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者很多,顧淼正專心忙着包紮傷口,忽然又聽見人羣裡一陣驚呼,還有四散奔逃的腳步聲。
“快走!”沙蓓蓓的聲音,在顧淼耳邊響起。
這個言必行,行必果的女人,
在說ku的時候,已經抓住了顧淼的胳膊,
ai的尾音剛落,顧淼發現自己站了起來,
“走”字出口的時候,顧淼的腿正在迅速來回交替移動,也就是俗稱的狂奔。
跑過一個街角,沙蓓蓓才停下腳步,一臉懵逼的顧淼問:“怎麼了?”
沙蓓蓓低聲說:“那個白色貨車上的三個人下來了,手裡還拿着武器。”
驚呼與奔逃的聲音,原來是因爲這個。
如果顧淼是武俠片的主角,他一定會衝過去以一敵三,
不過他不是,只是一個敏捷度稍微高一點的凡人而已,
沙蓓蓓的選擇是普通人能做出的最正確的那一項,
有心相助,卻無能爲力的感覺,實在是很憋屈。
顧淼嘆了口氣,
很快,他就聽見警笛聲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然後,又是一陣喧鬧,
陸續有車往這裡來,顧淼伸頭出去看了一眼,發現來的都是救護車,
從車上跳下了許多穿着白衣的醫護人員,他們迅速在人羣裡分散開,
包紮的包紮,
擡擔架的擡擔架,
警察那裡似乎也有收穫,顧淼遠遠的看見有幾個警察死死的按着什麼人,然後又把那個人塞進了警車裡。
“抓住了?”顧淼對西班牙警方的辦事效率刮目相看,他之前對西班牙警察的認知是“花瓶一樣的存在”,沒想到居然還真的能抓人。
一旁的沙蓓蓓的神色則完全沒有輕鬆,她微眯着眼睛,看着那個方向。
“還有一個沒抓到,他們一共有三個人,現在只抓到了兩個。”
就是說,人羣裡還混進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同時迅速離開現場。
回到酒店,他們第一次打開了房間裡的電視,
幾個臺都在播出緊急新聞,西班牙語聽不懂,但是CNN和BBC都在播,
顧淼對現在的新聞傳播速度歎爲觀止,
當年911事件的時候,
有一個記者當時離雙子塔只有兩公里的距離,
他是被半個地球之外的主編通知趕緊去現場的。
顧淼與沙蓓蓓做爲事件的親歷者,詳細的信息,也得從說英語的電視臺裡聽見,
過了沒幾分鐘,微博上的各大旅遊藍V就撲天蓋地的一堆中文信息。
行兇者有三人,其中抓到了兩個,被抓到的一個是西班牙籍,一個是摩洛哥籍,跑了的那個身份不詳,警方要所有居住在附近的人都別出門。
“我想去他們的警局一趟。”沙蓓蓓忽然開口,“我看清了那三個人的長相,可以把跑了的那個畫出來。”
顧淼覺得,好歹這也是巴塞羅那,說不定天網系統跟國內一樣,那個逃犯的臉早就被三百六十度的拍下來了。
“現在都凌晨三點多了,要不你先打個電話問問他們要不要?免得跑過去,結果人家說不需要,那多沒意思。”
沙蓓蓓贊同顧淼的這個意見,
兩個人就誰打電話這個問題,產生了分歧,
不會說西班牙語,
顧淼的英語需要配合肢體語言和麪對面的時候產生的磁場激發靈感,
沙蓓蓓的英語能力在接聽電話的時候,會自動下降兩檔,
彼此虛僞的謙讓一番之後,兩人終於願意坦承自己就是文盲。
“我們還是去一趟吧,反正也不會太遠。”沙蓓蓓又準備出去了。
“等一下,我們可以把想要說的話,先寫成英語,給酒店的人,讓他們給警察局打電話不就行了嗎?”說着,顧淼就在桌上的便箋紙上研究措詞。
前臺的工作人員看見紙上的內容之後,發出一聲驚呼:“哇哦~”
然後拿起了電話,嘰裡哇啦說了一陣之後,
他對顧淼說:“警察一會兒會過來接你們。”
“好的。”顧淼順口應了一下,然後才發現,怎麼又是一個會說中文的,剛剛自己遞了張滿是語法錯誤的紙過去好傻。
他掃了一眼這個人的胸前的名牌:
Diego zhang
明顯是華人的姓氏啊,白折騰了半天。
“他們沒有裝監控?”顧淼不解。
迪亞哥張冷笑一聲:“你太看得起西班牙人了,本來裝的地方就不多,壞了之後,修復的也很慢。”
“你們剛剛就在現場啊?我聽說了,很嚴重是不是?”迪亞哥張好奇地問道。
顧淼點頭:“血流成河。”
沙蓓蓓補充:“屍橫遍野。”
“本來巴塞羅那最多就是一些吉普賽人的小偷小摸,後來摩洛哥那邊偷渡過來的人多了,治安一天比一天差。”
很快,警笛的聲音,就由遠而近,最後在酒店門口停下了。
那嗚啦嗚啦的聲音,驚動了許多住在酒店的客人,誰說老外不愛看熱鬧的,
大堂裡一下子冒出了許多探頭探腦的客人,
也許本來不會有這麼多人跑出來,
但是剛剛發生的事情,讓更多的人對警笛的聲音敏感起來,
他們看見顧淼與沙蓓蓓兩人雙雙走向警車,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剛剛那位前臺的工作人員努力向他們解釋:“這兩個人是配合警方工作的,不是犯事被抓走了!”
顧淼平生第一次進警察局,看什麼都新鮮,
沙蓓蓓則是好奇的看着西班牙警局,並研究與國內的不同點。
一路被人引着到了一個房間裡,
“希望又遇上個會說中文的,那就省事了。”顧淼覺得這事很有希望。
遺憾的是,夢想沒有成真,
據說坐在他們面前的這位,已經是本警局英文說的最好的警察了,有很多警察只會說西班牙語,
好在也不需要說太複雜的事情,
沙蓓蓓簡單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看見了嫌疑人,
警察叔叔非常高興,
先帶着沙蓓蓓看了一下被抓到的兩個人,
沙蓓蓓很快確定了那個跑掉的人相貌。
她要了一張紙一枝筆,
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就很快的在紙上畫了起來,
整個房間裡,就只剩下了鉛筆與紙張摩擦的沙沙聲,
幾筆就已經勾出了一個人大致的樣子,再接着幾筆描出五官,
那是一個眼神瘋狂的大鬍子,
他張着嘴,好像在大喊,
沙蓓蓓的素描完全將那一刻復原了下來。
“你當時聽見他在喊什麼了嗎?”顧淼問道。
沙蓓蓓輕輕的說了六個字,
近幾年來,這六個字總是會做爲開頭語,出現在各種血腥暴力的場合,
爲世界人民所熟悉,
如果有人喊着這六個字,往天上扔一張紙片,
都會引起恐慌,
離開警局後,顧淼建議儘早離開這裡,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離瘋子遠一點,有益健康。”
沙蓓蓓非常愉快的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