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真的嗎?你在堪薩斯州立真的非常愉快嗎?爲什麼就我所知,風平浪靜的表面底下正在醞釀危機呢?”
三言兩語之中,陸一奇和鮑登就已經完成了數次交手回合,鮑登直截了當地亮出底牌,證明自己對陸一奇的處境和狀況有着更多深入瞭解,堪薩斯州立大學內部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般和氣融融。
如果缺少經驗,此時被鮑登出人意料的突擊一詐,條件反射之中可能就直接泄底了,然而陸一奇卻不是普通人。
的確,陸一奇稍稍有些意外,他以爲堪薩斯州立大學學校內部事宜非常隱秘,尤其是牽扯到理查德-吉森這樣學校董事的情況,威法爾德和韋瑟他們比陸一奇更加不願意提及,以至於曼哈頓居民也無法得知全貌。
雖然如此,陸一奇卻沒有那麼輕易上當。
且不說鮑登纔是那個外人,對着外人非議更衣室矛盾是愚蠢的錯誤;單單說鮑登一句話就想要詐陸一奇,卻遠遠不夠:他只是暗示風平浪靜底下隱藏危機而已,誰知道鮑登到底知道多少呢?
“我相信,每支球隊的更衣室或多或少都有些磕磕絆絆,野貓隊的情況比起棕熊隊來說,不多也不少,而處理這些問題也是教練的工作之一。從現在的處境來看,我們的工作完成得不錯。所以我的確很愉快。”
鎮定自若、自信從容、語調輕鬆,甚至帶着些許調侃的味道,信手拈來地打趣了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一把。
這纔是上一世成爲“紐約每日新聞”體育版主編的真實面目。
瓦萊莉雅-格蘭傑沒有能夠看到的面貌,此時面對鮑比-鮑登的時候,陸一奇展現出了自己的睿智與沉穩。
鮑登可以捕捉到陸一奇話語裡的綿裡藏針,語氣也透露出些許不滿,“諾亞,我懷抱着滿滿的誠意發出邀請,我是認真的,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希望邀請你前來執教球隊,我們應該冷靜下來談談可能性。”
“哈,鮑登先生,相信我,能夠收到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邀請,這是我的榮幸。”陸一奇卻不是被嚇大的,面對鮑登的語氣不善,他反而輕笑出了聲,“但作爲進攻協調員,我對堪薩斯州立大學的工作很滿意。”
潛臺詞就是,除非是作爲主教練,否則他不感興趣。
鮑登自然能夠聽出陸一奇話語裡的深意,雖然他的確將陸一奇作爲主教練候補考量,但他的考量是一回事、陸一奇主動提出要求又是另一回事——
二十九歲的主教練?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呵呵,那麼我就祝願陸先生好運了。”鮑登的話語也變得生疏起來,沒有再繼續客套,隨後就掛斷了電話。
陸一奇將手機塞回口袋,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原地,沐浴在逐漸消失熄滅的殘留夕陽光暈之中,感受着皮膚表面的溫度一點點地消退,又從口袋裡掏出了兩顆糖果,拆開糖果紙,把糖果往空中一拋,然後調整着腳步,用嘴巴將糖果接住。
他剛剛拒絕了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這有點刺激。
儘管話語堅決,但內心深處,陸一奇理所當然地考慮過點頭答應。
無論鮑登對於堪薩斯州立大學更衣室的情況知道多少,但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陸一奇的處境確實尷尬:
威法爾德和韋瑟顯然不太喜歡陸一奇的“桀驁不馴”,普雷斯也不滿意陸一奇的“鳩佔鵲巢”,還有理查德在旁邊虎視眈眈,就如同不定時炸彈一般,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炸、也不知道以什麼形式爆發產生什麼影響。
即使不是四面楚歌,卻也已經相去不遠了。
離開堪薩斯州立大學,前往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如果野貓隊最後能夠贏得全美冠軍,那麼陸一奇就能夠進一步增加自己的籌碼,在洛杉磯贏得一個全新開始的機會。
當然,帕特-舒爾穆爾邀請陸一奇前往費城老鷹擔任四分衛教練的事情,陸一奇也沒有忘記。
不過,陸一奇不會對費城老鷹報以太多希望,至少不會篤定自己能夠拿下這份工作,因爲舒爾穆爾與聖路易斯公羊的事情還沒有談妥,只有等待舒爾穆爾確定離職之後,費城老鷹纔會考慮接替者的事情。
更何況,費城老鷹的考察對象也不可能只有陸一奇一個。
這件事的變數還有很多。
綜合來看,前往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擔任進攻協調員,即使只是同職位的平調,卻也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但陸一奇也有自己的考量和規劃,他還是希望能夠穩步前進、保持上升,要麼前往NFL任職,要麼留在NCAA擔任主教練,一步一個腳印地規劃自己的職業生涯;如果沒有機會的話,他寧願繼續留在野貓隊。
誠然,堪薩斯州立大學更衣室內部確實存在諸多不利情況,下賽季的狀況如何,陸一奇也無法預測;但那些問題未必不能解決,他還是希望堅守在野貓隊進攻協調員的位置上,構建自己的進攻框架體系。
繼續擔任進攻協調員的話,選擇堪薩斯州立大學,還是選擇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兩個選擇都有利有弊,沒有正確選擇、只有合適決定。
與鮑登的通話僅僅持續了不到九十秒,萬千思緒之中,陸一奇做出了合適的選擇。
拒絕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留在堪薩斯州立大學,也許正確,也許錯誤,現在無從得知,只有繼續前進才能夠知道結果。
其實,內心深處,陸一奇也有些忐忑。
對方可是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
掛斷電話之後,陸一奇也難免有些膝蓋發軟,他需要一點點時間平靜下來,嘎嘣嘎嘣地咀嚼着糖果,飛濺的甜甜滋味充盈着整個口腔,然後思緒就緩緩沉澱了下來——不管如何選擇,他都會竭盡全力地拼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