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時,香兒聽了這話,肯定要說的她比喻奇怪,興許還要追問來源了,可這次,香兒卻什麼都不說,只默默按着蘇雲嫿說的,牽着羅帕的兩角提起來,好讓蘇雲嫿看個分明。
香兒的眼神始終都落在那羅帕上,眼淚更是不停地往下落,魂不守舍的,就連字都倒過來了也沒發現。
做事兒分心這種事情,香兒也不是沒有做過,但是像這樣把蘇雲嫿吩咐的事情辦的亂七八糟,可真是頭一遭。
蘇雲嫿心中“咯噔”一聲,心說,這帕子該不是有來歷的吧……
“香兒,你先放下來吧。”蘇雲嫿溫柔了語氣,“可是這帕子有來頭?”
“我賠你一塊”這種話,蘇雲嫿到底說不出口。
可沒想到的是,蘇雲嫿不問還好,這一問,香兒再也忍不住,就變成了嚎啕大哭。蘇雲嫿費了好大勁兒,才從這丫頭的口中得知,這手帕還真是她情郎給她的,並且還用來給她情郎包紮過傷口。
這特麼可是定情信物般的存在啊,蘇雲嫿蒙了。若是換了是她,別說是和慕容承景的定情信物,就是那顆他後來送的水晶球被人給脆了,她非把那人大卸八塊不可!
“香兒……對、對不住啊……”蘇雲嫿還是頭一次在完全不佔理的這一面對香兒認錯,“我光顧着要把剛剛看的那胭脂的方子寫下來了,也沒問你的感受,對不起。”
這一聲前所未有的誠懇道歉,倒是把沉浸在的悲傷情緒裡香兒給嚇醒了。“小、小姐,是香兒失態了,香兒沒有鋪好紙張在先,大聲喧譁在後,還請小姐責罰。”
要不是蘇雲嫿拉着她,香兒就跪下去了。
蘇雲嫿摸摸鼻子,十分不自在,她的精明強幹都是對着外人的,而香兒是心腹,是妹妹般的存在,該真心以待的。
“香兒,我知道你這麼說肯定是真的惱我了,但是剛剛情況實在是太急,你也是知道我的,事到如今,我也不說你原諒我之類的話,更不說賠你個新帕子,左右我若是因這方子賺了錢,我就把你的嫁妝鋪厚些,算是給你賠不是……”
蘇雲嫿從來都是實在人兒,送到眼前該吃的利益絕對不會讓,但是該給的也絕對少不了,而承諾的事兒也肯定能做到。這一切,香兒再清楚不過了。但是現在聽她話裡話外的意思,香兒似乎有些明白過來了……
香兒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方羅帕。“小姐,你是說……”
蘇雲嫿見她終於平靜了下來,這才鬆了口氣。“就是你想的那樣。你家小姐我的從來都不是甚麼良善滴人兒,東西到我眼前了,哪裡有還回去的理……”
其實,韓夫人給的價碼,其實大部分她還是收下了。只不過,她拿的比較有水平罷了,讓人家看起來她什麼都沒拿,甚至處處爲別人着想。這等缺錢的時候,她就只有一個原則——有利就上,吃相好看。
香兒卻說:“小姐,你心是正的,那方子在你手中肯定比在別人手中要更有意義的。”
小姐京城中的那些鋪子,有好些她也是打理過的,小姐每每都會在收入中撥出一部分的來,濟貧救苦,但是卻從來不標榜那些是她做的。即便是在她聲名狼藉的時候,都沒有說過,甚至還要求她也一道兒保密。
所以香兒實在是太清楚蘇雲嫿的爲人,也知道,她這麼做就算真的是
如她說的那樣,但是最後惠及的人也會遠遠超過她們的想象。
有的人,註定是要兼濟天下的。蘇雲嫿從不承認,也絕不這麼認爲,但事實上,她在做的事兒,和想要做的事兒,一直都在這條道兒上。
“嘿,香兒你忿給我開脫,你小姐我缺着銀子呢,就是爲了賺錢的。”蘇雲嫿渾不在意地補充了一句,然後又吩咐道,“既然你情緒恢復了,就去取紙來,替我將方子抄下,然後把帕子洗洗吧,這墨……動作快點應該是能洗掉的。”
香兒怔了怔,蘇雲嫿見小丫頭怔愣間似有猶豫,就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兒:“放心吧,洗的掉洗不掉,你家小姐我只要發了大財,都少不了你的嫁妝。”
香兒窘得不行,跺了跺腳道:“小姐!你再這樣,我真惱了!”
“誒喲,感情剛纔是假惱啊?嘖嘖,我這倆錢花的……”心情不錯的蘇雲嫿搖頭晃腦的踱着步,像個老頭那樣揹着手走路,氣的香兒差點跳起來。
蘇雲嫿沒有說的是,她已經大致想到了以後的路到底該怎麼走了。之前的酒樓、莊園之類的也不過是設想,很多關鍵的人物也沒法串聯,但是有了韓夫人送來的這東西,她心頭就漸漸清明瞭起來……
“王妃,蘇雷求見。”
香兒正自抄着東西呢,外面忽然響起了蘇雷的聲音,她正準備去開門的,蘇雲嫿卻示意她繼續抓緊時間寫,然後朗聲對外面道:“進來吧!”
