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有意投誠,着實出乎了秦旭的意料之外。
畢竟雖然呂布軍勢力已經機緣巧合之下,打開了荊州的局面,但影響力卻因爲蔡瑁出賣劉表,以南郡、南陽郡、江夏郡一部爲晉身之資而投靠了曹操,使得彼時兵力不足的呂布軍勢力的控據範圍被大江隔開兩半,只侷限在了荊州半壁的荊南四郡。根本除了一處兵兇戰危的江陵城可以勉強由着一條大江支脈,同宛城有了聯繫,可中間也是隔着一個被曹操佈下重兵的新野城。有蔡瑁這等水軍大將在,想要順暢打通這條通路,也絕非易事。
更何況,不管是秦旭還是呂布,抑或是呂布軍一衆文武,其實皆是早已達成了共識,在河北未定未定,西面劉焉父子加上一個流亡的劉表,想必心中都不會希望呂布軍過的太過順遂的情況下,過早的同實力強橫的曹操開戰,使得倘若三面臨敵的話,對如今地盤已是橫跨青、徐、揚、荊四周的呂布軍來說,並不是一個太好的主意。
這樣一來,宛城的這次舉動,就需要小心謀劃了。要說是不覬覦那至少三萬的西涼鐵騎,那絕對是口是心非,但宛城的地理位置太過特殊了。橫亙在荊、兗、雍三州之間,有武關之利,足可謂是在曹操勢力的中心,釘下了一根釘子。依着曹操的性子,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難說也不過就是因爲同呂布軍同樣的顧慮,也是擔心被呂布、劉表、馬騰韓遂等輩抄了後路。才“放任”宛城如此逍遙了三年。如今荊州半部入手,對宛城已經形成了實際意義上的合圍之勢,再不動手的話。就不是他曹老闆的作風了。
這也正是就連智絕天下的賈詡也要撓頭的原因。秦旭和賈詡都明白,這局面不好破啊!爲了三萬西涼鐵騎而同控據並、兗、豫、雍以及揚州一郡,荊州一部的曹操勢力正面開戰,不太划算,而且就算是最終憑藉着呂布軍的強橫戰力取勝,也必然將是損失慘重,到時候高興到最後的人將會是誰。可就說不定了。這中間的取捨,難怪賈詡說要取決於呂布的態度了。而秦旭拿自己說笑的回答也是考慮到了最壞的結果,旁敲側擊的點出了那幫昔日敢劫掠天子和公卿。實力卻足以影響如今一方勢力實力的西涼人,信譽着實是讓人堪憂。別是最終呂布傾盡全軍之力,同曹操拼個你死我活,最後讓別人得了漁翁之利去不說。到時候這幫人再見呂布軍實力受損。轉而投靠周邊隨便哪一方勢力,對於呂布軍來說,可都是滅頂之災。若是當真如此的話,可就真中了賈詡意思中的曹操所佈下的這個大局了!
“戰不能戰,又不能弱了主公的威風,文和,你說咱們若是在河北做出些事情來,會不會吸引那曹操的注意力?反正宛城擔憂的是四面無援。軍資糧秣遲早耗盡,早晚會被曹操黏皮帶骨的吃乾淨。但應該還是能撐一段時間的。咱們就利用這段時間在河北做出些事來,同時讓子義也擢機探探這些人是否當真是真心投靠。總歸是儘量吸引曹操的目光在河北事上,相信河北三州總是要比一個小小的宛城要重要吧!”見賈詡說完有可能是曹操另有所圖之後,便陷入了一副沉思的樣子,秦旭撓頭苦笑着說道。
“不,主公多慮了!若是那曹某人當真下定了決心要拿下宛城這根心頭刺,在手握在幷州拿下袁譚的兩萬幷州騎兵以懾河北的情況下,宛城怕是在其眼中不過是疥癬之疾而已!”賈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突然皺眉,難得有些遲疑的說道:“或許,詡有些明白那曹阿瞞的用意了。”
“什麼?”秦旭急忙問道。
“此番是詡險些失算了。多虧剛剛主公的話,倒是讓詡有了幾分想法。”賈詡輕笑一聲說道:“我們的猜測,都是基於這信函上的內容,是曹操知道的情況下,而做出的推斷。可若是……曹操並不知道,曾經對呂將軍有奪城之仇,敗兵之辱的西涼兵,竟然會選擇降服我軍呢?”
