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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鼓不用重錘敲,早在曹操有意做出一副推心置腹密室交談的親密姿態,意圖套出秦旭來陳留的真正用意時,便已經暴露了本意所在攜手狐仙共修真。且不說青兗二州雖然一再結盟,但彼此都清楚的很這種盟約的約束力實在不怎麼樣,單就以秦旭對曹操的瞭解,就知道這老曹絕對不是僅因呂布送還了曹嵩祖孫便心生感激,更遑論記得下邳城外令曹操出了大丑的所謂對曹嵩的救命之恩了。
曹操在賭,賭的是呂布這麼大張旗鼓的派秦旭帶着全副旌節而來,其意也在長安。畢竟當初呂布奔出長安之舉,其實也算的上是落荒而逃了,這對呂布來說,雖然保存了實力,但畢竟不是什麼光彩之事,倘若秦旭剛剛所言長安消息屬實,在明瞭了呂布的真實態度之後,也好做出必要的反應,左右不過是做個低姿態而已,對曹操沒有絲毫實質上的損失,若是運用得好,反倒可以在曹操同毛玠等近臣秘議的大事中,平添一股助力。
而秦旭何嘗不是也在賭,賭的是歷史上對曹操性格的分析。青州疲敝,大災即將到來,呂布軍力看似強大,其實後勁不足之頹勢已顯,對長安之事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而且北有在與公孫瓚交戰中佔據上風的袁紹窺視,南有因爲徐州之事對呂布懷恨在心的陶謙,而西面的曹操本就不是個能安分的主兒,也只能看老曹是否的確當的起當初許劭那句“治世之能臣。亂世之英雄”的評價,以及曹操老年自作的“讓縣自名本志令”中對自己這個時候的自述,看這個時候的老曹對漢室是不是真的還有着十分的眷顧。
可以說,無論曹操還是秦旭。都是認爲自己手中掌握了對方的底牌而互相試探而已。
“仲明前番幾次動作,皆令曹某頭疼不已,足見少年英雄啊!”酒宴上的曹操也是個操弄人心的高手,似乎絲毫不已前幾次在面對青州的戰事中的失敗爲恥。反倒是將之當成了笑談一般,淡淡自嘲之中帶着幾分真誠之意,在曹嵩和曹昂面前娓娓而談,對秦旭之能讚不絕口,便是之前彼此敵對,也讓人很容易就生出幾分親切之感來。
“曹將軍謬讚了,旭不過是幾次僥倖而已,實在當不得少年英雄之說。而曹將軍每每都是大手筆,可謂獅子搏兔尚用全力。行軍之速。佈局之妙。足可稱得上是可以媲美孫武、穰莒的兵法大家了。”這人擡人的奉承話,本就是後世職場中所必修的科目,又豈能讓古人專美於前?曹操目前正在收集古籍。已開始籌劃寫他的孟德新書了,此番秦旭信手拈來的話。雖然聽的不太順耳,卻恰恰騷到了曹操的癢處,令曹操警惕加重之餘,對秦旭這番知趣倒是更加喜愛了幾分。
“曹某遇仲明何其遲也!”曹操再次生出了這句感嘆,不過沒等秦旭答話,便輕笑一聲說道:“不過正如仲明之前所言,奉先同操皆是漢臣,共同戮力王室,又何分彼此?倒是曹某偏執了。且請仲明再飲一盞,權作曹某相謝之意。”
“主公……”沒等秦旭謙辭推謝幾句,便見一名內侍引着一位面色嚴肅,秦旭沒有見過的文士快步走了進來,附在曹操的耳邊面色焦急的說了幾句,登時令曹操警惕的看了眼面色淡然飲酒的秦旭,頗爲鄭重的點了點頭。
“看來老曹的消息渠道也很靈通嘛!這麼快就得了消息了。”秦旭自襯道。雖然曹操並是個很講規矩、很注意場合的人,但在曹操所謂的“家宴”之上,那文士的舉動顯然是十分失禮的,但看這人焦急的面色,必定是有大事發生,根本來不及再估計這些繁文縟節,再加上剛剛曹操那充滿驚詫和顧忌的目光,想來也只有長安之事的確認能令曹操失態至斯了。本來秦旭之所以從臨淄出發,一路急行軍到陳留,爲的就是要打個時間差,令曹操對長安突發之事情措手不及,讓青州不費力氣攙和到曹操自以爲秘密的謀劃中來分一杯羹。而以曹操對長安的關注,這次李傕郭汜二賊封鎖長安各路的舉動,定然會引起警覺,此時再加上秦旭在馬車中同曹操的密談所言之事,由不得曹操不入彀中。
“呂青州果然是大漢忠臣啊!”曹操面容漸漸平靜下來,語氣平靜讓人聽不出喜怒,唯獨這句頗似感嘆的詞語,倒是讓秦旭從中感受到了幾分來自曹操的不甘心。想想也是,本來以爲自己的謀劃天衣無縫,處處佔了機先,卻沒想到探聽到的最爲重要的消息,竟然是青州呂布早已送來的,這讓一向心氣極高的曹操有些咽不下這口氣,可卻偏偏發作不得,這種上下不能的滋味,的確令曹操頗感憋屈,再加上對呂布這般關注長安之事的戒備,曹操最終沉吟了半天,才長嘆一口氣,說出了這句話機甲天王。