說着,就繞到了屏風前面去。
這個時候,蘇雷已經恭恭敬敬地立在堂前了。
“蘇雷,發生什麼事兒了?可是正廳那邊還不安寧?”
蘇雲嫿淡淡地問,同時在堂前的椅子上端坐了起來。在回來之前,她是有將蘇雷留在雲爺爺和雲衣身邊協理那邊的事情的,現如今他突然出現,蘇雲嫿自然以爲是那邊又出了什麼幺蛾子。
那羣女人惹是生非的能耐,她是親眼見過的,所以十分有理由相信,就是那邊出了問題。然而,蘇雷的回答讓她失望了,並且心驚——
“主子,王爺託了口信來,希望王妃不要急着回京,在這多住些時日,京城並無甚麼特別的事情。”
蘇雲嫿微微一挑眉:“口信,誰的?”
“王妃,”一道清冷的聲音在蘇雷的身後響起,旋即,一身勁裝的夜風,就雙手抱拳,出現在了蘇雲嫿的面前。
夜風沉吟了一下之後,就說出了自己來這的目的。“爺說,如果是您的話,一定能明白,並且會按着他安排的做的,所以,請王妃娘娘務必留在的此處,做你想做的事兒,除了回京。”
蘇雲嫿的面上喜怒不明,她沉默地聽完這事兒之後。忽然輕笑了一聲:“這可真是和我想一塊兒去了,我在這裡也有事兒要做,一時半會兒還真是走不開,他就算要我現在馬上回去,我也是回不去的。只是……他這麼說,肯定是有理由的,夜風,你需和我說。”
“爺說您定然是能理解的,所以不需要解釋。您也……”夜風猶疑了一下,但還是說出了慕容承景的原話,“王爺說,您不需要知道。”
蘇雲嫿臉色有些難看,“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好一個沒頭沒腦的我不需要知道!夜風,今日你若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也忿回去了!”
夜風的臉上閃過一抹痛色:“便
是王妃要屬下回去,屬下也是不能走的。屬下來此只接了王爺兩道令,一道是爲王妃傳話,一道便是留在此處護王妃安寧。”
蘇雲嫿一聽這話,臉色就更不好了。
她與慕容承景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夫妻,對他的瞭解幾乎不亞於對自己的瞭解。可他這番完全異於平日的決定和行事風格,讓她心驚。
光是蘇雷和夜風傳達那莫名其妙的指令時,她的心就有些不安了,直到夜風說他也留下來護她安全的時候,她就猜慕容承景是遇上了什麼危險的事兒,還是和自己有關的。否則也不至於把夜風都支出來護着她。
蘇雲嫿冷冷掃了底下站着的兩人,最後視線卻又落回了夜風的身上。“夜風,你若真當我是王妃,那你就和我實話實說。我就一個問題,對家是誰?”
究竟是什麼厲害的人物,竟然連慕容承景都需要撤車以防?!
“不可說!”夜風只吐了這三個字。
蘇雲嫿的臉冷的厲害,蘇雷也上前了一步,似乎是要用強,但是卻被蘇雲嫿揮退了,“夜風,你是誰的護衛?”
“三王爺!”除了不能說的,夜風決定什麼都說。
“很好,”蘇雲嫿微微頷首,但是嘴角綻放的笑意卻比眼神更冷,“身爲護衛,就只有拔劍在主人拔劍前,受傷在主人受傷前,死在主子死之前,才能算的上是護衛。你到底出於什麼樣的理由我不管,但是我以三王府當家主母的身份告訴你,你離開慕容承景,離開你自己的崗位守在我身邊的行爲,就是失職。”
夜風的臉色蒼白,彷彿被戳中了痛處,他皺起了眉頭身形微晃,但是卻更緊地抿着脣,全然不打算開口。
蘇雲嫿看着夜風這一副雖然難受,但是卻抱死了打算要不發一言的模樣,心中十分鬱悶,但又實在是想知道慕容承景的情況。
“既然你不說,那我只好自己親自去問了。”蘇雲嫿猛地站起了身,磅礴的氣勢瞬間就從她身上往四周鋪散開來,帶着言出必行的霸氣。
然而,就在蘇雲嫿邁出一步的時候。夜風手中的長劍已經出鞘,而同時,蘇雷和蘇霧也閃身在了蘇雲嫿的身前,與夜風劍拔弩張。
“王妃,請不要逼屬下。”夜風的聲音沙啞又疲憊。
“我是他的王妃,我有權知道關於我丈夫的一切。”蘇雲嫿站在蘇家兄弟的身後,聲音淡淡的,但是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此時,她在心中做了一個十分冒險的打算,她打算給夜風一個不得不說的理由。
“而且,想要知道他一切的,除了我之外,還有他的孩子。”蘇雲嫿擡手撫了撫自己的肚子,意思不言而喻。
夜風有一瞬間的錯愕,很快,蘇雲嫿在他的眼中看見了堅定。她心中略鬆了口氣,雖然利用孩子這件事兒她做的不那麼情願,但是能因此得到孩子他爹的消息,也算是值得。
可讓蘇雲嫿萬萬沒想到的是,她拿出孩子這個消息來交換回的,並不是她想要的答案,甚至,是一個她沒有想過,也無法接受的答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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