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已經塵埃落定毫無懸念的比賽卻在最後兩分鐘令所有漢堡球迷心驚膽戰,漢堡在司徒雲兵指揮下全軍退守,沃爾夫斯堡發起最後的猛攻,連門將貝納利奧都來到了漢堡的門前爭搶頭球。
好在馬泰森最後時刻頭球解圍,坎特在禁區前對卡倫貝爾做出了關鍵攔截,比賽最終還是以漢堡3:2沃爾夫斯堡的比分宣告結束。
當人民公園球場內迴盪着漢堡球迷的熱烈歡呼聲時,司徒雲兵面無表情地走向了麥克拉倫,與表情失落的對方握手之後,司徒雲兵便單手插袋走進了球員通道中。
他先去接受了賽後採訪,對比賽的點評他表揚了球隊的整體表現,刻意去淡化了三名球員禁賽對球隊的影響。
他不希望給年輕富有朝氣的漢堡打上“受害者”的烙印,也不希望表現得多麼委屈,沒多大意義。
他更多地期望球隊能夠成爲任何處境下都昂首頑強戰鬥的強者!
當他回到更衣室的時候,更衣室的氛圍還是比較不錯的,球員們有說有笑,分享着贏球的喜悅。
當司徒雲兵走進來的時候,大家不約而同望向了他,隨後大家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因爲他們看到了神情格外冷酷的司徒雲兵。
孫興慜心跳如雷,十分忐忑不安,因爲他望向司徒雲兵時,對方也在望着他,那略顯冷漠的眼神是陌生的,罕見的,同時也讓他非常不安。
其他球員都望着司徒雲兵,卻不敢再有人說話。
司徒雲兵步伐平穩地走到了孫興慜的面前,居高臨下俯視着坐在椅子上赤裸上身的對方。
“你覺得你已經是這支球隊裡的超級明星了嗎?你覺得在做所有人之中你最厲害嗎?”
司徒雲兵並沒有勃然大怒暴跳如雷,但在異常冷漠口氣的話語中卻顯而易見地帶着他的不滿與憤怒!
孫興慜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爲什麼低下頭?在球場上你可以無視我的指揮,現在爲什麼沒有勇氣擡起頭?我不記得我曾經教會過你們逃避。”
更衣室內鴉雀無聲,所有人緊張地關注着司徒雲兵教訓孫興慜。
之前還真沒有人見過司徒雲兵發火。
孫興慜擡起頭來,滿面惶恐之色,聲音顫抖着說道:“我,我只是想爲球隊進球。”
司徒雲兵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仍然是冰冷得彷彿刺骨。
他輕輕搖頭,說:“你不是想爲球隊進球,你是想爲自己進球。
四個月前,我跟你說過的吧?你如果違揹我的意志,你在漢堡的日子會很難過。
你有勇氣挑戰我的權威,對抗主教練的意志,我不知道你是否想清楚了後果。
好,讓我把話說的更清楚一些。
教練設計和安排戰術是有原因的,無論這個原因你是否認同認可,你都必須要遵守,因爲如果你不遵守,其他人不遵守,球隊只會是一盤散沙。
我們現在的戰術就是邊鋒盡最大努力給我們的中鋒創造機會,今天是格列茲曼打中鋒,你能傳球給他就不要猶豫,他如果沒機會射門再把球傳給你,你纔可以射門,他的開火優先權我在訓練中無數次強調過,但你還是罔顧了這一點。
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你們之前沒有配合的經驗,如果你不這麼做,奧巴梅揚不這麼做,埃利亞不這麼做,我們的鋒線將毫無默契可言,人人都想着自己進球,最後是誰也進不了球!
我說過的吧?
你在比賽中浪費了一次,兩次,三次,至少三次機會,難以置信,在短短10分鐘時間裡你浪費了這麼多機會。
你擔心別人搶走你的射門機會嗎?
你認爲你應該扮演英雄的角色嗎?
你覺得這個團隊努力打拼出的兩球領先優勢,就是來給你一個人揮霍的嗎?
你覺得自己比羅伊斯更強嗎?他爲什麼能夠無私地把球傳出去?因爲他在爲團隊踢球,他今天是英雄,你險些成爲了罪人!
