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龍飛在陽臺上,被那女人一聲喝斥嚇了一跳,卻見房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黑影閃了進來,與那女人摟作一團。龍飛慶幸自己沒被發現,趕緊轉身,重又越過陽臺回到自己屋裡,躺在牀上,心想:這女人到底在耍什麼鬼把戲,而那個男人又是什麼路數?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忽聽走廊裡傳來腳步聲,在這深夜裡顯得陰森恐怖,腳步聲竟在龍飛的門口停住了。
有人用鑰匙開門!
龍飛一怔:會是誰呢?馬上鑽進被窩裝睡。
門開了,藉着走廊的光線,龍飛看清來人,竟是與他同坐軟席車廂的解放軍軍官!不禁吃了一驚,他怎麼也下了車,還住到我房裡來了?急忙抽出手槍。
這時,那“軍官”見龍飛已睡着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爬上嘴角,“唰”地拔出一支針管朝龍飛牀前走來。
只聽“撲”地一聲,怪事出現了——那“軍官”朝前撲倒在地。
龍飛並沒開槍,怎麼回事兒?
忽見門外又閃進一個人來。
那人一進屋就關了房門,用暗號叫道:“雙龍行動”。
“飛龍在天!”
龍飛一聽這是他與李副部長約定的暗號,驚喜地跳起來,拉亮電燈一看:“咦,是你?!”
“是我,上海的雄鷹。”進來的不是別人,也是與他同坐軟臥車廂、睡在黃妃上鋪、與自己對鋪的那位“商人”。此刻只聽他壓低聲音說:“龍飛同志,李副部長派我來保護你,這裡不能住。你馬上與這個假軍官調換衣服,留下你的證件,造成你已死的假相。這裡就交給我了。李副部長命令你立即趕回武漢,按他與你商定的方案辦。那裡有重大發現。”
假軍官與龍飛的身材差不多,他剛與黃妃交歡完,接收耳提面命,過來謀害龍飛,卻不料自己做了冤死鬼。
龍飛換上軍裝後,從窗外陽臺上輕輕一躍,落地無聲,走了。
來人將假軍官手裡的針頭,扎進了假軍官的屁股,推進針管,並將他放到龍飛睡過的牀上。又將房內檢查了一遍,也從陽臺上飛身躍下,直奔當地公安局而去。
龍飛潛回武漢,化裝成白鬍子老頭,來到西區教堂,當了一個看門人。
此刻三位老戰友激動地抱作一團,忘記了旁邊還有個不知所措的年輕人,他就是樑寶。
還是龍飛先鬆了手,問路明:“這位年輕人是誰?”
路明與雨琦相視一笑,說:“樑寶,他就是揹着綠色屍體要炸長江大橋的人。現在已成了我們的內線。”
雨琦補充道:“如果不是他在地道里救了我,也許我們再也見不到了。”
“好,太好了!”龍飛興奮地說:“沒想到才幾天工夫,你們已有了這麼大的突破!”
路明笑了笑,說沒有你龍飛,我也不可能活着出來。之後想了想,即對樑寶說:“這裡你別管了。趕快離開教堂,到秦芬家去,不要露出破綻。“金錢豹”的老巢被端掉了,他一定會去找你,也一定會依靠你,你不會有危險的。”
樑寶說“知道了”,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省公安廳的人來了,將錢世送江東醫院;將俘虜押往看守所。雨琦走到梅林跟前,見她仍昏迷着,便伸手掰開她的嘴巴,摘下她的一顆假牙,沒有了毒藥,她就死不了。她可是拉“蟑螂”下水的人,還不能死。
路明說:“現在該去捉拿‘蟑螂’了吧?”
龍飛點頭道:“捉住討厭的‘蟑螂’,什麼‘豹子’呀,‘黃鼠狼’呀,都變成了聾子、瞎子,就沒什麼可怕了。”說得大家都笑了。
路明與張副廳長通報了情況後,省公安廳暫時封鎖了消息,張江立即簽署了李炎的逮捕令,帶人趕到市公安局。
李炎正在辦公室裡拿着份文件看,那是做做樣子的,根本看不進去。此刻的他心神不寧,如坐鍼氈,教堂裡的情況究竟怎樣了,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就在此時,張副廳長請他去局長室。
李炎一怔:張江不是在北京開會,說要過幾天回來的嗎?爲什麼突然回來?爲什麼找我?他預感到事情不太妙。
他已成了驚弓之鳥。
但局長找秘書又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有什麼好猜疑的呢?
“局長這麼快就回來了?”李炎一進門就裝着驚喜的樣子,“我正有事向您彙報呢!”
張江不動聲色地問:“什麼事,你先說說。”
“路明他們也太不像話了!”李炎忿忿地說。
“哦?怎麼個不像話?”
“這幾天連個人影也不見,到哪裡去?幹什麼都不跟我們通個氣,他們專案組把我們地方公安當成什麼了。”
“依你看,他們做什麼事都要向你報告了?”
“哦,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李炎一聽張江的口氣,覺得不對勁兒,“我也是代表您參加專案組工作的嘛。現在鬥爭形勢如此複雜,萬一他們出了什麼事,我可怎麼向您與組織上交待呀!”
“依你之見,他們會出什麼事呢?”
“這就難說了,敵暗我明,難保不出危險。”
“這你可不必擔心,他們活得好好的!叫你失望了吧。”
李炎一驚:“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見到過路明他們了?”
“沒想到吧,”張江調侃地說:“機關算盡太聰明,下一句是怎麼說的?‘蟑螂’先生!”
李炎知道壞了。但仍不甘心,只要路明不出現,他們就沒有證據。於是氣急敗壞地冷笑道:“‘蟑螂’先生?哦,我懂了,你是在倒打一耙!”
張江故意吃驚地問:“你說什麼?”
李炎振振有詞:“張江——張郎——蟑螂,這才順理成章!是誰給橋樑專家曾倪博士送的白金手錶?又是誰指使手下開了介紹信去醫院偷偷接走錢世?是你!”
張江搖頭苦笑:“我真看走了眼。應該讓你去當演員。但你的戲演過頭了,給我拿下!”
“我要上訴!”李炎大吼大叫:“我是保衛長江大橋的功臣,我沒有理由也不可能成爲特務!什麼蟑螂、臭蟲,與我何干!再說,你們憑什麼抓我?證據呢?”
“我是不是證人?”路明大步跨進門來,後面跟着龍飛、雨琦等。
“你,你怎麼……”李炎脫口而出。本想說“你怎麼會出來了?”又想說“你怎麼會這樣說!”但他意識到那等於不打自招。於是緊急剎車,將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嚥了回去。
“沒想到我們會活着走出教堂吧?”雨琦譏笑地說。
“‘蟑螂’先生,還認識我嗎?”龍飛上前拍了拍李炎的肩膀。
“啊——你,你是人是鬼?”如果說雨琦也能活着出來已使李炎驚訝萬分,那麼龍飛的突然出現,更嚇得李炎魂飛天外!
李炎已像糯米糰似的癱軟在地。
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