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個小時允成昊就要回來了,她的命運又將面臨一次重大的改變。她不敢想像後果,如果不是有小天的安危牽絆着她,白悠然覺得自己撐不到現在。
如今,一切都將有一個了結。
果然,灰姑娘是永遠成不了公主的。午夜鐘聲響了,舞曲的音樂結束了,她和王子短暫的相聚也將劃下句點了。
笑未起時,淚已盈滿眼眶。起身,再看看這間改變她命運的房間。這裡有着她所有的美好、甜蜜、苦澀、辛酸及無奈、痛苦……
而今天,在允成昊回來的那一刻,這間房間將會留下她恥辱的一幕。哈哈……
原來,做夢的代價這麼大。她只不過是一隻誤入別人禁地的小小麻雀,她不是有意的,爲什麼她要受到這麼嚴厲的懲罰?
淚一顆顆滾滾而落,她不想哭的,卻怎麼也止不住那氾濫的淚潮。她從不是一個愛哭泣的女孩,在這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裡,她將過去二十年的眼淚一次流乾。
她最後的哀悼並沒有持續太久,緊閉的房間再度被人打開。這次蘇容不再是一身光鮮亮麗的妝扮,而是又恢復了以前的樣子。
灰色套裝,高盤發,大大黑眶眼鏡,臉上精緻的彩妝不見了,只塗了一層層厚厚的粉,使人看不出她的臉色。
“你醒了。”虛情假意地問着,如同以前每一天早上一樣。
“……”白悠然就那麼靜靜地站着,等待蘇容的安排。她今天絕不是來向自己道早安的,今天是她精心佈局後,收穫的一天。
在她遮住半張臉的眼鏡下,一定藏着一抹掩不住的得意吧?
“既然醒了,就應該好好梳洗一下才是。”蘇容自顧自地,將她往浴室裡推。並進入那間大得不像話的衣帽間裡,精心幫她挑選衣服。
“今天是先生回來的日子,太太應該打扮得漂亮一些纔是。”自顧自的言語傳入白悠然耳內,她只覺得全身毛骨悚然。
蘇容又恢復到了那個盡職盡責的蘇管家身份。她是不是在這兩重的身份中太遊刃有餘了?
好可怕,好可怕。
蘇容拿着自己精心挑選的一件衣服,走出衣帽間:“太太,你看看今天穿這一件,好不好?”恭敬地詢問着,但白悠然有拒絕的餘地嗎?
白悠然接過衣服一看,頓時傻眼了。這哪是一件衣服,根本是一塊布,坦-胸-露-背的,哪都遮不了,而且裙子短得可怕。
拿着那件又輕又薄的衣服,白悠然鼓起勇氣,納納地說:“蘇容,可不可以換一件?”她不知道等一下要面對怎樣的一個男人,可是,要她穿着這樣的衣服同一個男人共處一室,甚至同在一張牀-上。
不,她做不到,做不到。
“太太,你就將就着穿吧,又不是要穿一輩子,只穿一會兒而已。”恭敬的語氣中是濃濃的威脅。
“……”現在的她無力反抗蘇容的任何決定,只好依照她的吩咐換好了衣服。站在鏡子前,白悠然彆扭着看着鏡中的自己。
那件紅豔的低-胸-露-背衣服襯得她的皮膚,凝白似雪。超短的裙子,在走動之時,隱隱可見裙下的風光。
“蘇容,我可不可換一件?”再度弱弱地懇求着,她真的克服不了自己的心理障礙。
她……她做不到……
“太太……”不輕不重地稱呼,卻是不容人反抗的威嚴。
白悠然知道自己不穿也得穿,便不再說什麼了。蘇容見狀,嘴角彎起一道像笑的弧,拉着白悠然在梳妝檯前坐好:“太太,你今天的氣色不太好,我給你上點妝吧。這樣先生回來看到,一定會很開心的。”
是開心,還是憤怒?
哈……
白悠然不再做任何無謂的反抗,反正,她說什麼蘇容都不會聽的,她現在只是被她擺佈的人偶而已。
許是白悠然的順從取悅了她,許是即將達成心願的狂喜,籠罩着她。白悠然竟可以由蘇容幫自己上妝的動作裡看出了她的心情。
她真有點佩服自己了,到了這種時候,她還有心情去管別人。她現在最應該擔心是自己,在她達成蘇容的要求後,她會不會履行自己的承諾放了她,放了小天呢?
白悠然面無表情地任由蘇容在自己臉上,塗塗抹抹,她現在是什麼樣子,她已經不在乎了。只要讓小天回到她身邊,她願意離開這座高門豪宅,她願意放棄一切。
她原來就不屬於這裡,她只是一隻無力抗拒命運擺弄的小鳥。她不是有意來到這裡的。
只是,真的要離開時,她的心好痛好痛。因爲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了,這短短五個月所發生的事,或許是一般人五年,甚至五十年都不可能遇到的。
她的心即將和她和肉-體剝離,這叫她如何能沒有感覺?如何能不痛徹心扉?
“好了。”蘇容滿意地放下粉刷,扶了下眼鏡。雖然看不清她的表現,但可以感覺得出,她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
順着蘇容的聲音,白悠然收回縹緲的視線,望着鏡子裡那個一臉濃妝豔抹的女人。
天啊,這個女人是誰嗎?
媚-眼生輝,盪漾着粼粼春波,俏挺的鼻子,櫻桃小口,厚厚的彩妝遮蓋住了她蒼白的膚色。直順的長髮被捲成大波浪,披灑着在肩上。
紅豔的連身超短裙,濃妝豔抹的臉上有着一股撩人的嫵-媚,看起來就像電視劇裡經常出現的壞女人,狐狸精,交際花……
一連串不堪的字眼都那麼浮現在她腦海裡,她不知道是該感嘆化妝品的神奇,還是驚訝又發現了自己的另一面。
原來,女人是可以有這麼多面的。難怪,蘇容穿晚裝和穿制服的時候,判若兩人。
白悠然愣愣地看着鏡子,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鏡子裡這個豔若桃李,成熟得足以令男人噴鼻血的女人,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