了。
在行爲習慣方面,也不是太大氣。這一點,她當嫂子的也是知道的。
只不過,她覺得這樣的事兒,也不算多大個事。
畢竟,孩子隨着見識的寬廣了,以後肯定會有所變化吧。
哪曾想,上一次孩子們從學院回來,三兒還有些悶悶的。
二丫幾個在問詢下,才得知同一屋裡的同學們,居然都笑話他行爲侷促,不大氣。
說他在好多事情上都是計較的,不大方的存在。爲此,三兒居然還有點想厭學的態度了。
上一次李紅梅並沒有多引導,只是勸說三兒要克服新環境。
這一次,也算是第二次歸家了。
真不知道小傢伙適應的怎麼樣了呀。
“要說來吧,劉子安和錢小胖這倆孩子,從小就家境不錯的,他們去了學院,倒是和同學們處的很快。
尤其是錢小胖這個傢伙,據說現在都變成了他們那屋裡的頭兒,很有些大哥的風範。
至於劉子安,也是很不錯的。雖然在交際方面他比小胖略差了些。
但是,那孩子在文才方面,據說先生都很喜歡的。那一幫孩子,也不知道會不會嫉妒呢。”
在學院時在,對於優秀的學子,存在嫉妒的心理,這是很多人都會存在的事實。
有不少人,更是會有一種仇恨心理。
是以,李紅梅看着他們的發展,內心還是略愁的。不過,她本着自己的事情,儘量自己解決的想法,是以並沒有現在就插入的打算。
不過,最愁人的,還是數小三兒。
那孩子畢竟行爲習慣大改變,這個引導的不好,真的容易形成狹隘,或者是憤青一樣的存在。
既不能讓他向憤青發展,又不可形成自私自利的小農意識主意。這個事兒……李紅梅現在都沒想好呢。
“紅棱,你說三兒怎麼才能擺脫現在這樣的狀況呢?唉,我都不知道怎麼引導啊。”
紅棱把布頭兒交給二丫後,有些古怪地瞅她一眼。
“我發現,你比咱娘還要操心呢。我娘一天到晚都樂呵呵地排戲,演戲的。至於三兒,她是壓根兒不愁,更不去想的。你這當嫂子的可好,居然啥事兒都有操心。唉,也難怪,三兒和二丫頭這些都與你親近呢。我現在也算是看出來了,這人,你對人家付出真心幾許,人家也會對你回報幾許真情的。”
“行了,別這麼多感嘆,現在咱要操心的是三兒的現狀呢。你當大姐的,也不操心啊?”
紅棱嘿嘿地笑。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大山家的,你如果都沒轍可想,你覺得,我還能行麼。唉,說實話,我打小的經歷吧,還真是白活了。
早前在山裡面活着,沒事兒就被我親奶奶打罵着幹活兒。
受災年,又被大哥給售賣了。
到了那種地方,天天都是擔心怎麼才能不接客。好不容易被錢大老爺給買走了,還尋思着這可跳出苦窩窩。
最後,還是沒跳出,反而更深地陷入泥坑裡。
這些年,我一直尋思的最多的,就是要怎麼活着。至於說旁的,真的沒有想過啊。”
李紅梅聽的一愣。擡頭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
“對啊,人不就是圖個活着麼。以前三兒是簡單地活着。現在呢,我們家三兒要揚眉吐氣地活着。嗯,我知道怎麼勸說三兒了。”
活着,同樣是爲了活着。
當初,錢小胖來到趙家的時候。只是麻木地活着。
那會兒,他不上進,只想過混天過活。
直到,把他拉到了死人棺材面前,一個人獨自面對死亡的人,才讓他意識到,原來活着,纔是最重要的。
你眼睛一閉,腿一伸。啥也沒了,或許是解脫了,但是呢,你應該得到的,應該享受的,卻是再也不會有。
只有活着,你還有希望。
三兒,打小的時候,只是爲了能有口飯而活着。
現在不一樣了呀。他們家可以供他念書,可以有條件地活着。可以有好日子,爲什麼還得象以前一樣的豬狗一樣的日子。
有很多的時候,爲什麼說有的人掙錢了,卻還是過的象是乞丐一樣的日子。
現實中,也有不少夫婦,一起經歷苦難過來。
但是,真的在日子改善以後,卻是再也湊合不在一起?
