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健的離去讓歐陽勤瑾的心境從傷痛與躁動中平復下來,他比於年輕的隊員來說,對於生命的認識更加沉澱於心底,所謂紅塵滾滾,浮華若夢,那不過是文人墨客的嘆息,名次不過是浮雲,但是活着就要爭一口氣,精神不滅,生命不息,做好自己纔是人生的真諦。在足球圈內人往往較爲浮躁,一隻皮球瞬間就能給人帶來名和利,人追逐名利似乎是無庸質疑,但是就有人走彎路,走邪路,球卻睜着眼睛看着你,嘲笑你,諷刺你,蔑視你,讓你身敗名裂,仍不眨一下眼睛。當你不再去過分追求的時候,往往你所要的東西它會自己來。11月份,剩下的最後4場比賽,2場過後出現戲劇性的變化,只差5分就能奪冠的杭州d卻連輸2場被第二名大連u超越1分,而龍尊連勝2場與現排名第一的大連u只差3分,與其它兩傢俱樂部並例第三,地主深圳z在後半程銳氣大傷,也只能跟在後面,最後對陣形式是龍尊18號客場對陣遼寧a,24日主場對陣杭州d。
11月11號星期天,歐陽勤瑾沒有參加樂琪兒的大婚,他只是讓張居捎去禮金,只有趙馨看透了歐陽勤瑾的心,你不去說明你心裡還有她,你去的話你心裡不見得沒有她,不管去與不去你再不會於她有任何瓜葛,人家名花有主了。她絕對不去的,雖然那張喜帖上也有她的名字。昨日龍尊大勝,今日便放了一天假。王默、大象、龍蕭安等人偶得閒暇去捧場,樂琪兒身着白色婚紗,美如天仙,她無暇顧及來往的客人,只等着歐陽的出現,他承諾過她,他會來的。她不是希望他如至尊寶駕七色雲彩來拯救她,更不是讓他來道一聲祝福,她只是在心裡面有他,她也想知道他心裡是否有她。她一直不能確定。有於沒有似乎都沒有關係了,她卻希望他來,只有她和他纔是絕配,她的新郎文質彬彬的在那裡迎接親朋好友。看上去讓人羨慕。可惜她總是無法把心聚集到他的身上。歐陽勤瑾沒有來。他真的沒有來,當她挽着新郞伴着音樂走在婚姻之道時,她的心隨着撒落的玫瑰花瓣化了。通了,沒有人來拯救她,只有她自己,男人的臉皮優如足球的皮是圓通的,本來有黑有白,現在都變花樣了。女人不是天生會做小三,她的愛太脆弱了,她也是自私的,她得不到的她會爭取會放棄會選擇。交換鑽戒後,她迫不及待攬住新郞的脖子,深吻着他的嘴並吮吸起來,讓臺下一片譁然,新郞不知所然,見她流下熱淚,激動的跪下來喊:“i love 由 。”
下午,歐陽勤瑾從俱樂部開車出來,想回家怕趙馨談及樂琪兒大婚的事,見四環順暢便加足油門跑到鳥巢,獨自坐在一個紅色的凳子上,想休憩一下。這裡沒有了硝煙,沒有了吶喊,那被禁止入內的綠色草坪有一隻蜻蜓停止在葉尖,只有稀疏的遊客漫步在涼風中仰視鳥巢的宏偉。他有些困,把風衣的領子上折,眯了一覺,醒來,他突然想念起過去的隊友,回來後他一直沒有時間聚一聚,推三阻六的,他便給馬宇打電話,馬宇打趣的說:“光棍節找我們,啥意思,你也想過過光棍的日子,我知道今天有人大婚,你不參加婚禮,找我們有些啥意思?”歐陽勤瑾心裡泛起酸意,其實他渴望去,去與不去別人都會知曉,總感覺自己沒有一點了,被扒了個淨光,比那隻孤零零的足球還要可憐,所謂的事情,你所做的都會被你所認識的人關注,看你的人生,或笑或哭,或羨慕或自嘲,或無聊或無奈,總之別人的命運似乎於自己的人生有着不可躲避的關聯,等到老去時才知道一個的人生只不過圍繞着那麼幾個人的人生,不管是你所愛的還是你不愛的,那的確象一本書一樣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也不能更改了。
