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杜昔喊得很大聲,但臨到面前卻把黃小婷一起摟進懷裡,然後故意甜甜來了句:“老婆。”
“滾!”黃小婷臉上一紅,把鼕鼕塞回杜昔懷裡,“還給你。”
“爸爸!”鼕鼕顯然已經很想杜昔,小東西張開手腳,像一隻小袋鼠,把杜昔抱得緊緊地。
杜昔輕輕摟着女兒,面對黃小婷,杜昔本有千言萬語想問,好多話想說,現在卻什麼都想不起來,此刻如此幸福地終於又能抱住幼小女兒,在澳洲溼甜的海風中,杜昔忽然感到已經擁有全世界,而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
不妙,這真是消磨鬥志。
當杜昔好說歹說,勸得還有點怕生的鼕鼕和幾個差不多年齡小朋友一起跑去玩沙後,心有所感的杜昔環視了一下沙灘上和親人摯友們聊個不停的隊友們。現在大部分國腳都跟自己一樣,幾乎都想癱軟在親人懷裡,大家已經繃了太久,自集訓訓練以來,所有中國隊球員就像被拉滿的弓,在高強度下一直運轉,難免在此時很想休息。
杜昔輕輕偏了偏頭,心底依然在質疑。
希丁克這一招,是對還是錯呢?
歷來在大賽中,讓球員和妻兒短暫共聚,放鬆一下情緒,這種做法並不鮮見,但對於中國足球卻很少見,亞洲盃打到這份兒上,國家隊距離死敵韓國隊僅有半步,在半決賽前,搞這麼一次聚會,合適嗎?
但教練組還是這麼做了,這一屆中國國家隊最大的特色,就是隻要希丁克教練組一商量決定,幾乎一切事宜可以立即就辦,效率極高,而領隊和其他工作人員都只是起着協助作用,不再有那麼些權力可以凌駕於主教練而其實又不專業的“官老爺”出餿主意壞事。
國家隊有一個小時和家人聊天時間,接着5點半到6點半晚餐。有趣的是,大家烤了半天,所有球員還是隻能吃既定的營養餐,眼巴巴望着香香的燒烤流口水。
問完黃小婷這段時間和鼕鼕的情況,杜昔忽然有點語塞,眼前的女孩爲自己付出了很多,該怎麼謝謝她呢?
晚風中的黃小婷容顏依舊這樣嬌豔,姑娘正值最好的年華,以她的美麗和家世,本應被無數裙下之臣簇擁着,像公主一樣肆意揮霍着人世最繁華、最奢侈的部分。但現在在杜昔面前,黃小婷妝都沒化,衣着也隨便簡練,頭髮草草繫了個馬尾,手提袋裡,全是鼕鼕用的溼紙巾、小餅乾……
杜昔心有愧疚,左手拉着黃小婷的手,右手探到姑娘腦後,輕輕抹下女神馬尾上的皮筋。
如雲秀髮撒了下來,黃小婷精緻五官在烏黑頭髮下更顯嬌媚。
杜昔凝視着這個女孩,這段緣分,自己是不是該更珍惜,更加好好把握?男人心裡微微一安靜,正準備對着女友說幾句肺腑之言。
誰想黃小婷卻皺了皺眉頭,一把搶回杜昔手裡髮圈:“煩那,死色狼,別動手動腳的,披着頭髮怎麼做事?你這混蛋沒個正經地老盯着我幹嘛?鼕鼕可想你了,好好去陪陪人家。”
“哇,你真是大方啊?”杜昔似笑非笑地故意逗伊人:“叫自己男人去陪另一個女人?”
黃小婷無語的甩了杜昔個白眼,望向海灘:“鬼話多!你好好認真踢完比賽吧!大家都盯着你呢,哦,對了,”說到這裡,黃小婷定住一想,恢復了教練身份:“踢韓國的時候,你上半場不要跑太猛,免得下半場……”
杜昔握住黃小婷雙手,把臉湊近姑娘,阻止了她再說下去,海邊夕陽裡的黃小婷這樣動人,這樣自然,與杜昔生平相遇的其他女人不同,這女孩真沒有什麼心眼,單純到一直只默默奉獻着。杜昔微微一笑,故意伸了個懶腰:“說真的,這段時間我好累,只想好好睡一覺,妹子,你軟綿綿的好舒服得樣子,讓哥我抱着睡睡好不好?”
話音一落,杜昔立馬準備抽腳就跑,等着黃小婷來追殺打笑,但不曾想,黃小婷輕輕啐了一聲後坐在沙灘上,拍拍自己大腿:“看你那曬得非洲黑人那可憐樣,只借腿給你當枕頭吧!”姑娘輕輕咬着嘴脣,見杜昔一副傻呆了的樣子,禁不住一笑:“來呀,又不會吃了你。”
杜昔望望漸暗的藍天,“呵呵”呆笑兩聲,坐到這女孩身旁,輕輕把頭靠了下去……
海風綿綿,一雙溫暖臂彎抱住杜昔的頭,似乎連天地都融化了,杜昔整個人飄飄地一鬆,就像回到了兒時,回到了故鄉,一切人生的悲喜苦痛都不存在,杜昔陶醉着,寬慰着,喜悅着,居然真的在夕陽下的海灘上睡着了。
迎戰韓國隊前一天,被封閉幾個月後,首次與家人小聚後的中國隊球員們在訓練場上倍加精神,跑得格外生猛。大家都故意顯得自信且輕鬆,既然國家隊信任自己,讓大戰前見了一次至親,要是還哆哆嗦嗦反而狀態不好,不是把自己家人也埋汰進去了?
杜昔對着站在球門前的方旭指指球門右上角,然後半轉身拉弓,踢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球,一腳掛進大門左上角,結束了一天訓練。
“靠!”方旭氣得摘下守門員手套,笑着把手套往地上一摔:“杜大哥,你這個騙子!”
“哎!”一個老國腳忽然在不遠處叫了起來:“快撿起來!快撿起來,別摔手套!”
“啊?”方旭呆了一下,彎腰撿起這雙厚實的“盾牌”:“怎麼了?”
杜昔搖搖頭,走上前,探起手拍拍方旭高高肩膀:“不懂吧?這是老迷信了,說比賽前不能摔球鞋,砸手套,不然就要,”杜昔說到這裡,當然不會把“輸”字說出來,老男人聳聳眉頭,安撫方旭:“迷信,迷信啊,別在意。”
“喔,”方旭連忙拍拍手套,唸了兩聲:“不知者不罪,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走吧!”杜昔看着這個二貨,真不知說什麼好。此刻隊友們稀稀落落走下訓練場,正準備去晚餐,接着依照國家隊安排,一早回房休息。希丁克的戰術已經反覆講述強調得很清楚,因此越到比賽前,反而越是輕鬆。
杜昔和方旭一前一後,剛走出訓練場時,忽然見到前面隊友有些騷動,大家議論紛紛,似乎在說什麼消息。
杜昔和方旭對望一眼,湊了過去。
“聽說吳麟從阿森納御用醫院跑啦!”
“跑了?”
“是溜走了,吳麟拒絕了手術,然後人就不見了!阿森納急的,現在正發律師信找國家隊要人呢。”
“哦?吳麟回來啦?怎麼沒見人啊?”
“好像他又沒回國家隊哪!”“嘿,這小子,玩失蹤?”“嚓!”杜昔看看方旭,又看看遠方,失蹤?吳麟這丫搞什麼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