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孕了?

聽到自己肚子裡可能懷有寶寶的消息,白悠然的心情輕飄飄的,彷彿隨時可以飛起來。

儘管她還年輕,一般在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是不太願意過早被一個人束縛住。

如果是幾個月前她也會抱着這樣的想法,可是,自從和允成昊結婚後,不知是出乎義務,還是什麼別的她弄不清楚的原因。

她是真的好想有一個她和允成昊的寶寶,有一雙像他一樣漂亮深邃的綠眸,俊逸的五官,高佻的身材。

不過,性格要像她,開朗活潑,熱情洋溢。不能像允成昊那樣嚴肅,雖然看起來酷酷的,很迷人,但一個人如果沒有了笑容,生活中也會少很多樂趣。

房間裡陷入寧靜的沉默,但剛剛劍拔弩張的氣息已經沙彌於無形。另一種淡淡馨甜的感覺在空氣中流竄着。

過了許久許久之後,白悠然才擡起水眸望着允成昊:“成昊,你希望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被白悠然這麼一問,允成昊突然愣住了。他還在擔心白悠然會不要這個孩子,沒想到她非但沒有一點抗拒,還滿心欣喜。

暗暗鬆了一口氣,但同時另一個可愛小女孩的景象浮現在他腦海裡。晶亮的綠眸瞬間暗淡了下來,一顆輕飄的心,也沉重了幾分。

“男孩,女孩都不無所謂,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目光透過白悠然看向遠方。

“嗯,是啊,男孩女孩都好。”白悠然還沉浸於要當媽媽的喜悅中,根本沒有注意到允成昊的改變。

“你先休息一下,你的病還沒有好,現在有了孩子了,不可以再像以前那麼任性。我去叫蘇容煮點東西給你吃。”說完,轉身。

白悠然突然拉住了他,水眸內泛起粼粼光澤,像個可憐的小媳婦。“成昊,那我上學的事?”

不完成那四年的學業,就像生命中缺了一塊很重要的東西似的。而且,只剩下最後兩個月了,白悠然不能她生命的圓,出現一個不完美的角。

但允成昊一聽她提起上學的事,稍稍溫潤一點的臉色又再度繃緊,散發出一股逼人的戾氣。

“你都懷孕了,還想着上學的事?”難道,她的欣喜都是裝的,只爲了騙取他的歡心,讓她繼續上學?

面對允成昊突然暴漲的怒氣,白悠然有點不知所措。納納地說:“反正現在孩子還那麼小,根本就看不出來,不會有影響的。再說了,我多讀一點書,也是一種胎教啊。”

“你知不知道懷孕的前三個月就最危險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孩子就有可能流掉。我看你應該看的不是那些教科書,而是關於優生優育的書。”允成昊繃着一張臉,冷冷說着。

“難道,爲了孩子我就應該失去自我嗎?”面對允成昊的指責,白悠然氣憤地反駁。

她很傷心地發現,允成昊重視她肚子裡的孩子更勝於她。

呵……她以爲她可以忘記那張契約的,她以爲她可以像千千萬萬的新娘一樣。可惜啊,她太天真了,在她簽下那紙契約時,她就有了一個與別人不同的身份和任務。

她是他生孩子的工具而已。

原本,她還沉迷於他的溫柔裡,以爲他對她有那麼一點點好感,甚至是‘愛’。現在她總算明白了,他一開始就很坦白,他要一個孩子。一直在做夢的人是她,她以爲自己是那樣幸運的灰姑娘,繞了一圈後,才發現童話都是騙人的。世上根本就沒有灰姑娘的傳說,那只是一場自欺欺人的夢。

事到如今,夢也該醒了。

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諾,請最好的醫生治好她弟弟,那麼她也不能背信棄義,她應該還他一個孩子。

哈哈……孩子不是愛情的結晶嗎?爲什麼成了他們交易的工具?

白悠然不止爲自己感到可悲,更爲這個沒有出世的孩子感到悲哀。如果他將來長大了,知道自己的生命是這樣來的,他會快樂嗎?會幸福嗎?

“小悠,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應該分得清孰輕孰重?!”白悠然臉的悲傷令允成昊心頭一緊。

自從和他結婚後,她的臉上就一直洋溢着青春開朗的笑。他以爲他已經幫助她走出失去父母的陰霾,誰曾想現在會在她臉上再次看到那樣的表情。

“我知道了。”白悠然乖巧地答着,微彎着腰,走向牀的位置。

她在電視上看過的,有錢人家有了孩子以後,都視爲珍寶。母親更是得整日臥牀,除了吃,就是睡,直到把孩子生下來。

她現在應該也是這種身份吧?呵……萬萬沒有想到,她渴望的孩子竟會將她帶入這種不堪的境地。她以爲這個孩子是她和允成昊之間一條堅韌的紐帶,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的。

再度撫上自己平坦的肚子,白悠然不由得譏笑出聲。

“小悠,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允成昊蹙着眉,將白悠然怪異的舉動盡入眼底。

“沒事,我有點累了,可以休息一下嗎?”允成昊眉頭皺得更緊了,她用詢問的語氣。

爲什麼?是在爲抗議還是譏諷呢?

現在先不去深究她的想法了,她的病還沒有好,又一天沒有吃東西現在一定很累了,就讓她先睡一會兒,有什麼事以後再慢慢溝通吧。

“你先躺着不要睡,我讓蘇容煮點東西給你吃了以後,再睡。”淡淡吩咐着,聽在白悠然耳裡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是。”單音的一個字,是她不甘心的服從,也是變相的反抗。

白悠然的態度很不對,但看在她生病的份上,允成昊也不想多和她計較。當務之急是要她先調養好身體,其他的一切以後再說吧。

允成昊深深看了一眼牀上的白悠然後,拉開門,轉身走了出去。當那重重的關門聲傳來的時候,白悠然纔像木偶一樣,緩緩轉過頭,沒有焦距的目光緊緊盯着那扇門。

無聲的淚一顆顆滑落,滴在紫色的被子上,盛開成一朵朵小花,叫不出名字的花。

如同她的人一樣,她是個誤入鳳凰巢的麻雀,原以爲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變成高高在上的鳳凰。

哪知道麻雀終究是麻雀,再怎麼變也不可能成爲鳳凰,更不可能被一隻身份高貴的鳳凰愛上。

那只是自卑的麻雀編織一個幻夢而已,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