歐陽勤瑾只能強顏歡笑的說:“婚禮是去不了了,聚不聚在你,光棍節好呀,我們也曾光棍過,再次感受一下光棍的時光,年輕一把不是挺好嗎?來不來由你。”馬宇忙說:“來,你選地方吧。”歐陽勤瑾連續打了幾個電話,只有魏東有空,其他人話說的好聽,聽起來卻有些尷尬,總感到有種人情冷暖的感覺,那當年在一起時的豪情壯志、兄弟感情似乎隨着歲月淡去了,他有時也是這樣的心態,卻怪起別人來。
歐陽勤瑾到全聚德時只剩下一個車位,車位被兩邊的車擠得很窄,倒了幾把才進去,車門不能全打開,只能手拉着車門擠出來。他找到魏東訂下的包間,馬宇坐在魏東的左邊,右邊還有一位是魏東領來的,看下去六十歲左右,留着一把絡腮鬍子,他感覺眼熟卻認不出來,魏東站起來介紹說是安海纔想起來,人老了不少,那時也算是刀尖上的人物,從金哨變成黑哨,被判三年零六年月後便銷聲匿跡十幾年。安海跟着站起來握住歐陽勤瑾的手說:“我看你的球。”歐陽勤瑾忙說:“謝謝,謝謝。”魏東說:“謝啥,有你我們都成了龍尊的球迷了。”馬宇說:“現在只剩下你在足球圈了,你風光了,我們退下來了只能當球迷了。”歐陽勤瑾沒說什麼坐下來,服務員拿着點菜器站着一邊等着點菜。來這裡是來吃鴨子的,來一套全鴨席。包間不大,圓桌不小,中間一精品烤鴨,四周擺放着以鴨的舌、腦、心、肝、胗、胰、腸、脯、翅、掌配雜的菜糸,全齊了,四隻玻璃杯掰開一瓶牛欄山二鍋頭,另一瓶擺在魏東的桌前,已打開蓋子。四個人顯得稀疏,空隙似乎使感情有了間隔。歐陽勤瑾本不想喝酒,沒經起勸,魏東說:“甭拿開車說事,開車的都找代駕,一人半斤,誰也不能少。”
馬宇喝了一大口,說:“我們那一代即不是黃金一代,也不是白銀一代,我們在中國足球最低潮時踢球,沒人看呀,虧得人家廣州請大腕,救了球市,讓我們掙了點錢,退役後重新創業,有了個自的事業,魏東做的最好,球踢得好,腦子也活,轉行做了電子,搖身一變成了董事長,比我這個開了個賓館的人強似百倍,羨慕呀。”歐陽勤瑾說:“你們都脫離苦海了,只有我還抱着那隻皮球熬着,你們知道那種辛苦的。”馬宇提醒歐陽勤瑾別光說不喝,並指指他杯子裡的酒,隨手夾一筷子焦黃的鴨皮與粉嫩的鴨肉拌着蔥絲蘸了甜醬,捲上荷葉餅,送入口中。魏東說:“你幸福着呢,你無法體會我那時轉行的堅難與困苦,那時我是不想離開足球的,我只會踢球,不會別的,我的理想是爲中國隊踢進100個球,還差很多,我也想當個教練,可惜我沒有你那樣的能力,後來,我想辦個足球學校,錢投入不少也沒成,再後來,我接手了一家倒閉的電子公司,趕上我碰上一大學生,研發出一新產品才起死回生,越作越大。命運總是捉弄人,掛靴那天,我哭得象個淚人一樣,我想我離開足球就會死,沒想到我沒有死,活的更好。”馬宇說:“有時,足球的精神支撐着我,不知你有沒有?”魏東說:“有,絕對有,足球是神奇的,是一種希望,它遷移默化的影響着我,那種勇往直前,不服輸,追求巔峰的精神一直在我的行動中體現出來,那種韌性是別人不常見的。”馬宇再一次的與歐陽勤瑾碰杯,說:“我們傭有這種精神,因爲我們都是乾淨的。”說到這便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安海,見他只碰杯喝酒,沒有在意剛纔說的,便接着說:“足球在我們踢球者心裡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歐陽,你知道,那次亞洲盃,因我罰失一點球而丟掉了冠軍,我成了罪人,那些天,我幾乎沒睡好過覺,我恨不得剁下我的腳以此解罪,那種感受只有踢球人知道,榮譽在一瞬間沒了,那一刻,我憂鬱的眼神沒能成爲巴喬那樣的經典,卻成爲我抑鬱的根源,那讓人又愛又恨的球,總給你開玩笑,說踢飛就踢飛。球迷就是上帝,輸球就要罵你,你幹聽着,不能還嘴,做爲踢球者心要無比強大,否則心隨時就會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