原因,其實很多都是,一個人思想進步了。而另外一個人的思想,還停留在窮困潦倒的時候。
有時候,人站的高度不一樣,你看見的東西,也會不一樣。
幾個人正在挑着東西。
突然不遠處街角的一隅,傳來一聲欣喜的呼叫。
“紅棱……二丫妹妹……”
幾個人擡頭,便看見前面那個大步走來的身着長衣的男人。
一般說來,莊稼漢子都是扎着衣服的。
象這樣着長衫的男人,在好多人眼裡,也算是略有成就感的男人。
在這個時代,長衫男,也算是身份的一種象徵……
不過,看着面前這個自信滿滿,眼睛放光的男人,李紅梅總覺得……略有些彆扭。可是,又說不出是哪裡彆扭。
紅棱顯然有些意外會在外面有人招呼自己。
倒是二丫,看見劉昌盛時,眉微微擰了擰。
有些懶散地打着招呼。
“是昌盛哥啊,昌盛哥今天又來出市呢。”
“對的,對的。”
劉昌盛眼神熱切地在二丫發育越來越水靈的臉上瞟過。
又不着痕跡地掠過熟透了的紅棱身上。
看見這個女人,他沒來由地就會想到上一次在樹林裡面,她被男人按在樹上面索吻。女人傷心流淚的絕望面龐,那麼的美,那麼的無助,只是想想,便會控制不住地興奮……
紅棱一直低垂着腦袋,並沒有搭理這個……好象有些熱情的男人。
二丫也懶懶的。
唯獨李紅梅,就變成了這一羣人裡面的代表人物。
“哈哈,是昌盛呢,你家就是擱這兒賣陶器呢。這東西可是好營生,你忙活,我帶着她們逛街去。”
那劉昌盛瞅着這幾個人要離開,着急。
眼神兒一直粘着在紅棱的身上。
“那個,大山家的,你們這也難得進城一回,我把這幾個傢伙售賣了,咱們去前面角落吃飯吧。我請客。”
這倒是挺大方的呀。不過,無事獻殷勤?
李紅梅出於本能反應,便覺得這裡面不對勁兒。
回頭,看見劉昌盛熾熱的眼神落在紅棱的身上。偶爾,又瞥過小二丫漂亮的小臉蛋兒時,內心咯噔一下。
是說這劉昌盛平時挺摳索的一個男人。
怎麼就突然間變大方了。
“咳,昌盛啊,你的好意咱就心領了。我們還有事兒呢,今天得趕緊把東西買回家,一會兒三兒幾個回來呢。”
劉昌盛瞅着這人又要走。
急眼了。
他上前一步,“大山家的,真的就吃一頓便飯,你們就賞個臉吧。紅棱,你那個戲,我瞅着挺好的,正好,我們吃飯的時候,可以提一下戲。我覺得,有些地方還可以……演的更好。”
紅棱倒是有些猶豫了。
李紅梅卻是黑着臉,一把擋在紅棱面前。擡頭,冷冷地掃一眼劉昌盛。
“劉昌盛,我家還有事兒,就不叨擾你賣東西了。”
劉昌盛接收到李紅梅冰冷警告的眼神,先是一愣。
旋即,便攥緊了拳頭。
他的目的,被李紅梅看出來了。
不過,原本他就是有這個想法的,正好讓這趙家人知道。
想到紅棱嬌羞的,又帶着委屈的流淚的臉,劉昌盛的心又火熱了。
只是這樣簡單地想想,便覺得全身躁熱的很。
回身,有一邊混着擺攤的人立馬打趣。
“喲喲,昌盛這是看上那位了吧?咋不請我們吃飯,非要拉着人家幾個大媳婦小姑娘的去吃飯。這是看上了老的,還是小的呀?”
劉昌盛得意地瞥這哥們一眼。
“那個看着身材兒最好,臉盤子很熟的大的,她是我未來的媳婦兒。”
“啊……”
跟着走到這兒的村裡的桂花嬸兒,聽着這話愣住了。
她怎麼沒聽說紅棱許給劉昌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