“孝先,這位便是青州少府秦旭秦主簿,馬騰韓遂同李郭二賊交兵的消息,秦主簿已然於前日得知,便藉着送老太公來陳留之機,告知於曹某了!”曹操倒也光棍,眼見秦旭這幅風輕雲淡的樣子,也不多加隱瞞,竟是直言說道:“此番秦主簿也帶來了呂青州之意,欲相助我等漢臣救天子於賊手,行那奉天子以伐不臣之事,以圖戮力王室,中興大漢之舉。”
“秦主簿?”毛玠本是因爲事情緊急,一時間失卻了計較,加上之前曹操吩咐過無論自己在做什麼,只要有長安消息,便是夤夜也要第一時間告知的命令,剛剛纔行那失禮之舉動,卻不料自以爲因爲長安消息封鎖,自家因早在關注西北而秘密得知的消息。竟然早在至少兩日之前便被青州得知,聽了曹操的話後,這位曾爲曹操大公子曹昂習政之師的毛玠,一時間也有些失態。
“孝先先生。秦某有禮了!對曹將軍和孝先先生這等時刻將天子安危放在心上的大漢忠臣,秦某一向敬仰的緊。”秦旭笑眯眯的站起身來,在曹操面色陰沉的注視下,同頗有些尷尬的毛玠見禮說道:“曹將軍、孝先先生不必見疑。早在年前,呂青州行那重耳之事奔出長安以圖爲天子留一希冀之時,便無時不刻不在關注長安之事。特別是在河內時,探知了那欲廢帝另立幽州劉虞的袁紹得麾下謀士沮授所欲‘挾天子以令諸侯’之詭計後,更是早就欲同當年首議救天子於董卓之手的曹將軍以及孝先先生等大漢忠臣攜手共進。奈何好事多磨,青兗二州誤會重重,乃至於直到今日,纔可表明心跡,孰爲憾事啊!”
“玠實不敢當秦主簿之讚譽!……”見曹操的臉色有愈發黑紫之色。毛玠一時間也失了計較。只能作強顏笑道:“想必此事有青州相助。必然會如虎添翼,早日救天子出危難之中,還於……舊都。則賊子謀逆之心可消,大漢中興之日可望也。”
“誠如先生所言!”秦旭臉上的笑意愈濃。眼見曹操和毛玠因爲所圖謀之機密之事被秦旭“作弊”的手段攙和進來而憋屈不已的面龐,這半年來被兗州如同跗骨之蛆般總是盯着青州,使的青州無法心無旁騖行發展之事的鬱悶,終於在此刻全部發散了出來。可以想見,秦旭此言一出,一直爲了所圖謀之大事,忍辱負重,任憑青州幾次借可削弱兗州實力的連番敲詐,甚至還在徐州城外擔了個懼怕呂布之名的曹操諸般忍性作爲,便皆成了笑話。
“事情既然果真如同仲明之前所言,事關重大,還請恕曹某之前見疑之過。”曹操深吸了一口氣,吩咐曹昂將曹嵩扶回後堂休息,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要掐死麪前這個笑的古怪的小子,眼眸微眯,語帶微嘲的說道:“只是不知道這番呂青州有何良策教曹某,秦主簿此來陳留,想必也不是單單爲了將消息告知吧?難不成城外那一千兵士和你秦旭,便是呂青州握有兩萬戰兵而欲派出的勤王之兵不成麼?”
“曹將軍說笑了!”見老曹有急眼的趨向,秦旭也適時收起了滿臉的笑意,過猶不及,這激將不成反倒真惹毛了的事情,可不是好玩的。就算是有典韋這般大神在側,秦旭也不會拿自己的小命來刺撓此刻已然有些惱羞態勢的曹操,依舊笑着說道:“所謂兵貴精而不在多,也不怕曹將軍笑話,青州疲敝天下皆知,又甫平黃巾之亂,全境重複,自不可同兗州兵精糧足之勢相比,自顧尚且不足,這一千戰兵已然是可拿出手之兵的極限了,不過只爲給曹將軍搖旗助威卻是綽綽有餘。不過曹將軍也無須着惱,旭來時呂將軍曾有言道,當年洛陽故都被董卓焚燬,已然無有國都之像,不過曹將軍新得豫州境內許縣乃是當年夏王故都所在,臨近舊都而少受戰亂,向爲天子大祀之所,略爲修繕,倒是頗適合天子暫居。不知曹將軍以爲然否?”
“你怎知……嘶……”秦旭話音剛落,曹操聞言眼眸中頓時射出一道懾人的精光,緊緊的盯着在那大言不慚,妄圖一兵一卒也不出,空分許多好處的秦旭,殺機一閃而沒。而因爲導致曹操露了底陷入被動而暗愧不已的毛玠,盯着秦旭的目光中好像是見了妖怪一般,滿是驚詫之色。
許縣,本就是曹操同毛玠、荀攸等爲倘若長安之事成功,選擇的安置天子之地,所知者不過三人而已,如今被秦旭借呂布之口一言道出,也由不得曹操毛玠兩人大驚失色,是有人不小心走漏了風聲?還是自家以爲天衣無縫的謀劃,早已經在青州的掌握之中?不管怎樣,秦旭,知道的也太多了……
.呂氏外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