即便最終比賽還是我們贏下來了,但你的表現令我很失望,非常失望!
你在對抗,違揹我的意志,你做了一個負面影響的示範。
如果你認爲自己年輕,應該多去失敗,自己從一萬條未知的方向中找到正確的方向,理所當然地接受三年,五年不成功的賽季後再收穫成功,那麼你來錯了地方,我的球隊要盡最大努力,以最快的速度成功,收穫榮譽!
看看你身邊的隊友,看看你自己,訓練很努力,但球場上如果不能有效執行的話,你辜負了自己的付出,也對不起隊友的努力,他們今天做的很好,有些失敗是無法避免的,我們會從中汲取教訓,經驗,然後成長,但有些錯誤是絕對可以避免的,爲什麼還要明知故犯?
也許你只是腦子一熱,也許你覺得我給你的時間太少,你急需證明自己,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或許有人會認爲我這樣很苛刻,可我作爲主教練,包容你們是一方面,在這之前,我需要對那些努力拼搏付出,努力球隊贏得勝利作出貢獻的球員負責,如果今天我們沒能贏下比賽,我對外會遭到外界的批評,認爲我換錯了人,媒體抨擊你的時候我還要爲你辯解,但是,誰會去想格列茲曼,羅伊斯,奧巴梅揚,範迪克,坎特,馬泰森,納瓦斯他們的付出?
他們在比賽中那麼努力,表現也可圈可點,他們理應享受勝利的喜悅,帶着愉快的心情回家,憑什麼要被你毀掉?或者說被我我錯誤的信任毀掉?
這能是一句‘我們是一個團隊’理應去忍受包容你的任性所能敷衍過去的嗎?或者我作爲主教練無視掉這場比賽,明天繼續向前看就能抹掉的嗎?”
更衣室內針落可聞,也許有的球員之前還真覺得司徒雲兵過於苛刻了,但在司徒雲兵說完之後,他們反倒是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這是職業賽場,不是青訓梯隊!
他們有的人需要勝利,不斷地勝利,沒有人喜歡失敗,那麼努力地付出,當然不希望被毀掉。
只不過一般人都是在勝利之後會將錯誤迅速忘掉。
但司徒雲兵不會,尤其是在現在這支漢堡身上,他們要珍惜比賽的每一分鐘去鍛鍊提高,同時也要放大每一個錯誤來糾正,改善!
孫興慜已經被嚇哭了!
流着淚擡起頭來對司徒雲兵說道:“BOSS,我錯了。”
司徒雲兵口氣始終沒有半點兒過火的苗頭,但就是那仿若刻骨的冷漠令孫興慜更加惶恐不安。
“明天開始你去預備隊報到,我會每個星期去考察你的表現,什麼時候我認爲你合適了,你才能回到一線隊。”
司徒雲兵言罷轉身離去,孫興慜哭着對他不停地喊道:“BOSS,我錯了!”
但是司徒雲兵頭也沒有回過,腳步頻率也沒有絲毫變化地離開了更衣室。
......