“文和是說……曹操這用意頗深的幾番謀劃,其實反過來看,倒更像是之前我們所擔憂的那般?”秦旭一拍腦門,賈詡之言就像是一盆涼水從頭澆下來,卻是讓秦某人登時清醒無比,說道:“也就是說,說不定曹操也是看上了這三萬西涼鐵騎,不管是其用意是逼降,還是武力奪下宛城,他所要提防的,也是擔心會被人或是從後面抄了後路,或者是因爲一個小小的宛城同我軍拼的你死我活,被別人得了漁翁之利去?是了是了,相對於我軍來說,曹操除了和我們一樣,面臨河北亂勢和劉表軍的反撲之外,還要隨時提防着漢中那位張教主以及西涼那兩位或是覬覦荊州之地,或是想要趁亂分一杯羹,更擔心我們會在其用兵時直接抄了他的後路!這才露出這麼多的信息,讓我們搞不懂他的真實用意,既不敢在其對宛城動兵時有異動,也不會對河北出全力,只待他宛城事了,屆時便是我等醒悟過來,說不得已經爲時已晚了?”
“主公說的極是!”賈詡面上露出幾分笑意,說道:“其實現在最擔心宛城過早有變的,不是我等,反倒應該是那曹操纔對。哎呀呀,其實在見那曹某人突施這離間計時,就早就該想到的,死罪死罪!某這邊書信一封令暗影送去宛城,讓他們務必要同曹操周旋,切不可輕易交戰以損實力,這纔是最很總要的,其他的諸如什麼降誰不降誰,就交給主公了,反正是殊途同歸,想必呂將軍也不會太過爲難主公的。”
“文和……”此番突發之事既是虛驚一場,秦旭也就鬆了一口氣。而對於這個事事都喜歡將首先將自己摘的乾淨的賈詡,秦旭也是無言,交心的話說了不止一次了,而且從做事上,也看得出賈詡的用心用力,只是就是很難從這位毒士得到口實,也唯有苦笑而已。
秦旭府中。上一次爲了給秦家倆丫頭求親,彼時曹操爲了表示“誠意”,來的是同蔡琰有“同門之誼”的長子曹昂。曾讓秦旭好生讚歎了一番這位有特殊嗜好的梟雄的大氣和心胸。而這次,本以爲還能再見見那位同曹操給人感覺迥異,實在是讓人生不出惡感來的曹家大公子,卻不料這次來的雖然也是“熟人”,但比之曹昂的身份,卻是也讓秦旭從另外一方面印證了在賈詡的“誘導”之下猜測到的曹操的用意,八成是一語中的了。
張邈!之前因爲呂布成功入主青州的原因,讓曹操的注意力放在了東面的呂布以及西面的長安上,雖然對一些人的厭惡日益加深,卻還沒來得及有“機會”如同歷史上那般,因爲殘殺邊讓等兗州名士而令流浪江湖的陳宮有隙勸說與之反目。因而如今雖然仍舊是因爲張邈同兗州名士走的頗近,也同呂布私交不錯的緣故,而同曹操之間原本的交情日漸淡薄,卻也因爲少了這一機緣,還沒有到反目的地步。曹操慣是個念舊情的人,雖然同張邈的理念日益相左,卻也難忘昔日同張邈的恩義,左右放在身邊糟心,放在外郡已是不太放心,倒不如假新帝之口,安排一個高高的虛職,遠遠的派到青州來,藉着給呂布賀得孫之喜的機會,一方面有機會讓張邈的護衛有擇機探聽呂布軍虛實的機會,二來也並非沒有眼不見心不煩的用意。
“小子傻愣着做什麼?沒規矩,還不見過你孟卓叔父!昔日孟卓、稚叔同某和你父也是相熟的!此番來賀某得孫之喜,不可失禮!”秦旭這是剛回到府中,正因爲見了曹操派來的使者,竟然是張邈而有些明悟之時,呂布卻是甩過來一個不悅的眼神,哼道。自從有了呂宸之後,呂布一家子就像是當初蔡邕一般,彷彿要在秦府紮下根來似的,呂布更是整日間除了公務外,竟然以要幫嚴氏夫人照顧呂玲綺坐月子之名,膩在了秦府當中,見了呂宸便當寶貝似的抱着不放,也不知無端遭了三位夫人多少白眼兒。天知道這位天下第一猛將怎麼學會的伺候月子。不過左右也只是隔着一條街,兩家的側門甚至都是對着的,來回也方便,呂老闆又是秦旭岳父老子,還是頂頭上司,秦旭就算是偶有腹誹,也只能聽之任之了。
“諾!秦旭見過孟卓叔父!”沒來由被呂布劈頭蓋臉的訓了一頓,秦旭也只能聽之任之,腹誹了一聲自家岳父老子在歷史上可是沒這麼對眼前這位昔日的陳留太守講義氣,中規中矩的同張邈見了禮,站在了一旁。
“秦使君折煞張某了!”張邈倒是個平和的脾氣,並沒有受秦旭這一全禮,笑呵呵的避開了半個身子,正想回個半禮,卻見呂布抱着呂宸在張邈耳邊輕語了幾句,張邈臉色竟立馬變得有幾分激動起來,側過身來盯着秦旭看了半晌,讓秦旭不由得暗歎自己這具身軀的那位未曾謀面的老爹,交遊之廣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