晚上,司徒雲兵坐在索菲特阿爾特牆酒店套房的陽臺上,一手夾着煙,一手端着酒杯欣賞漢堡午餐斑斕的夜景。
阿隆佐忽然造訪,他早已在漢堡當地租了一間公寓,比起司徒雲兵的孑然一身,只是西格莉德偶爾與他過二人世界,阿隆佐可還是有着家人的,所以他顯然住酒店不太方便。
阿隆佐提了兩個大袋子,裡面有用錫紙包裹保溫的外帶餐品。
司徒雲兵去給阿隆佐拿了一個酒杯,在陽臺茶几上,司徒雲兵見到阿隆佐帶來的是漢堡當地很出名的傳統美食烤鰈魚和烤肉,他戲謔地笑道:“這是逼得我多去健身房了。”
阿隆佐無奈地說道:“在德國我只記得你誇讚過這幾樣食物。”
喝酒吃肉,似乎讓司徒雲兵的心情好了許多。
阿隆佐慢條斯理地對司徒雲兵說道:“你對那個韓國人真好,在我看來,完全沒必要爲他大動肝火,我們有羅伊斯,奧巴梅揚,格列茲曼,埃利亞,本賽季基本上不可能指望得上孫興慜,下賽季?我們可以引援。”
司徒雲兵動作一頓,反問道:“你怎麼會認爲我對他好?我想現在他心裡可能會恨透了我。”
阿隆佐吃着德國烤腸,望向司徒雲兵聳肩道:“在摩納哥的第二年,你可沒有對阿德里亞諾,尼瑪尼他們有過任何不滿,相反,對加雷斯,路易斯他們卻很嚴格,對一些球員不抱期望的時候,你就不會給他們太大壓力,也不會苛求他們變得更好。
孫興慜如果是尼瑪尼,今天賽後你可能反而會安慰他,激勵他下一次努力把握住機會,因爲你本身就把他當做替補而已。”
司徒雲兵搖頭直笑,身邊這些人中,還是阿隆佐對他更瞭解,畢竟在一起工作時間最長,情理之中。
他喝了口酒,說:“孫興慜終究明年就會算作漢堡的青訓球員,這個價值不能忽視,而且他確實有天賦,我其實也很矛盾,他當替補太浪費,要培養成主力,走的路還要很長,不可否認歐洲球員自小受到的足球理念薰陶和自身領悟力要比別的地區的球員要好很多,所以我對格列茲曼和羅伊斯很滿意。
你也只是說對了一半,我對孫興慜是有期望,但也是想借着這個機會給其他球員發出警告,因爲我們在贏,在一直贏,贏球會給我們帶來信心,同樣也會容易帶來傲慢自大,尤其是年輕球員心浮氣躁,贏幾場球可能會自以爲天下無敵,不防微杜漸,球隊就不好管理了。”
阿隆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神情多了幾分認真,說道:“BOSS,我不知道爲什麼你要選擇漢堡,但我能夠察覺到你迫切地希望漢堡迅速成功,我不去猜測原因,但既然目標已經定下,那麼最實際的做法還是把精力放在那些能夠帶給你冠軍的球員身上,至於那些阻礙或者影響你的球員,別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司徒雲兵驚奇地望着阿隆索,問:“爲什麼你要跟我說這些?”
阿隆佐擡頭望向夜空,微笑道:“我最近交了一個女朋友,德國姑娘,她有一些觀點讓我感到詫異,也許德國人嚴謹務實的思維作祟吧,她讓我重新規劃時間,把時間利用到最大效率,工作和生活分開。
於是我就想,BOSS你也可以嘗試這樣,我們都經歷過累到麻木的工作狀態,你的付出也許別人看不見,我卻能夠親身體會,在我眼中BOSS你是獨一無二的,與衆不同的,我毫不懷疑你將會帶領很多人成功,但有的人如果辜負你的付出,他們就不配享受成功。
你是我們的BOSS,不是我們的保姆,你來到這座城市,是對漢堡的恩賜,你挑選了這些球員,也是他們的幸運,至於他們能否獲得榮耀,那要看他們是否對你的付出做出了足夠的積極迴應,這是個公平的世界,沒有付出,沒有信任,就不會有好的結果。”
司徒雲兵陷入思索中,不知道阿隆佐新交的女朋友給他灌輸了什麼樣的思維,或者說這其實是阿隆佐的心裡話,只不過以前不曾袒露過。
阿隆佐放下酒杯,扭頭望向司徒雲兵笑道:“過去一個星期,我接到了兩個電話,一個來自加雷斯-貝爾,另一個來自貝納蒂亞,他們都對我說在摩納哥過的不好,在多梅內克手下很鬱悶,他們自己都感覺鬥志降低了不少,他們想要再次追隨BOSS,希望我能夠在你耳邊吹吹風,看看漢堡有沒有機會去向摩納哥求購他們。
哪怕漢堡沒有歐冠,哪怕漢堡現在看起來前途未卜,可他們就是一心想要追隨你。
看,BOSS,這纔是真正沒有辜負你心血的球員,現在漢堡的這羣孩子,有的很努力,有的卻根本不明白他們正處於職業生涯最好的時光和機遇中。
別浪費時間在那些辜負你付出的球員身上,不值得!”
司徒雲兵望向晴朗的夜空,眼神逐漸迷離,思緒彷彿回到了蔚藍海岸,回到了皇家浴場,回到了那激情瘋魔的路易二世球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